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什麽?


    當然是好奇楚天恪這十年幹了什麽!


    楚天恪咳嗽聲漸漸止住,手掌撐地緩緩起身:“殿下想知道,臣自當如實以告。”


    他忽地扯開葛布衣襟,露出心口三寸長的焦黑劍痕。


    “十年前,草民還在中書省任職,恰逢休沐,家中來了一個道士...”


    趙瑾指尖抵著額前:“楚家主說的這些,孤都知道,你說一些孤不知道!”


    “殿下莫要心急,容草民一一道來。”


    趙瑾耐著性子,聽楚天恪講故事,半柱香後,他就聽到自己感興趣的。


    “草民剛開始以為,那真是個得道高人,他說能解我楚家大劫,但需我這個家主隨他去找能渡劫之物。”


    “於是,我們一起去到雪淵,到那裏草民才知是被那個道士騙了,他根本就是碧羽宗之人,目的是為了我楚家老宅的鎮魂鼎。”


    楚昭朝一聽不對勁。


    聽了一半之後才反應過來,楚天恪是反向操作。


    既然許硯青想拉楚家下水,他自然也能咬回去。


    而且太子其實不在乎真相,他在乎的是兩家如此,能暴露多少有利於他的秘密。


    許硯青顯然也沒料到楚天恪會來這招。


    “楚家主,殿下麵前,你莫要胡言亂語。”


    楚天恪裝傻看著許硯青:“殿下是儲君,我一介草民怎敢扯謊,太子殿下也是知道的,我們楚家老宅的鎮魂鼎在我離開楚家後,就有人陸陸續續將鼎偷走。”


    許硯青咬牙切齒看著楚天恪。


    “你楚家的鎮魂鼎被偷,關我許家什麽事。那都是李逸彬幹的。”


    “你這話說的著實可笑。”


    楚天恪看著許硯青,“太子殿下已經昭告天下,這次大戎舉兵南下,就是李逸彬通敵叛國,不僅如此,李逸彬還與碧羽宗有著密切的聯係。而你們許家嘛...”


    楚天恪嗬嗬兩聲。


    沒有將接下來的話說出口,卻更能引人遐想。


    許硯青被楚天恪胡亂攀咬氣的腦門疼,他深呼吸一口氣,告訴自己不要被楚天恪帶跑偏。


    “楚家主,你說的這些,還是沒有說清楚,你在雪淵到底經曆了什麽?你這是顧左右而言其他!”


    不得不說,許硯青心思縝密。


    大家都有好奇心,楚天恪十年時間呆在雪淵。


    雪淵究竟有什麽?


    楚天恪的指腹撫過心口劍痕,焦黑皮肉下忽地滲出赤金光點。


    楚昭朝見此,眼尾一挑。


    她記得從雪淵出來,楚天恪的傷口就愈合了。


    那這傷口......


    “雪淵之下,鎖著碧羽宗初代宗主的劍塚。”


    他聲音陡然轉冷,“那道士剖開我胸膛,原是要用楚家血脈喂劍......”


    “錚!”


    許硯青袖中突然射出三枚蛇紋叮,直取楚天恪咽喉。


    釘尖紫霧翻湧,正是碧羽宗獨門噬魂毒。


    楚昭朝的五靈泉尚未出手,太子蟒袍下的冰蠶絲已絞碎毒釘。絲線纏住許硯青手腕時,竟浮現出與楚天心口同源的赤金紋路。


    “許卿急什麽?”


    趙瑾看著那赤金紋路,似笑非笑把玩著冰蠶絲,“楚家主這話,倒是與《碧羽天書》殘卷對上了。”


    殿角青銅燈台突然爆燃,火光中映出許硯青後頸刺青的異變。


    原本的碧羽蛇紋正扭曲成鳳凰翎羽狀。


    楚天恪見狀大笑:“許五郎頸後這“鎖魂印”,分明是劍塚守墓人的標記!”


    許硯青猛地撕開衣領,露出鎖骨下方一道陳舊劍痕:“楚家主既認得守墓印,可識得這‘問心劍傷’?”


    許硯青這話使得滿殿嘩然。


    周懷謹特意起身查看,就怕有問題。


    待查驗後,朝趙瑾微微點頭。


    那傷痕紋路與楚天恪心口傷痕完全吻合,隻是更顯嶙峋,仿佛被繁複撕裂過。


    楚昭朝突然想起雪淵鏡中少女的話。


    她說:劍魄被一分為二。


    缺失的另一半藏在問心鏡中,如果是鏡子,為何許硯青身上的是劍傷?


    “我在雪淵找的可不是什麽宗主遺物,而是被囚禁的...”許硯青沙啞的聲音拉回楚昭朝的思緒。


    “砰!”


    殿門轟然洞開,十二名赤羽林衛抬著玄鐵棺闖入。棺蓋縫隙滲出黑霧,瞬間腐蝕了地麵青玉磚。


    太子指尖冰蠶絲突然崩斷,曆喝:“南覃!你要幹什麽?!”


    本該守在殿外的南覃此刻站在棺槨旁,甲胄縫隙爬滿些黑色蠱蟲,他笑得詭異:“殿下難道不好奇,許五郎從雪淵帶回了什麽?”


    棺中伸出白骨森森的手爪,抓向最近的楚天恪。


    那指骨上套著的螭紋戒,赫然是許家嫡係傳承的信物!


    然而就在快要觸及楚天恪時,那白骨手爪卻淩空轉向,死死掐住許硯青的咽喉。


    “五弟...”


    腐朽的聲帶摩擦出沙啞的聲響,“你拿親侄煉傀時,可想過會被反噬?”


    “兄長?!”


    許硯白三日前還好好的。


    許硯青聞言難以置信看著麵前的黑霧。


    隻是瞬間他就明白,這一切都是父親安排的。


    他被秦家棄了。


    南覃從始至終忠於的不表示他,而是許家,誰是掌權人,他便聽誰的。


    三日前,父親一定是察覺到他的私心。


    知道他隻想對付秦家和楚家,不想直接與楚昭朝為敵,所以安排了這出。


    許硯青喉間骨爪驟然收緊。


    他登時雙目凸出,他不敢自己就這樣成為家族棄子。


    為了許家,他已經竭盡全力。


    難道他就不能有自己的一點點私心?


    他也不信父親就沒有私心!


    說時遲那時快,他在幾乎要窒息時,突然反手扯斷腰間螭紋佩砸向地麵。


    玉佩碎成七枚蛇形釘,釘尖湧出的黑霧凝成許啟賢虛影:“父親既要我死,那我就讓整個許家陪葬!”


    蛇釘突然刺入心口,他後頸蛇紋暴長成鎖鏈纏住骨爪。


    兩兄弟在大殿大打出手。


    趙瑾不但沒有叫停,反而一臉興致盎然。


    許家將人安插在他眼皮子底下,他又不能現在撕破臉破,心裏著實是不好受。


    現在許家自己打起來,那可太好了。


    連帶著看楚天恪都順眼些。


    就在這時,秦徹的冥火卷住楚昭朝腰身,將她拽離戰圈,同時耳邊響起秦徹的聲音:“許硯青用了燃魂術,半刻鍾內必遭反噬,你速取他心口蛇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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