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兵還在不斷湧出,那些陰兵在經過楚昭朝身側紛紛避讓,而後又十分有組織的朝崖底的那個青銅巨鼎奔去。


    李逸彬想起甕城一役。


    雖然他人沒在那,但甕城那場大戰他知道的一清二楚。


    如今再看如此多的陰兵,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你不是秦家六郎,而是冥王!”


    他的表情突然癲狂起來。


    “難怪你與秦厲同樣中了暗算,可死的卻隻有那個老匹夫一人,當時老夫還納悶,現在一想秦徹那小子恐怕死的比他老子更早!”


    是了,是了。


    是他太忙忘記了!


    當時王氏找到他的時候,不就是懷疑秦徹有問題麽,不過到底是沒有證據。


    他的目標是楚家,也未曾細究。


    “誰能想到,秦家六郎現在不過是行屍走肉。”


    秦徹眼中幽冥火更甚:“知道又如何,今日你注定死。”


    秦徹劍鋒點地,幽冥寒氣自他周圍炸開蛛網狀冰紋,骨蛟騰空的刹那,七道霜鏈破土纏住龍尾,冰晶順著青銅鱗縫隙瘋長。


    “哢嚓”一聲脆響。


    蛟尾關節被生生凍住三處,李逸彬操控的嫁衣骸骨頓時失衡。


    “膻中三寸!”


    秦徹低喝聲裹著冰碴。


    楚昭朝足踏凍結的龍脊疾奔,金砂凝成的火凰直撲骨蛟胸腔,那裏嵌著半塊青銅明鏡,鏡麵正映出三百盞魂火的位置。


    楚昭朝足底炸開金紅氣浪,凍結的龍脊在鳳凰真火中迸裂。


    金砂凝成火凰展翅三丈,利爪撕開骨蛟胸腔的青銅鱗甲,火星四濺間露出那半塊詭譎的青銅明鏡。


    楚昭朝正要細看,鏡麵三百盞魂火突然扭曲,化作三百張楚家女子的哭臉。


    “破!”


    火凰輕啼著俯衝而下,利喙直刺鏡麵中心。


    青銅鏡卻在此刻熔成赤紅鐵水,李逸彬枯瘦的身體從熔液中踏出,右手攥著一條由魂火擰成的九節鞭:“臭丫頭,找死!”


    “啪!”


    魂鞭抽碎火凰左翼,散落的金砂在半空重新凝成火鞭。


    這是楚昭朝用本命靈根凝成火鞭,現在就比一比,到底誰的更厲害。


    她將五靈泉中的金泉與木泉注入火鞭,頃刻間長鞭不僅裹著她的鳳凰真火,還長滿倒刺變得堅不可摧。


    她揮舞著火鞭,正好與李逸彬抽打而來的九節鞭在空中交匯。


    “砰...砰砰...”


    濃鬱的熱氣撲麵而來,原先駐足之地被鞭梢炸出三丈深坑。


    碎石飛濺中,她窺見鏡麵殘片裏映著孟氏的臉,此刻痛苦的扭曲,渾身疼到顫抖。


    “分什麽神!”


    秦徹的暴喝裹著冥河寒氣劈開煙塵。


    幽冥劍淩空畫符,九道冰龍自地裂中衝天而起,死死咬住李逸彬的魂鞭。


    霜紋順著鞭身急速蔓延,所過之處魂魄紛紛凍成冰雕。


    楚昭朝收了火鞭,趁機擲出古劍。


    劍鋒觸及青銅鏡殘片的刹那,鏡中三百女子突然齊聲尖嘯,音浪震得山崖崩裂。


    她七竅滲血卻半步不退,金砂凝成火網裹住鏡麵:“給我碎!”


    “癡人說夢!”


    李逸彬左手結印,被凍結的魂鞭突然炸開。


    三百冰雕化作淬毒冰錐,半數射向楚昭朝心口,半數直取秦徹眉心!


    他為了今日,將跟隨他的兩名共生修士的修為悉數歸為己用,今日別說秦徹在巔峰時期,便是冥王又如何。


    在往生崖,他都沒什麽好懼的。


    李逸彬正如此想。


    卻見秦徹劍鋒插地,霜紋凝成冰牆攔下毒錐。


    楚昭朝更是反常地迎著重擊直衝,古劍引動九天雷火劈向鏡麵時她看清楚了,那些冰錐中的楚家女子殘魂,正被鏡麵魂火源源不斷地抽取能量。


    “轟!”


    雷火與鏡麵相撞的刹那,往生崖地脈突然噴發岩漿。


    李逸彬狂笑著踩碎冰龍之首:“鳳凰真火引動地火?天助我也!”


    熔岩在他的操控下凝成血蛟,與殘存的半截骨蛟合二為一。


    楚昭朝的金砂火凰在熔岩中浴火重生,雙翼掀起的颶風卷著冰晶與火星。


    秦徹幽冥劍突然橫穿戰場,劍尖精準點在她足下。


    楚昭朝踏劍騰空,火凰化作流光沒入古劍。


    劍鋒刺入新成型的熔岩血蛟時,三百鏡魂突然倒流。


    李逸彬的真身從蛟首浮現,枯手竟然直接攥住劍刃:“憑你也想跟我鬥?今日...”


    霜紋在此刻爬滿血蛟。


    秦徹的冕袍盡碎,但幽冥之力再次暴漲。


    楚昭朝的古劍突然軟化,金砂裹著鳳凰火鑽入李逸彬經脈:“你可以對付我,但不該用楚家人的魂火煉鏡,更不該抓我母親威脅我!”


    三百道被囚禁的殘魂突然反噬,李逸彬的皮膚寸寸龜裂。


    容顏血蛟在霜火交織中炸成齏粉。


    青銅鏡徹底熔成鐵水滴落懸崖。


    當最後一點魂火消散時,楚昭朝的古劍正插在李逸彬丹田三寸處。


    “啊......”


    李逸彬發出聲聲慘叫。


    因丹田被楚昭朝用古劍徹底絞碎,快要成型的命魂已被鳳凰真火燒成焦炭。


    李逸彬焦黑的軀體在熔岩中浮沉,丹田處拳頭大的窟窿冒著黑霧。


    楚昭朝的古劍仍舊插在他心口,劍身浮現的鳳凰紋路正將最後一縷黑霧煉成飛灰。


    “早該想到,你已成為邪修。”


    “咳...老夫竟敗於...”


    枯手突然抓住劍刃,李逸彬殘存的麵皮露出詭笑,“但你永遠也別想找到你...父親...”


    楚昭朝眸子一縮。


    “你說什麽,我父親也在你手中?”


    隻是他再也說不出話來。


    李逸彬一死,往生崖立刻劇烈震顫起來,他的屍身沉沒處裂開萬丈溝壑。


    幽冥河水與熔岩相撞爆出毒物,被侵蝕的岩壁簌簌剝落,露出內裏森森白骨,駭人至極。


    秦徹拽住楚昭朝急退,霜紋在足底凝成冰橋。


    橋下深淵裏,三百具裹著嫁衣的白骨正攀著岩壁爬出,每具骸骨心口都插著飼靈釘,而釘尾紅繩另一端,竟全係在楚昭朝腕間!


    “他竟把契約轉嫁給你!”


    秦徹的聲音帶著他自己沒有察覺的慍怒,揮劍斬斷紅繩,斷口處卻滲出金紅血絲。


    熔岩突然倒卷成漩渦,中心浮出青銅棺槨。


    棺蓋震開,楚昭朝的古劍突然脫手飛去,劍尖刺穿的竟是孟氏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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