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無事。


    散衙以後,江玄回家換了身衣服,便徑直前往西城區的同福客棧。


    他想趁今日解決那成是非的問題,為日後獲取金剛不壞神功和吸功大法做準備。


    此時已入夏末,天氣溫暖炎熱,因此客棧的客人也開始多了起來,裏頭一副忙碌景象。


    邱莫言安靜地坐在櫃台前記賬,金鑲玉則站在櫃台麵前,咋咋呼呼,不停指揮著黑子等人做事。


    就在這時,目光一轉,似是發現了什麽,金鑲玉眼睛一亮,頓時變成了一副淑女模樣,朝著門口迎了上去。


    “哎喲,這位客官,第一次來吧?不知想吃點什麽?”金鑲玉語氣溫柔地問道。


    “隨便上壺茶即可,我吃過了。”


    江玄隨口說著,目光在客棧內掃視一圈,很快就發現了自己要找的人。


    不遠處的廚房門口,一個穿著小二服飾的青年,正一臉懶散地站在廚房門口,靠著牆打著哈欠,等著上菜。


    “就是他吧?”


    江玄說著徑直走到角落裏一張較為僻靜的空桌旁坐下。


    金鑲玉跟在一旁,點了點頭,低聲道:“這小子就是成是非,懶得要死,整日磨洋工,他的賬得到明年才能還完。”


    “那邊那個就是‘豺狗’,性格也跟成是非差不多,不過這家夥可能是待不下去了,前兩天把他的刀給當了,拿去賭坊賭了一夜,把賬還完了,明天就準備走了。”


    江玄順著她的目光望去,看到站在櫃台旁嗑瓜子的邋遢漢子,眼眸微眯,道:“這家夥,不止一流境界吧?”


    金鑲玉點頭,低聲道:“應該隱藏了實力,至少也是先天中期,外功身手也不弱,那‘男人婆’跟他打過一次,打成平手。”


    江玄微微頷首:“那應該不錯了。”


    自從得到輝月神功後,金鑲玉等人都開始修煉這門內功,如今都已修煉到了先天境界。


    其中邱莫言進境最快,這門內功宛如專門為他打造的一般,短短半年,如今便已至先天中期,打通了六條奇經八脈。


    其次便是金鑲玉、黎定安和刁不遇三人,都已打通任督二脈成功入門,黑子和順子則還在積攢內力的過程。


    這時,黎定安等人也發現了江玄,臉色一喜,便準備上前打招呼,卻被江玄以眼神製止了。


    他在京城勉強也算個有頭有臉的人物,難免不會有人認出他來,所以他不準備暴露與同福客棧的關係。


    “老板娘,再上壺酒!”這時客棧內有客人喊道。


    “來啦!”


    金鑲玉吆喝一聲,隨即低聲道:“那我先去忙了。”


    “嗯,去吧。”


    江玄自顧自坐著等候,目光則饒有興趣地在成是非身上打量。


    原劇‘天下第一’中,這家夥雖然是得了奇遇,得到古三通臨死前傳功,但自身的修煉資質也是不錯的。


    八大門派的武功,上手就能使出些門道。


    這速度,都快趕得上自己的係統麵板了。


    因此對於如何安置這家夥,江玄心中也早就有了計劃……


    “這位……兄弟?”


    這時,成是非也發現了江玄在打量自己,有些忍不住走上前來,好奇問道:“咱們倆認識嗎?你為何一直盯著我看?”


    江玄淡淡道:“因為我看你資質不錯,是天生的武學奇才,怎麽樣?想不想跟著我學武?”


    “學武?!”


    成是非眼睛一亮,立即就變了臉色,連忙一臉諂媚地道:“兄……大哥,你覺得我真的可以學武功嗎?”


    在客棧這幾個月,他自然也發現了,這家客棧裏頭上到老板娘,下到店小二都是有武功在身的。


    他也曾想過要跟金鑲玉等人學個一招半式的,但眾人又豈會搭理他,更別說江玄還提前交代過,任何人不準教他武功。


    因此直到現在,成是非也依舊還是個不會武功的普通人,倒是那小混混的性子改了許多。


    江玄平靜點頭,端起茶杯飲了一口,道:“可以,不過你可得想清楚,想學武功,可不是那麽容易的,”


    “隻要能教我武功,讓我做什麽都行啊!”


    成是非十分興奮,但很快又垮下臉:“但我欠著老板娘的錢,還得打工還債,哪兒也去不了!”


    “無妨,你白天依舊在客棧打工還債,晚上來找我學武即可。”


    “這樣,倒也不是不行啊……”


    成是非摸著下巴考慮,但又仔細打量了江玄兩眼,眼神有些懷疑:“看你年紀跟我差不多大,你真的會武功嗎?”


