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影覆進趙棟的眼中,掩蓋了一絲狠辣。


    針從戒指射出的那一瞬,有閃爍的一點銀光,映進顧聞白的眼中。


    顧聞白沉了臉色,正欲一腳將趙棟踹飛。


    一路上裝得柔弱無比的趙棟忽而勇猛起來。他發射了毒針,就勢往前一滾,恰恰躲開顧聞白的攻擊。


    顧聞白追上去,趙棟一躍而起,竟然朝他撲過來。


    在那一瞬,顧聞白清清楚地聽到趙棟咬牙切齒道:“我得不到的東西,你也休想得到!”


    毒針恰恰射進了楊玉丹的右臂。


    楊玉丹萎頓在地,瞪著一雙眼,看著趙棟,不敢相信曾經與她海誓山盟的人竟然一眼不眨地殺害她。


    毛瑟瑟手起刀落,將楊玉丹中了毒針的右臂斬落,楊玉丹尖聲慘叫著,看著她的斷臂,眼一翻,昏了過去。


    顧聞白滿心的疑惑。趙棟說的,是楊玉丹?可他與楊玉丹,沒有絲毫的牽連。


    趙棟莫不是被他打昏了腦子,誤以為楊玉丹便是蘇雲落罷?


    趙棟沒能將楊玉丹殺死,手上的攻勢越發狠辣起來。他的打法,用的卻都是蠻力。顧聞白與他過了幾招,便摸清了他的打法,長腿用了巧勁,將趙棟死死地壓在地上:“你瘋了?”


    趙棟被顧聞白打了一拳的臉,腫得像一隻大饅頭。


    他死死看著顧聞白,忽而笑了:“那女人是不祥之人,顧三公子,你怕才是瘋了的那個。”


    他一字一頓:“她克父母,克祖母,一生無子,這樣的女人,你竟然也敢要?”


    回答他的,是顧聞白冷冷的麵色。


    “我說過……”他冷冷道,“你若是再詆毀我的妻子,我便不客氣……”


    卻是話音未落,有女子尖叫一聲,一道纖細的身影從三樓窗戶翻出來,朝下麵急速墜落!


    顧聞白下意識地鬆腳,正要飛身過去,卻聽得趙棟在身後緩緩道:“我娶她,原是我與蘇家祖母的承諾。”


    他緩緩回頭,對上了趙棟似笑非笑的眼。


    前言不搭後語,趙棟,才是瘋了的那個罷。


    墜樓的女子被毛瑟瑟接住了。


    她睜著一雙無辜的眼,滿是驚恐眼淚地看著毛瑟瑟,嬌美的容顏忽然閃過一絲詭異的笑容。


    毛瑟瑟一怔,卻見那女子已然昏迷過去。


    他方才,怕是眼花了罷?


    他懷中的女子,準確地說,應該是一個年歲尚小的姑娘。冷冷的秋光下,他可以看到姑娘臉上細嫩的容貌。她身上所著衣衫的料子,也是頂柔軟的……


    毛瑟瑟還沒有判斷完畢姑娘的身份,就聽得上頭傳來一聲嚴厲的叫喚:“你這個下賤之人,別動我的女兒!”


    毛瑟瑟抬頭朝上頭看去,隻見上頭窗戶垂著幾張婦人的臉,有個婦人緊張得連頭上的珠釵都掉了下來。


    既然不能動……


    毛瑟瑟手一鬆,少女便跌在了地上。


    方才那掉了珠釵的婦人驚懼地大叫:“你,你,你這個下賤之人,怎地敢鬆開我的女兒?!”


    毛瑟瑟一攤手,無辜地走回顧聞白身旁。


    “你們都死了嗎?”那婦人在上頭,厲聲道,“還不速速將這個妖女給我拿下!”她口中說的妖女,便是何悠然。


    何悠然安安穩穩地站在窗邊,絕美的美目斂了幾分秋光。她便站在那裏,身旁沒有一個人,可尤氏身邊的仆從都不敢動彈。


    方才從林榮家的口中喊出然姐兒,她們也有了幾分猜測。


    盡管何閣老的原配之死在何家是不能說的禁忌,但然姐兒的名字,卻是常掛在幾位爺的口中的。可見然姐兒在幾位哥哥的心中,是多麽的重要。


    然姐兒的院子,一直保留著,保持得光潔如新。


    她年少時的畫像,便掛在她的起居室中,率真地笑著,看向每一個偷偷溜進去的侍女。


    天姿國色,芳華絕代,說的便是何家這位然姐兒。


    隻可惜,天妒紅顏,然姐兒命太薄。


    可命太薄的然姐兒,如今便站在她們麵前,隻宛宛笑著,便讓她們怯了起來。


    然姐兒,可是何家正經的主子。


    尤氏氣急敗壞:“別忘了,你們的身契可在我的手上!”年輕的繼夫人嫁進何家,軟磨硬泡著何閣老,雖然最終沒能掌家,但隻要是伺候在她身邊的,身契都被她牢牢握在手中。這些侍女素日裏都恭恭敬敬,嘴兒像抹了蜜似的甜,可到了這時候,竟然一個個都往後退。


    林榮家的怯怯道:“老夫人,是不是派人下去,將姑奶奶先照料著?”


    尤氏這才想起,自家女兒可還在下麵躺著。


    “你等著。”她咬牙與何悠然道,一拂袖,帶著一眾奴婢匆匆下了樓。


    何悠然站在那裏,眉眼波瀾不驚。


    她轉過身去,看向遠處波光粼粼的汴水,絕美的嘴角揚起一絲微笑。


    祖母,您的仇,孫女親自來報。不管他是誰,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尤氏一行人吵吵嚷嚷的下了樓,尤氏氣急敗壞:“回去我定然稟了老爺,讓他查封了這霓裳記!”方才她看得清清楚楚,女兒挑釁何悠然之際,那叫許九娘的,是站在何悠然一邊的。


    林榮家的不敢出聲。


    其實,何家自從何閣老致仕後,在朝廷裏的勢力便漸漸式弱下來。那些曾經口呼何閣老為老師的官員,早就不登何家的門了。


    何閣老的幾個孫子,這些年誌不同道不合,常常爭吵。最小的孫子何六郎,早年離家,一直未曾回過汴京,生死不明,直叫人歎息。何六郎,何小七,可是當年盛名在外的何家子孫嗬……


    如今,然姐兒竟然回來了……


    林榮家的望了一眼樓上,什麽都看不見。


    在尤氏一行人下來之際,趙棟並著楊玉丹,一道被拖進了屋子裏。


    楊玉丹雖然被砍斷了手臂,可毒素蔓延得太快,她麵色發黑,毛茸茸給她灌了解毒丸,雖然沒死,但一直在抽搐。


    一直看守著楊玉丹的四大丫鬟趕了過來,替楊玉丹包裹傷口。


    顧聞白將趙棟拖到一旁:“為何要殺她?”


    他的仇人,不應該是他,或者落兒嗎?


    趙棟癱在地上,唇角噙著一絲詭異的笑容。


    他沒有回答。


    霓裳記出了事,李遙聞訊趕回來。


    何悠然卻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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