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可知?”


    他輕撫靈貓背脊,貓毛下赫然露出被剝皮的傷口,新生皮肉上刻著與婚書相同的符文,“您飲下的聖泉,本相也喝了整整十年。”


    李逸彬撫摸著靈貓傷口,剝去皮毛的嫩肉上符文突然蠕動。


    琉璃鏡中的趙瑾身影模糊了一瞬,竟分化出兩道重影:一道是現在的太子,另一道卻是二十年前先帝獻祭幼子的畫麵。


    “很疼吧?”他對著貓說話,眼睛卻看向胡尋雅,“但比起楚家女用隕星銅簪紮進我女兒心口...”


    這點痛又算得了什麽!


    貓爪突然拍碎血池倒影,未盡之言化作一聲歎息。


    胡尋雅突然劇烈掙紮,鐵鏈嘩啦作響:“你把自己也煉成了容器?!”


    李逸彬低笑,拂塵銀絲突然暴長,刺入自己心口抽出半縷黑霧:“大戎國師能給我續命。”


    隻要有命在,他女兒的仇,他想要的權。


    都能得到!


    琉璃鏡映出他瞬間年輕十歲的麵容,但右眼已變成與靈貓相同的豎瞳。


    李逸彬把玩著染血的婚書殘頁:“娘娘可知您每次代太子飲下的‘聖泉’,實則是大戎巫祝的洗魂水。”


    胡尋雅猛然抬頭,瞳孔倒映出地牢頂部的琉璃鏡。


    鏡中趙瑾的身影正被一縷縷抽離,注入祭壇黑袍人體內!


    她啞聲低笑:“你們要的不是情報,是想讓太子成為第二個傀儡皇帝!”


    李逸彬笑聲囂張又激動地在地宮回蕩:“知道又如何,你出不去的。過不了幾天,這座金陵城就會淪陷,太子他現在已經自顧不暇。”


    胡尋雅動了動手臂,手腕的傷又深幾分。


    不過她似乎已經感覺不到疼痛,臉上表情未變:“就算出不去,我也詛咒你的謀劃終將失敗。”


    “真以為太子對你情深義重?”左相笑意逐漸收斂,“你被換這麽久,他也沒發現,救命之恩對他來說值幾個錢?”


    地宮情況,他們並不知道。


    此時的祭天台上,楚昭朝與秦徹背抵而立。


    “巽位三步!”


    秦徹劍鋒劃過冰弧,玄冥寒氣順著地縫竄出,將三名傀儡宮婢凍成晶瑩冰雕。


    楚昭朝趁機甩鞭,卻見鞭梢火焰詭異地反向纏繞自己手腕,這些傀儡竟在吸收鳳凰真火!


    蠱蟲爆裂的體液在空中凝成“李”字,每個筆畫都由細小的骷髏頭組成。


    楚昭朝借著爆裂聲掩護,彈出一縷鳳凰真火試探。


    火光掠過黑袍人衣擺時,他腰間青銅鈴微不可察地偏了三分,這絕非傀儡該有的反應。


    銅鏡碎片嵌入血線的刹那,整座祭天台的地麵突然浮現出蛛網般的金紋。


    楚昭朝並指劃過空中,靈氣自動凝結成金色符文。


    她指尖的鎮邪符剛成型就泛起危險的金紅色,這是靈力過載的征兆。


    楚昭朝果斷咬破舌尖,用精血強行壓製符咒威力,三道失控的符紋仍將殿柱灼出焦痕。


    其中一道金芒突然被黑袍人袖中飛出的青銅釘吸收。


    楚昭朝看見,那釘身饕餮紋的瞳孔處,分明嵌著半截與青銅鈴舌相同的骨片!


    “他把自己命門藏在暗器裏!”


    她閃電般扯住秦徹的劍穗急退,同時虛空劃出三道爆破符:“去!”


    符籙在青銅釘軌跡上炸開,暴露出釘尾纏繞的發絲正在燃燒。


    “是‘引魂香’!”


    焦臭味竄入鼻腔的瞬間,楚昭朝神色一厲。


    這是楚家祠堂年祭時焚燒隕星銅的氣味!


    “叮!”


    玄冥劍迸裂的碎片劃過她指尖,血珠濺在劍穗銅鏡上。


    鏡麵頓時映出祠堂最深處的景象:那些泛著青銅冷光的牌位正與她的玉鐲共振,最邊上新添置的“昭然之位”的裂痕裏滲出黑血。


    秦徹揮劍格擋的手突然僵住。


    劍身“錚”地斷成兩截,斷口處竟浮現出與寒玉同源的冰裂紋。


    “隕星銅...”


    她踉蹌著退後半步,恰好撞上秦徹橫擋過來的手臂。


    冰冷的腕甲隔著衣料傳來刺痛,她這才發現自己在發抖。


    “站穩。”


    他的聲音像淬了冰,手臂卻紋絲不動地保持著防禦姿態。


    然此刻,楚昭朝手腕的玉鐲在劇烈震顫,她的注意力都在腕間,並未察覺秦徹這細微動作。


    楚父的警告聲突然在耳邊炸響,“祖訓有言,鳳凰血脈觸之必傷!”


    當時原身尚且隻有七歲,哪裏聽得懂。


    隻懵懵懂懂點頭。


    現在回想,這一切似乎都有跡可循。


    一個無法修煉的三流世家公子,到底藏有多少秘密?


    亦或者說楚家,這個看著無不起眼,在如此危急時刻還需通過聯姻保全族人的家族,卻不似表麵那麽簡單。


    玉鐲安靜下來的刹那,祭天台突然劇烈震顫。


    楚昭朝看著趙瑾帶著赤羽林衝向宣武門的背影,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鐲身上新出現的裂紋,那是一道與秦徹劍穗銅鏡裂痕一模一樣的紋路。


    “我們去嗎?”


    她轉頭時,發現秦徹的目光正落在她撫摸玉鐲的手指上。


    晨光中王氏為她整理衣領的畫麵突然浮現,那染著豆蔻的指尖曾狀若無意的劃過她手腕。


    現在想來,分明是在檢查她佩戴的玉鐲。


    楚昭朝盯著玉鐲紋路,屬於原主的記憶碎片突然湧現,這是身體的本能反應。


    那些陌生的祠堂畫麵讓她太陽穴突突直跳,就像在看別人的記憶膠片。


    “怕了?”


    秦徹的聲音將她拉回現實,劍鞘抵住她肩膀,將兩人距離控製在三尺之外。


    他的劍穗突然繃直,九根寒蠶絲精準纏住她手腕要穴,形成靈力屏障。


    “裂紋在吸收怨氣。”他聲音發緊,目光掃過地麵龜裂的金紋,裂紋突然如活物般收縮,將地麵金紋中流淌的怨力瘋狂卷入。


    那些純淨的金色光流在接觸鐲身的刹那,竟被扭曲成黑紅色的穢氣,順著裂紋鑽入時發出毒蛇吐信般的嘶響。


    秦徹劍穗上的寒玉突然爆出冰晶,他猛地按住楚昭朝手腕:“王氏在給你的鐲子上動了手腳。”


    隻見那些被吞噬的怨力正在裂紋邊緣凝結,形成與祭天台青磚相同的黑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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