“我也不想在宋思銘這棵歪脖樹上吊死,但問題是,還有其他歪脖樹嗎?”


    歐陽瑞無奈地說道。


    如果時間退回到兩年前,他父親還在位的時候,這種小事,讓父親的秘書,打個電話就解決了,根本不可能求到宋思銘這種小嘍囉頭上。


    但問題,他父親已經不在位了。


    兩年間,歐陽瑞逐漸體會到什麽叫人走茶涼。


    孟哲聖這個級別的,還拿他當回事,再高了,就不好說了,就比如青山市常務副市長何誌仁。


    當年,何誌仁就是靠著他父親,才當上副市長的。


    可是,這次,他讓何誌仁幫忙內定一個工程,何誌仁卻搞了一個半途而廢,如果他父親還在位,何誌仁敢這樣嗎?


    也正是何誌仁的半途而廢,沒有把工程給定下來,聚興建工才開始用自己的方法,搶這個工程,以至於引發了後續的一係列事端。


    “公檢法三位一體,公安這邊不好辦的話,能不能在檢察院,法院那邊想想辦法?”


    孟哲聖提醒歐陽瑞。


    “檢察院,法院……”


    歐陽瑞凝眉思考起來。


    事實上,他這次來青山,就是奔著青山的檢察院,法院來的。


    處理聚興建工的事,屬於正好趕上了,順手而為。


    “稍後谘詢一下檢察院和法院的熟人吧!”


    片刻之後,歐陽瑞說道。


    飯已經沒心情再吃下去了,歐陽瑞隨後就叫來服務員結賬,服務員卻告訴歐陽瑞,已經結過了,是宋思銘結的。


    這種預定製的私房菜,還是比較貴的。


    三個人,八道菜,花了宋思銘小一千。


    回家的路上,宋思銘還真有點兒心疼。


    但是,這個錢不花還不行。


    沒幫歐陽瑞辦事,誰知道歐陽瑞會不會有過激反應,萬一拿這頓飯說事兒,說他接受吃請,就算不會造成實質性影響,也會非常惡心。


    還不如自己出點兒錢,破財免災。


    由於喝了酒,不能開車,宋思銘叫了代駕。


    等代駕把車開進瀾灣天璽小區的地下車庫,停好車,騎著小電動離開後,宋思銘才撥通閆勝利的電話。


    歐陽瑞這個事,他得跟閆勝利報備一下,免得造成誤會。


    “閆市長,回青山了嗎?”


    宋思銘問道。


    省裏組織各地市的公安局局長,進行集中學習,閆勝利已經在省城呆了好幾天了。


    但今天是周五,理論上,周末是不安排學習的。


    閆勝利大概率要回來,就是不知道今天回來,還是明天回來。


    “明天一早回,有事?”


    電話那頭的閆勝利,問宋思銘。


    “聚興建工的案子,關局應該都跟您說了吧?”、


    宋思銘問道。


    “都說了。我的意思,把這個案子辦成掃黑除惡的典型案件。”


    這次,閆勝利他們在省城學習的,就是中央關於開展掃黑除惡專項鬥爭的文件,正好一邊學習,一邊實踐。


    “這個案子不是那麽好辦的。”


    宋思銘說道。


    “怎麽呢?”


    閆勝利好奇地問道。


    “今天,有個人通過關係找到我,想讓我幫著把聚興建工的董事長徐波,從這個案子裏摘出去,開出的籌碼很高,連副省長都搬出來了。”


    宋思銘講述道。


    雖然,他拒絕了歐陽瑞開出的條件,但他相信,歐陽瑞不會就此放棄,肯定還會從其他方向找其他人,幹擾案件的推進。


    “搬出副省長?”


    電話那頭的閆勝利,想了想,問宋思銘,“找你的這個人不會是歐陽瑞吧?”


    “就是歐陽瑞。”


    宋思銘先確認,轉而問道:“歐陽瑞是什麽人?”


    “前省委常委,省紀委書記歐陽辰的獨生兒子。”


    閆勝利也沒有賣關子,直接公布答案。


    “歐陽辰的兒子?”


    宋思銘怔了一下,他其實早該想到這層關係。


    複姓本來就少見,歐陽瑞又是副省長,又是副市長的,出身肯定不一般,然後,去省內的大領導裏,找姓歐陽的就可以了。


    而姓歐陽的就隻有一個歐陽辰。


    說實話,宋思銘對歐陽辰了解並不多。


    因為,歐陽辰十幾年前,就調離青山了,那時候宋思銘才十來歲,還在上小學,根本不知道,有朝一日會到幾百公裏外的青山工作。


    由於調離青山的時間太早,中間又經曆了五六任市委書記,青山已經沒有多少歐陽辰的痕跡。


    也就是看江北新聞和江北日報的時候,偶爾能夠看到歐陽辰。


    而宋思銘對於歐陽辰,最末了的印象就是壓著青山市公安局申請對張巍然采取強製措施的報告不批,險些讓張巍然,借著出國參加展會之名,逃之夭夭。


    後來,是省人大常委會的另一位副主任陳珊介入,報告才在最後時刻獲批。


    再後來,宋思銘通過原來開化工廠的邢道瑞了解到,當年,張巍然剛當上江台製藥廠的廠長,被人誣陷貪汙受賄。


    力保張巍然的就是歐陽辰。


    那時候,歐陽辰任省城江台市紀委副書記。


    也就是說,早在二十多年前,歐陽辰和張巍然就有交集了,二十多年後的今天,張巍然再次出事,歐陽辰又想力保張巍然,但最終沒有成功。


    當然,現在說的不是歐陽辰,是歐陽辰的兒子歐陽瑞。


    “這個歐陽瑞和徐波是什麽關係?”


    宋思銘請教閆勝利。


    很明顯,閆勝利了解的信息,比他了解的信息,要多得多。


    不然,也不會一下就猜出是歐陽瑞找他。


    “拜把子兄弟的關係。”


    “根據聚興建工總經理王洪山的交代,歐陽瑞早年間,有過被關進看守所的經曆,在看守所中結識了徐波,還有沈光豪,當時,看守所發生了火災,是徐波和沈光豪,把歐陽瑞從火場裏拽出來的,然後,三個人就結拜了,歐陽瑞老大,沈光豪老二,徐波老三。後來,徐波被判了三年有期徒刑,出獄後,歐陽瑞幫著徐波建立了聚興建工,並利用家裏的關係,幫著聚興建工,四處承攬工程……”


    王洪山被市局抓了以後,連一個小時都扛住,就全招了,關明知也是第一時間將電子版的審訊記錄,發給了閆勝利。


    所以,哪怕閆勝利遠在省城,對於案情也是了如指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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