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了?”


    “出什麽事了?”


    宋思銘懷疑地問道。


    “今天不是城王路招標,提交標書的日子嗎?我們從早上等到晚上,就收到了一家公司的標書。”


    李金水回答道。


    “哪家公司?”


    宋思銘問道。


    其實,他已經猜到是哪家公司了,因為隻有這家公司,李金水才會用出事了來形容。


    “聚興建工。”


    李金水給出的答案,和宋思銘的猜測一模一樣。


    “之前你不是說有十來家公司,明確表達了競標意願嗎?那十來家公司,你都聯係了沒有?他們為什麽沒有準時提交標書?”


    宋思銘問李金水。


    “都聯係了,除了兩家暫時還沒有聯係上,其他公司都說,綜合考量後,覺得施工難度大,利潤空間低,所以,不參與了。”


    李金水在電話裏說道。


    “施工難度大?利潤空間低?”


    很明顯,這不是真實原因,而是隨便想出來的托詞。


    “宋書記,按照現在這種情況,最後工程就隻能給聚興建工了。”


    李金水接著說道。


    公開招標是一件非常嚴肅的事,公告都發出去了,不可能再延長提交標書的時間,也就是說,聚興建工成了唯一的選擇。


    “李局,以你的經驗,為什麽最後參與競標的,就隻有聚興建工?”


    宋思銘沉吟著問道。


    瀾滄縣內的路,都是由縣交通局組織公開招標,李金水在縣交通局幹了那麽多年,應該見過類似的事。


    “沒有證據,我也不好亂說。”


    李金水有些為難地回應道。


    “這就是私下裏聊天,我們大膽猜測,然後再小心求證。”


    宋思銘寬慰李金水。


    “那我就大膽猜測一下。”


    李金水也不再繃著,“這次城王路的改擴建工程,按道理,還是很吸引力的,單從商業角度,不太可能出現隻有一家公司,參加競標的情況,那幾個最初表達競爭意願,最後卻退出的公司,很可能是受到商業因素之外的幹擾。”


    “商業因素之外的幹擾……”


    “比如呢?”


    宋思銘繼續問道。


    “無外乎威逼利誘。”


    “或者是威脅逼迫,或者是從其他方麵,進行利益補償。”


    李金水頓了頓,說道:“當然,也不排除更為極端的情況,比如標書被搶了,又或者送標書的人被綁架了,導致錯過了投標時間。不過,我們暫時還沒收到這樣的反饋。”


    這些年,極端情況已經比較少了。


    李金水記得他剛剛參加工作時,也是縣交通局組織道路工程招標,本來三家公司參與競標,最後按規定時間提交標書的,隻有一家。


    另外兩家,其中一家,拿著標書的工作人員,半路上被不明身份的人員攔截,而後關進一間連窗戶都沒有的小黑屋,直到過了投標時間,才被放出來。


    另外一家的工作人員,都到縣交通局門口了,突然衝出來一個精神病患者,搶了標書轉手扔進旁邊的小河溝裏,最終錯過提交標書的時間。


    雖然,最後這兩家公司都報案了,公安局也查了,但也沒有查出一個一二三。


    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唯一一家沒出意外的公司中標。


    “還能搶標書,綁架送標書的工作人員?”


    這無疑有些顛覆宋思銘的認知。


    而再聯想到聚興建工董事長徐波的背景,類似的事,還真就有可能發生。


    但問題是,這種事民不舉官不究。


    如果受害公司不報警不配合的話,公安機關也無從查起。


    “不是還有兩家公司沒有聯係上嗎?辛苦李局再聯係聯係,如果他們不是自願退出這次招標,事情就還有轉機。”


    宋思銘想了想,對李金水說道。


    “好,我盡快聯係。”


    “如果他們還不接電話,我明天上門去找。”


    宋思銘對聚興建工不放心,李金水對聚興建工更放心,他是道路工程的第一責任人,萬一出了事,他的烏紗不保。


    結束通話,宋思銘想了想,撥通了孫啟梅的電話。


    “孫主任,跟您反映一個情況,瀾滄縣城王路改擴建工程,最後,就隻有聚興建工一家參與競標。”


    宋思銘對孫啟梅說道。


    “隻有聚興建工一家?”


    電話那頭的孫啟梅,剛下班,正在回家的路上。


    聽宋思銘這麽說,一把方向,一腳刹車,把車停到了路邊。


    “你的意思,其他競標公司,都被勸退了?”


    孫啟梅問宋思銘。


    城王路改擴建工程,是一個造價接近十個億的大工程,不可能隻有聚興建工一家參與競標。


    “應該是吧,具體是誰,用什麽方式勸退的,暫時還不清楚。不過,相關部門肯定會啟動調查。”


    宋思銘說道。


    孫啟梅分分鍾聽出了宋思銘的弦外之音,她告知宋思銘,“小宋,你大膽地查,這件事跟何副市長沒有任何關係。”


    “好,我明白了。”


    孫啟梅的回應,讓宋思銘徹底放了心。


    他真擔心,何誌仁表麵一套背後一套,表麵上答應不幹預招標,背後卻利用自己的影響力,把聚興建工的競爭對手都解決了。


    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這件事真就不好解決了。


    好在,這件事和何誌仁沒關係。


    之後,宋思銘隻能等李金水的反饋。


    等到晚上十點多,李金水的電話打了過來。


    “宋書記,那兩家公司聯係上了,和其他公司的說法一樣,也說施工難度大,利潤空間低,所以,主動退出競標。”


    李金水在電話裏說道。


    “這樣嗎?”


    宋思銘一時皺起眉頭。


    連個報案人都沒有,想讓警方介入都不好介入。


    “廣盛路橋也是這麽說嗎?”


    宋思銘突然想起了陸橋峰。


    陸橋峰一直準備競標城王路改擴建工程,前兩天,陸橋峰還向他告狀,說聚興建工提前豎立施工圍擋,懷疑招標內定。


    “是,我直接聯係的廣盛路橋的總經理陸橋峰。”


    “陸橋峰的意思,也是施工難度大,利潤空間低,因此,在最後時刻退出。”


    李金水解釋道。


    “好,我知道了。”


    宋思銘清楚地記得,陸橋峰上次跟他告狀時,說標書都做好了。


    而確定施工難度和利潤空間,應該在製作標書前。


    這意味著,陸橋峰的退出理由,根本站不住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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