    “你試試不就知道了?”


    成是非眼睛轉了轉,道:“那我來了啊?”


    江玄神色淡定地品著茶。


    “看招!”成是非怪叫一聲,抬手就是一拳打了過來。


    江玄輕輕抬手,在其手腕點了一下。


    成是非身形一震,直接就被蕩了出去,有些驚訝,但接著又不服氣地一腳橫掃而來,江玄故技重施,依舊是輕輕在其腳腕一點,成是非哎呀一聲,頓時四腳朝天摔在地上。


    而江玄卻連手裏的茶水都未曾晃動一下。


    眾人無不側目。


    回過神來,成是非當即大喜,爬起來朝著江玄就跪了下去,大喊道:“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江玄微微點頭,道:“你是我第一個弟子,入我門中,當守我門派的規矩。”


    “是,師父!”


    成是非麵色興奮,隨即問道:“師父您還有門派啊?不知我們是何門何派?有些什麽規矩需要遵守啊?”


    “為師的門派,日後你自會知曉,至於規矩,你目前隻需記住一條‘尊師重道’即可。”


    “如若將來你做不到這一點,不論教了你多少武功,我都會親自出手廢了你。”


    江玄意味深長地盯著他,神色也嚴肅了幾分。


    收下成是非,雖主要目的是為了將來謀劃吸功大法和金剛不壞神功。


    但這畢竟也是他第一次收徒,對此也還是頗為重視的。


    而且成是非的練武天賦確實不錯,稍加培養,將來也是一大助力。


    成是非神色一凜,肅然道:“師父放心,徒兒一定謹記!”


    江玄點了點頭,道:“去忙吧,待會兒我會給老板娘說一聲,讓她晚上放你離開,隨我習武。”


    “是,師父!”


    成是非有模有樣地抱拳一禮,隨後便興奮地轉身前往了廚房。


    江玄視線微轉,看向一旁駐足打量的裴興,淡淡道:“瞧了這麽久,瞧出了什麽?”


    裴興此時的眼神有些凝重,剛才江玄對付成是非,雖然隻是簡簡單單的兩招,但他卻看出了不少門道,知曉江玄是個高手。


    但他也沒有多管閑事的意思,見江玄看來,也並未多說,搖了搖頭,便轉身離去。


    “慢著。”


    江玄淡淡道:“你武功不錯,做個捉刀人,浪費了,有沒有興趣隨我做事?”


    裴興腳步一頓,皺眉回頭:“你認識我?”


    “捉刀人,豺狗。”


    江玄淡淡道:“你們捉刀人的名冊,在我這裏,都有記錄。”


    裴興眼眸微眯,道:“刑部?還是錦衣衛?”


    想當捉刀人,也並非是人人都行的,必須在朝廷掛名,得到朝廷認可,事成之後才能拿到賞銀。


    而負責管轄捉刀人名冊的,隻有刑部和錦衣衛。


    江玄不置可否:“本官錦衣衛右所千戶,江玄。”


    “你就是那個短短一年多便升了千戶的江玄?”裴興眼裏閃過一絲詫異。


    最近這一年裏,江玄的名字,不僅在錦衣衛內部如雷貫耳,就算江湖上都有所耳聞。


    其中最出名的兩件事,一是十個月前突破成為絕頂高手,二是半年前替魏忠賢帶回了羅摩遺體,甚至從湘西四鬼手底下逃生。


    這兩件事在江湖上傳的沸沸揚揚。


    如今稍微有點見識的人都知道,朝廷裏又多了一位得力鷹犬,名為江玄。


    此事,專門負責替朝廷捉刀的裴興,自然也有所耳聞。


    “做捉刀人,拿命換錢,常年遊走在生死邊緣,指不定什麽時候惹上不該惹的人,便有命拿錢無命花,何不考慮換個活法呢?”江玄靜靜地看著他。


    裴興沉默片刻,道:“我做捉刀人,不是為了錢。”


    “我知道。”


    江玄平靜道:“你的事兒我查過,之前做過邊軍,後來隨你大哥韓魯,替內閣首輔郭大人從子郭仲翔辦事兒,之後卻又叛出郭府,做了捉刀人。”


    “是厭倦了那些大人物之間的蠅營狗苟之事兒吧?”


    江玄看向裴興。


    裴興默然,繼而也看向江玄:“你不也是為閹黨做事嗎?”


    “江湖傳言,你也相信?”


    江玄淡淡道:“我們錦衣衛,隻負皇命,隻是如今閹黨當道,身在局中,很多時候,卻也不得不低頭,但一旦將來時局變動,由誰掌權,誰又說得清楚呢?”


