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徹冷笑。


    但楚昭朝感覺到秦徹渾身肌肉瞬間繃緊。


    他左手仍死死扣著她的後腦將她按在懷中,右手幽冥劍卻突然調轉方向,朝著自己心口刺去。


    “噗呲!”


    劍鋒入肉的悶響,一縷黑氣從傷口處被逼出。


    秦徹的霜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露出原本的膚色。


    而更驚人的是,他左眼角那顆淚痣徹底顯現出來,在雪光映照下泛著淡金色的光澤。


    “現在...”


    他喘息著鬆開楚昭朝,左手拇指抹去嘴角溢出的鮮血,“你看到的才是真正的我。”


    篝火在雪地上投下搖曳的光影。


    楚昭朝盯著秦徹正在愈合的心口傷口。


    那裏還殘留著幽冥劍特有的藍黑色血跡。


    陸修明仍舊拿劍指著:“蕭燼,你帶著天玄宗餘孽來雪淵,是想重啟當年的禁術嗎?”


    他袖口金線繡的雲紋突然發光,照亮腰間一塊赤玉令牌。


    是淩雲宗長老令。


    楚昭朝突然心口灼痛。


    鳳凰印不受控製地的亮起,與那令牌產生詭異的共鳴。


    她延期那閃過零碎畫麵:同樣的令牌被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捏碎,鮮血順著金色雲紋流淌...


    “別看令牌。”


    秦徹捂住她眼睛,但已經晚了。


    陸修明趁機掐訣,十二道符籙化作鎖鏈纏向楚昭朝。


    “鐺!”


    幽冥劍斬斷鎖鏈的脆響中,秦徹突然悶哼一聲。


    楚昭朝回頭,看見他左肩被一道透明劍氣貫穿,那劍氣竟是從她身後襲來!


    “雪淵的噬魂劍氣。”


    陸修明冷笑看著他們,“專斬魂魄相連之人。”


    而後劍訣一變,禦空靠近,“蕭燼,你當年用鎖魂契救她,今日就是反噬之時!”


    秦徹幽冥劍橫掃,纏繞在他和楚昭朝之間無形鎖鏈被斬斷。


    陸修明臉色微變:“你竟然...”


    “滾!”


    劍氣將陸修明逼退百丈。


    趁此間隙,他抓起楚昭朝的手躍下馬車,消失在茫茫雪霧中。


    三刻鍾後,雪淵北側的冰窟內。


    “他腰間的令牌,是我父親的?”


    楚昭朝撥弄著篝火,火星濺在秦徹染血的衣袖上。


    秦徹手指微頓:“你想起什麽了?”


    “隻看到一隻手捏碎令牌。”她盯著跳動的火焰,“但能確定是太虛宗的手法。”


    冰窟外突然傳來積雪被踩壓的“咯吱”聲。


    秦徹瞬間將楚昭朝護在身後,幽冥劍懸於身前,一個身著暗紫色勁裝的女子站在結界外。


    發間別著枚赤玉簪,腰間懸著對鴛鴦短刀。


    楚昭朝驚訝地發現,這女子眉眼間竟與陸修明有三分相似。


    “淩雲宗陸青霜。”


    女子抱拳行禮,目光在楚昭朝臉上的鳳凰印停留片刻,複又道:“家兄被酆都秘術操控已久,方才多有得罪。”


    秦徹並未放鬆警惕:“證據。”


    陸青霜從懷中取出一塊殘缺的赤玉令,與陸修明腰間那塊正好能拚合:“三年前家兄探查雪淵異動,回來後就性情大變。直到上月才發現他被種下噬心蠱。”


    楚昭朝:“陸姑娘我們素未謀麵,你說出此事,難道不怕我們就此宣揚出去?”


    淩雲宗的長老被人種下噬心蠱。


    這消息定會震驚整個修煉宗門,陸修明將會成為眾矢之的。


    陸青霜就這麽說出來,楚昭朝很難不懷疑她的動機。


    “你也說了,我們素未謀麵,且我看兩位麵善,定不會嚼這樣的舌根。”


    秦徹:“你哥如此,為何不向你們宗主稟明情況?”


    陸青霜歎氣:“他是我兄長,且隻是發現他被種噬心蠱,並沒有其他動作,我便想著先觀察。實在不行,再稟明師尊。”


    秦徹:“旁人不知,身為三大宗門嫡傳弟子還能不知噬心蠱為何物?”


    一旦沾染,便會喪失神智。


    陸青霜的修為與在共生期,陸修明可是即將渡劫,加上噬心蠱,發作起來根本不是對手。


    “噬心蠱並非無解。”


    陸青霜拿出赤玉令:“這本是一塊,在一分為二之時,師尊在裏麵注入追魂咒,可以次找到我哥。”


    秦徹拒絕:“我們不同路。”


    “殊途同歸,你們想要去雪淵裂隙,我哥也要去那。”


    陸青霜的理由實在牽強。


    就像是故意找個理由跟在他們身邊。


    既如此,還是將人放在身邊,在眼皮子底下,總比在看不見的地方鬧幺蛾子比較好。


    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冰窟外傳來異動。


    陸青霜的鴛鴦刀瞬間出鞘:“是噬魂獸!怎麽找到這裏來?”


    冰窟外的噬魂獸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嘶鳴,三雙幽綠的眼睛在黑暗中忽明忽暗。


    楚昭朝注意到陸青霜握刀的手腕在微微顫抖。


    不是恐懼,而是某種壓抑的興奮。


    “噬魂獸專食神魂不穩之人...”秦徹的霜紋在劍柄處凝結成冰晶鎖鏈,“陸姑娘看起來倒是鎮定的很。”


    陸青霜的鴛鴦刀突然交叉格擋,“錚”的一聲架住從洞口突襲而來的利爪。


    借著火星四濺的刹那,楚昭朝陰陽眼驟開,她清楚的看見陸青霜眼底閃過一絲紫芒,與陸修明眼中那道如出一轍。


    “我修的是《清心訣》,最克這類邪物。”


    陸青霜清冷的聲音與顫動的雙手形成強烈反差。


    話音剛落,她左手短刀突然調轉方向,刀柄重重砸在自己心口。


    這個自殘的舉動讓秦徹瞳孔驟然一縮。


    剛才那個招式,是太祖宗“醒神印”的起手式。


    楚昭朝看的更真切。


    陸青霜的指尖在刀柄上快速劃過,分明是在繪製某種逆向符咒。


    洞外的噬魂獸感應到什麽似的。


    突然放棄攻擊,轉而圍成三焦陣型開始繞圈。


    “它們在布陣!”


    楚昭朝扯住秦徹衣袖,“看那三頭畜生腳下...”


    霜紋順著她指的方向蔓延,映照出雪地上正在成型的血色陣圖。


    更詭異的是,陣圖中心懸浮著陸青霜方才取出的赤玉令,此刻正不斷滲出黑霧。


    三頭“噬魂獸”的人皮外衣被黑霧融化,露出底下穿著淩雲宗服飾的弟子。


    他們脖頸處都釘著赤玉令的碎片,此刻正渾身抽搐。


    楚昭朝陰陽眼看到玉令內部,數百枚蟲卵正在啃食一塊縮小版的赤玉令。


    “原來如此。”


    秦徹玄冥劍指向陸青霜:“用同門精血養蠱,難怪能騙過霜紋探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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