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祭子羨就帶著白洛凡到了一處極為僻靜的地方。


    說是僻靜倒還不夠,因為這裏幾乎就是一座山連著一座山,地勢複雜,十分難走。


    白洛凡遠遠望過去,隻見山中並沒有可以居住的房子,但每一座山底下都有一個洞穴。


    她低頭看著那些洞穴,眸子微微睜大:“你說的老人家就是住在山洞裏。”


    祭子羨隨著她的視線看過去,笑了一聲:“鶴童老爺子就是喜歡住在那裏邊,他跟我說能遮風避雨就行。”


    祭子羨和鶴童相遇的時機很是湊巧,因著他原身是隻狐狸,在很久以前來這裏時碰上了他,鶴童待在這裏一直以來都是一個人,雖說養了很多靈寵,但到底不會說話。


    因此那時祭子羨化作原身在山林裏找一件寶物,恰巧被鶴童看見,便將作為狐狸的祭子羨拎回了山洞。祭子羨在那時受了輕傷不能變作人身,就與鶴童在一個山洞裏待了三天三夜。


    直到第四天他才離開。


    白洛凡倒是對這樣悠閑自在的生活感興趣,她踩著腳底下的軟綿綿的青草,往其中一個山洞中看去,隻見裏麵有些漆黑,除了石頭外什麽都沒有。


    祭子羨帶著她走了幾個山洞,終於在最末尾那個洞口內看到了鶴童。


    鶴童此時正在午睡,白洛凡和祭子羨對視一眼,決定先在周邊坐下來,沒有叫醒他。


    兩人這時候連說話的聲音都放的很輕,祭子羨用氣聲和她說:“其實老爺子的聽力也不錯。”


    白洛凡挑眉,轉頭去看陰涼山洞裏躺著的白衣白眉的老爺子,笑道:“挺好,在這裏也沒人打攪,很自在。”


    “在萬毒穀我們不是也這樣?”祭子羨說。


    白洛凡搖了搖頭,又歎口氣:“不一樣。我身上背負著深仇大恨還沒報,雖然我不知道你的過去,但我明白你應該是個有故事的人,所以我們都不像老爺子那樣輕鬆自在。”


    到底是多了些枷鎖。


    祭子羨低著頭,半晌不清不楚地“嗯”了一聲。


    關於他的過去……


    兩人就在石頭上幹坐著,等了約莫半個時辰鶴童才有動彈,祭子羨率先起身朝山洞內走去。


    “終於醒了。”他開口並不是敘舊,鶴童看向他,往日裏清明的眸子裏難得出現了一分疑惑。


    “狐狸?”鶴童剛午睡醒來,他不確定地問道。


    祭子羨抱了兩塊石頭,放在鶴童麵前,招呼白洛凡過來坐,然後道:“是我啊,怎麽,記不得我了?”


    鶴童以前和他說過他就算自己的摯友了,這句話祭子羨清清楚楚的記得。


    鶴童有些皺紋的臉上浮現了一個笑,他搖頭:“年紀大了……話說無事不登三寶殿,你此次來是要我幫什麽忙?”


    白洛凡心覺這位爺爺倒是很有意思,她看了看祭子羨,見對方不再開口,便說:“我們是來找您借契約獸的。”


    鶴童似乎是才注意到白洛凡這個人,他慢悠悠地看過去,目光在她臉上停了幾秒,又驀地笑道:“小姑娘不錯,隻是我得先看看你們要借走我哪一隻寶貝。”


    祭子羨:“靈鶴。”


    鶴童愣了幾秒,忽地慢慢收斂了笑意:“哎,我就知道。我的小鶴跟著我今天不是被這個借,就是明天被那個要,來我這裏借靈鶴的的不說幾百也有幾十,狐狸你怎麽就確定我一定借給你?”


    祭子羨看向白洛凡,白洛凡問:“我?”


    祭子羨點點頭,又搖頭,他對鶴童說:“三品玄丹你可知道?”


    鶴童身形一滯,皺著眉頭往前一靠,盯著祭子羨的眼睛:“我知道,你們有?”


    祭子羨篤定道:“自然。”


    白洛凡了然,她從儲物空間掏出一把,往鶴童麵前伸了伸。


    鶴童看著她手裏那些丹藥,試探地拿了一顆,然後放在鼻子下聞了聞。


    他在做這些動作的時候白洛凡一直在看著他,她幾乎有一種直覺,這位老人知道她的丹藥分別是什麽屬性。


    果然,鶴童下一秒就開口問道:“續命丹有無?”


    白洛凡看著自己手中的那些丹藥,果斷又堅定地搖頭:“那東西煉製出來講究因果,我這裏雖然有,但如若我給了你,自己壽命是會折的。您也是聰明人,聰明人從來不做虧本的買賣。”


    白洛凡又把那些丹藥放在手邊的石頭上:“這些都是我親自煉製的三品玄丹,除了延年益壽的種類其餘的都有,我們需要借您的靈鶴十天,我覺得這筆買賣很劃算。”


    “不,”鶴童緩慢地搖頭:“你不知道我要的是什麽。”


    祭子羨看向白洛凡,在她的耳旁說了兩個字:“執念。”


    鶴童本是對凡塵無所牽掛的,他知曉自己時日無多,索性一人居住在深山老林,沒有人去打擾,但後麵因著不知不覺間養了很多靈獸,慢慢的也有牽掛了,靈獸本就極為通人性,慢慢的鶴童也有些不舍起來。


    但他的壽命的確是在日漸減少的,除開不舍以外,他也慢慢生出了些不想離世的執念。


    白洛凡或許知道他要的是什麽,但不會犧牲自己。


    “我有個徒弟,他找我要了續命丹去救他生命垂危的母親,”白洛凡緩慢地說:“我大概給了他一盒,那一盒的量就是十年,雖說修仙之人性命長壽,可少去十年壽命,便會生很多意外。並非是我不想給您續命丹,而是這樣代價太大。”


    三人都是修道的人,都清楚突然少去十年壽命對自己來說意味著什麽,就算白洛凡同意給鶴童續命丹,祭子羨也不會同意。


    鶴童認真地聽完她的話,終於是輕輕歎了口氣,道:“靈鶴就在這座山後麵的水池內,想借便借去吧。“


    白洛凡沒想到這麽輕易便借到了契約獸,她眸底有些欣喜。


    鶴童卻看向她:“這位應該是鳳靈少主吧。”


    外界都說隻有萬毒穀的少主才能煉製出三品玄丹,雖然鶴童長久沒出過深山,但這位的名號他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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