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泉池的水霧被血色符咒蒸成猩紅,秦徹的龍紋自心口蔓延至楚昭朝後腰。


    霜紋與五靈泉在水下絞成鎖鏈,將她腕骨扣在池壁凸起的青玉磚上。


    秦徹膝骨壓住她試圖結印的指尖,眼尾泛紅,鼻尖呼出的都是熱氣,燙的楚昭朝渾身難耐。


    “秦徹...”


    “嗯。”


    嗓音低沉。


    她感覺到秦徹情動了。


    隻是在極力克製。


    “你認識天玄宗老祖,對嗎?”


    秦徹又是嗯聲。


    “那你與她有仇嗎?”


    他們之間,豈止一個“仇”字那麽簡單。


    秦徹低頭看她:“你想起什麽了?”


    “想知道?”


    楚昭朝如此反問,那就是想起來了?


    秦徹鬆開放在楚昭朝後腰的手,在水中後退兩步。


    剛平靜下來的池水因為這個動作,再次晃動起來,但儼然沒有了剛才的曖昧氣氛。


    一刻鍾後,兩人回到臥室。


    換了身幹爽的衣物,麵對麵坐在桌旁。


    秦徹看著楚昭朝的臉:“你...”


    楚昭朝也不賣關子:“我想起來的不多,隱約看見過鳳凰神像,還有一個神秘的祭台,祭壇旁邊還有你,其實這些都有跟你講過。”


    “之所以問你認不認識天玄宗老祖,是從這段時間相處中推斷出來的。”


    最開始時,秦徹也就是蕭燼,隻交代他靈脈是分魂時被人暗算,斷了,時間是二十年前,那時楚昭朝還很疑惑。


    如果是二十年前就斷了,他又是為什麽等到三個月前,秦徹身死時才進入他體內呢?


    這二十年的時間,他在幹嘛?


    如何保持他陰魄不散?


    再後來發現了他冥王的身份,那之前的疑慮就都能解釋的通,二十年前的蕭燼在分魂時被暗算,陰魄入了冥府。


    然後成了第七殿的冥王。


    待秦徹身死,他才能第一時間知曉,並接手這具身體,這也是秦徹本人為什麽能比秦厲陽魂保留久的原因。


    到這裏,楚昭朝不疑有他。


    隻當蕭燼二十年前是與某人結怨,才會如此。


    但去往生崖找孟氏的時候,李逸彬不知從哪裏找來的鳳凰劍,那個時候,她腦中閃過很多片段,但都是零碎的。


    不過,那些零散的記憶,讓她知道那古劍就是鳳凰劍,並且她清楚的知道鳳凰劍如何認主,還知道此時的鳳凰劍隻有一半劍魄。


    另一半劍魄被封在問心鏡裏。


    但問心鏡現在下落不明。


    將孟氏救回之後,才是蕭燼古怪的開始。


    他人變得十分冷淡。


    也不能全然說冷淡,總之是忽冷忽熱,忽近忽遠。


    她又不是傻子。


    自是能感覺得出來。


    讓她疑惑加深的是這次的雪淵之行。


    當時剛入雪淵,他去探路,玄七負責她的安全,當時秦徹忽冷忽熱,楚昭朝就想著趁著這個機會,探一探底。


    畢竟玄七打秦徹出生就跟著,不管對秦徹還是對蕭燼,都了解。


    隻是她剛問,人就回來了。


    但到底蕭燼吐出了一句話,他說天玄宗那位和她很像。


    那個時候,她心裏就明白。


    她就是天玄宗老祖,至於為何在現代,又為何回來,這個她還沒弄明白。


    至於問他是不是與天玄宗老祖有仇,那是從陸修明的隻字片語中得出的結論。


    他見麵的第一句話就問秦徹為何帶著天玄宗老祖的轉世身去雪淵。


    而後又說,當年蕭燼為了救天玄宗老祖叛出太虛宗。


    楚昭朝乍一聽,還不明白。


    等從雪淵出來,她也就回過味來。


    蕭燼以前是太虛宗弟子,後麵出了事,而且是與天玄宗老祖有關,便脫離了太虛宗。


    按理說,蕭燼能為天玄宗老祖做到這點,他們關係應該匪淺。


    隻是後來,怎麽又結仇了呢?


    燭火在秦徹眼底跳動,他看著麵前的人,道:“有些事,不是一個‘仇’字能說清楚的。”


    楚昭朝的五靈泉纏住他手腕:“若我果真是她呢!”


    秦徹低頭看著手腕,他沒有掙開,反而伸手撫摸上去:“你不是說了,你是你,她是她,就算她就是你又如何?”


    楚昭朝還欲再問當年之事。


    秦徹突然起身:“玄七剛才傳音,碧羽宗的活口要自盡。我去看看!”


    秦徹這一去就是一夜。


    第二天也不曾看到他人影。


    王氏派柳媽媽來,說城外如今已經太平,問是否要去陪她上香。


    楚昭朝便跟著去了。


    馬車搖晃著出了城門,王氏坐在馬車正中,看著一直神遊的楚昭朝。


    “昭朝在想什麽?”


    楚昭朝這才回神:“沒什麽,就是看著外麵的景色,有些感慨。”


    “是啊!”


    王氏看著窗外的景色很是感慨,“想想一個多月前,大戎大軍壓境,這裏屍橫遍野。如今竟是鬱鬱蔥蔥了!”


    許多痕跡都被掩埋。


    若不是有些樹有鳳凰火燒的痕跡,都看不出當初這裏曾經經曆過如此大的戰亂。


    王氏收回眼神,又落在楚昭朝身上:“你與徹兒他...”


    楚昭朝笑:“母親想問什麽?”


    王氏不知道該不該說。


    秦徹現在並不算他的兒子,她不好問那些。


    可讓她不管不問,心裏又過不去。


    楚昭朝看出王氏的糾結,道:“母親想問什麽就問吧。”


    “既然你這麽說,那母親就直言了!”


    王氏拉過楚昭朝的手,“我就是奇怪,明明你們剛成婚的時候,感情還十分要好,怎麽反而相處幾個月,卻變得生疏了呢?”


    王氏猶記得當初敬茶時。


    秦徹對楚昭朝的愛護,看著在乎的很呢!


    可現在呢。


    也不能說不在乎,就是反而沒了當初的親昵之感。


    楚昭朝:“……”


    王氏真是火眼金睛,這也能看出來。


    楚昭朝指間輕撫過袖口褶皺,五靈泉凝成半枚鳳凰翎落在掌心:“母親可聽說過‘雙生劍魄’?”


    她將翎羽置於窗邊交界處,“鳳凰劍需陰陽雙魄合璧,但若強行將兩股劍意纏在一處...”


    車窗掠過被鳳凰真火燒焦的梧桐,新生嫩芽正從焦皮下鑽出。


    “輕則劍氣相衝,重則靈脈俱毀。”


    她突然翻掌震碎翎羽,碎光卻凝成更耀目的星點,“我與六郎現在,便是在找劍氣相融的平衡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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