    “如果沒能耐改變這個時代,那就得學會低頭隱忍,等候機會。”


    “做錦衣衛,雖然有許多限製,但隻要守規矩,也比你做捉刀人四處流浪、朝不保夕的日子要好得多。”


    “想清楚的話,明日可來右所尋我。”


    說罷,江玄不再多言,起身走到櫃台,與金鑲玉打了個招呼,提了一下成是非的事兒,便徑直離去。


    他此番主要是為成是非而來。


    裴興的身手雖然不錯,但以他此刻的實力,倒也真沒有那麽重視,他隻是比較欣賞其性格罷了。


    既然遇到了,順嘴提一句,能夠收入麾下最好,收不了也無所謂。


    具體如何選擇,就看裴興自己的想法了。


    而此時,裴興望著江玄離去的身影,怔怔不語。


    腦海中,不斷回蕩江玄的那句話:


    如果沒能耐改變這個時代,就得學會低頭隱忍,等待時機……


    ……


    傍晚。


    成是非如約找來。


    金鑲玉得知他被江玄收為弟子後,還大方地給了他二錢銀子,買了一隻燒雞一壺酒,當做束脩,帶著上門前來孝敬江玄。


    “徒兒參見師父!”


    成是非站在門口,臉色很是興奮。


    江玄瞥了眼他手裏拎的東西,打開院門,淡淡道:“進來吧。”


    “是,師父!”


    成是非拎著東西進門,十分期待:“師父,您什麽時候教我武功?”


    “今晚。”


    江玄走到院中,扔給他一本圖譜,道:“先把這些人體經絡看懂記下,然後開始練習樁功。”


    成是非接過圖譜,麵露疑惑:“師父,什麽是樁功?”


    “樁功就是練武的基本功,先學會樁功,才能進一步練其他武功。”


    江玄淡淡解釋。


    不論是內練還是外練,樁功都是必須要學的。


    這門基本功,不僅可以強身健體,鍛煉身體的穩定性,還能打磨性子。


    練武畢竟是一個長期的過程,沒有一定的耐性,很難練得下去。


    成是非的性子太過跳脫,想練武功,必須先磨一磨他的性子。


    等樁功練的差不多了,江玄再開始傳他羅摩內功,打磨肉身。


    至於外功,江玄不準備傳授給他。


    這家夥的性子,不論是練刀還是練劍都不合適。


    更何況他將來還會有自己的機緣。


    等古三通傳了吸功大法、金剛不壞神功和八大門派的武功給他,隻需要練好金剛不壞神功,靠著強橫的內力,一力破萬法即可。


    “哦。”


    成是非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隨即便拿著人體經脈圖譜,走到一旁的油燈下開始看了起來。


    江玄見狀,微微頷首。


    這小子雖然性格跳脫了些,但也正因其出身市井,時常受人欺淩,見識了太多的爾虞我詐,心中還是懷有對武功的向往的。


    一旦有了機會,也會想辦法抓住,習武變強。


    這一點便挺好。


    見其開始認真觀看圖譜,江玄也不再打攪,提著刀來到院子裏,繼續練習刀法。


    師徒二人同時修煉,時間轉瞬即逝。


    練到深夜,江玄將成是非安排在廂房住下,吩咐他日後每晚都過來修煉,還把家裏鑰匙給他留了一把。


    成是非對此頗為觸動。


    從小在街頭混跡長大,還從來沒人如此信任過他,對他如此好過。


    這也使得他下定決心,一定要好好練成武功,將來報答師父。


    江玄自是不知成是非心裏想什麽,對他而言,收徒成是非雖是為了將來謀劃古三通的武功,但也是真心對待他的。


    利益之下,也未必就不存情義。


    ……


    次日,江玄起床,叫醒還在熟睡的成是非,吩咐他去客棧做事後,便徑直前往衙門。


    不料剛到衙門,就看到了正在門口等候的裴興。


    “你還是來了?”江玄有些詫異。


    裴興點頭:“我也想換個活法,試試看能否如你一般隱忍等候機會,為這亂世做點什麽!”


    說罷,他俯身拱手,沉聲說道:“裴興,參見大人,今後還請大人多多關照!”


    江玄點點頭,道:“跟我進來吧。”


    進入衙門,不出意料,徐龍青等人已經在大堂裏等候。


    看到江玄身後的裴興,眾人心中都有些疑惑,不過也並未多問,連忙俯身行禮:


    “卑職參見大人!”


    江玄點了點頭,徑直來到主位入坐,隨即看向下麵的裴興,吩咐道:“此人是衙門在冊的捉刀人,‘豺狗’裴興,今後也是我們右所的人了。”


    “什麽?捉刀人?”


    “他就是傳說中四大捉刀人之一的‘豺狗’?”


    眾人目光在裴興身上打量著,皆有些詫異與好奇。


    據說這四大捉刀人辦事從未失過手,多年來替朝廷解決了許多懸賞通緝犯,不僅在江湖上小有名氣,錦衣衛裏也人人有所耳聞。


    沒想到,如今竟被江玄招攬來了。


    “在下裴興,今後請諸位多多指教!”裴興抱拳說道。


    “裴兄客氣了。”


    “今後都是同僚,自當互相關照才是。”


    眾人紛紛拱手回禮,江玄帶回來的人,他們自然很給麵子。


    更何況這裴興也非無名之輩。


    江玄看向徐龍青,出聲吩咐:“徐龍青,以後他就跟著你,先做個總旗吧。”


    “是,大人!”徐龍青沉聲拱手。


    此刻他麾下已有兩大高手,丁修和裴興。


    丁修性格懶散,最近也沒什麽大案立功,因此還是小旗官。


    而裴興起步就是總旗,這待遇已經超過很多人了。


    但一來裴興本事不弱,二來眼下的右所就是江玄說了算,因此眾人也不敢有何異議,紛紛拱手道喜。


    裴興也對江玄俯身道謝,接著對徐龍青拱手見禮,如此也算互相認識了。


    隨即,裴興在徐龍青的帶領下,前往辦理各種入職檔案。


    江玄望著剩下眾人,照例隨口問了一句:“昨晚沒什麽事兒發生吧?”


    聞言,眾人互相看了看,神情都有些嚴肅。


    隨即,一名百戶上前,拱手說道:“啟稟大人,昨晚又死了兩個朝中大臣,但不是在咱們轄區死的。”


    “又死了兩個?”


    江玄微微皺眉,道:“也是閹黨?”


    “是!”


    那名百戶點頭:“一個是工部左侍郎崔肆,在家中被人所殺,死因與之前死的兩個朝中大臣一致;另一個也是工部的都水清吏司員外郎許元,同樣是死在家中,不過聽說,此人是自殺。”


    “自殺?”


    江玄眼眸微眯,隻怕沒那麽簡單。


    此事不出意外的話,多半也是那高瑤枝等人所為。


    也真是夠大膽的,接連兩日,連殺三人。


    真以為北鎮撫司都是廢物,查不到他們身上嗎?


    不過,還是那句話。


    此事與自己無關,最好還是不要惹火上身。


    搖了搖頭,江玄看向眾人,吩咐道:“此事與咱們右所無關,不要多管閑事,做好自己分內之事即可,今日一切照舊,散了吧。”


    “是。”眾人散去。


    江玄則起身前往自個兒的公廨,隨意翻看了一下近日的公文,便繼續練功。


    ……


    與此同時。


    在西城區一處僻靜的院子裏。


    身著紅色飛魚服的後所千戶徐攀星,望著麵前的白衣女子,臉色難看:“我說過,讓你不要擅自行事!”


    “短短兩天,接連三位閹黨人員被殺,就算你偽造出那許元自殺的假象,你以為北鎮撫司的人都是廢物,查不到你身上嗎?”


    “更何況昨晚你還在那崔肆府中陪酒!”


    “此刻北鎮撫司所有的錦衣衛都在找你,你說說,我究竟該如何保你?!”


    這白衣巨茹的女子,自然便是那畫舫的花娘,高瑤枝。


    麵對徐攀星的嗬責,她沉默片刻,道:“此事是我考慮不周,但我爹就是被他們這群閹黨所害,昨夜那麽好的機會,我又豈能無動於衷?”


    “唉……”


    徐攀星無奈地搖了搖頭,道:“瑤枝,我知道你痛恨閹黨,但此事終究是要從長計議,與閹黨鬥,一著不慎,滿盤皆輸!”


    “就連王爺都蟄伏了這麽多年,平日裏連王府都不敢出,就是怕被魏忠賢抓住把柄,前功盡棄。”


    “你怎能如此糊塗啊!”


    高瑤枝搖了搖頭,道:“事已至此,多說無益。”


    “而且,我昨夜行動,也並非毫無收獲,我已經知道生祠造辦冊被許元放在哪裏了。”


    徐攀星眼神一動,問道:“在何處?”


    “在杭州府!”


    高瑤枝道:“此事是許元親口所說,之後我殺他之前,也進行過逼問確認。”


    徐攀星皺眉道:“他如何說?”


    高瑤枝沉聲道:“他說造辦冊被他分成了兩份,一真一假。”


    “假冊子,用來謊報事實,欺瞞朝廷,而真的那一份,則記載著閹黨所侵吞之銀兩、所侵占之田地、所妄殺之百姓!”


    “兩本造辦冊,全都被他藏在杭州府,魏忠賢的生祠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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