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王氏瘋狂撕扯那些咒文,“漠兒明明死在亂軍中...”


    秦徹突然割破手掌,將血抹在鼎身。


    寒玉藍血與戎族咒文相融,竟重現當年真相:左相心腹在戰場上用秦家軍的箭,從背後射穿了秦漠的護心鏡。


    “您看清楚了?三哥中的是淬了噬魂散的‘秦家箭’!”


    噬魂散,是大戎皇室秘藥。


    三年前他們同樣用此毒抹在箭簇上,企圖刺殺太子。


    楚昭朝趁機將玉鐲殘片按在血書上。


    金砂與藍血交織,映出左相與大戎國師的密謀——他們用秦家的箭,殺盡了秦家的將。


    青銅鼎突然劇烈震顫。


    那些戎族咒文如活蛇般遊向王氏,卻被她兩個月來滴在鼎中的血淚擋住。


    “母親...”


    王氏沒有回應秦徹的呼喚。


    她轉身撲向大鼎,十指狠狠摳進饕餮紋眼眶:“李逸彬!你騙我,這筆賬定要和你算個清楚!”


    鼎身轟然炸裂的刹那,那塊飛向秦徹的殘玉在空中劃出的弧線逐漸與記憶重合。


    王氏眼神有片刻呆愣,她想起那年秋獵,徹兒也是這樣接住她拋出的平安鎖:都是先讓劍穗玉珠相撞卸力,再以小指微勾的獨特手法。


    這細微的動作,連他自己怕是都不知。


    祠堂突然安靜下來。


    王氏踉蹌著後退幾步,從懷中取出一個錦囊。


    當她抖開錦囊時,一枚箭頭滾落在地,與畫麵中射傷秦漠的箭一模一樣。


    “這是...”她聲音顫抖的厲害,“從徹兒心口取出來的...”


    楚昭朝翻轉箭頭時,一縷金砂從縫隙簌簌落下。


    僵死的蠱蟲露出真容,八足蜷曲如凋謝的花苞,腹部露出幾道奇特的割痕。


    楚昭朝這才注意到,蠱蟲八足的斷裂角度,與現在的秦徹出招時留下的劍痕如出一轍。


    這讓楚昭朝不由得想起大婚夜突然出現的孔雀翎女子。


    當時她說:本不想走這一趟......


    是有人讓她來金陵城的。


    楚昭朝突然想起,她曾在一本古籍上看到過,有一種蠱蟲,需五種先天靈物喂養,五靈泉則恰好滿足。


    隻是那時,她才剛激發鳳凰玉鐲,孔雀翎女子來的未免也太巧合了些。


    王氏的佛杖“咚”地砸在地上。


    “是徹兒的‘燕回斬’...,他總嫌名字還不夠威風...”她聲音突然變得很輕,嘴角抽動了一下,像是要笑又像是要哭。


    指尖懸在傷痕上方三寸處,不自覺的比劃出那個獨特的收劍式。


    她的徹兒,每次演示新劍招後,都會露出等待誇獎的表情,若是他父親在,隻會說還需繼續練習,而她則會笑著遞上擦汗的帕子。


    王氏呆立片刻,突然從佛杖底部取出一物。


    是半塊青銅虎符。


    第二日在正堂敬酒的時候,還曾見過酒盞裏浮現過虎符虛影。


    “你父親留給我的...”她將虎符放在秦徹手中,“現在,該物歸原主了。”


    虎符剛觸及秦徹的皮膚,就與他掌心的青銅殘片產生了共鳴。


    兩塊碎片懸浮在空中,投射出一副星圖。


    正是鎮國鼎的複原之法。


    “三哥還活著。”


    秦徹突然按住太陽穴,一縷藍血從指縫滲出,“在往生崖...”


    王氏正要上前,卻見秦徹掌心血珠突然懸浮,凝成秦漠的軍徽圖案,這是秦家血脈相傳的密訊之法。


    她伸出的手僵在半空,燃著丹蔻的指甲微微發顫。


    “當心!”


    玄鐵箭破窗而入,王氏的佛杖自動格擋,箭簇擦過杖身彼岸花紋,濺起的火星竟在空中拚出個“李”字。


    王念薇:“李逸彬,他還敢現身。”


    箭尾綁著紙條,上麵隻有一行字:後日午時,往生崖,過時不候。


    秦徹拔起箭矢時,王氏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這個動作讓兩人同時怔住。


    秦徹十六歲初次出征那夜,她也是這樣抓住孩子的手腕道別。


    “你如今...”


    王氏的聲音突然哽住,“你還記他所有的事?”


    “嗯。”


    秦徹應下這聲,似乎什麽都沒說,又好似什麽都說了。


    他突然掐訣,一縷赤陽之光從他體內飛出,楚昭朝陰陽眼看見,秦徹的陰魄正在快速消耗能量。


    “徹,徹兒?”


    王氏聲音都在顫抖,她沒想到還能再見兒子最後一麵。


    “母親,對不起。”


    王氏搖頭,聲音哽咽:“母親一定會救你的。”


    “兒子能見你最後一麵,已經很滿足了。別怪他,是兒子的主意,我想讓他代我陪著母親。”


    王念薇眼淚簌簌而下,怎麽止也止不住。


    金光越來越淡,最後消散不見。


    秦徹捂著心口,嘔出大口心頭血,才有些緩和的麵色再次迅速灰敗。


    王念薇心裏清楚,他是在燃燒他的命魂,讓她最後再見兒子一眼,讓他們母子兩人都不留遺憾。


    “快,扶他進屋。”


    景色驀然一換,轉眼已在宜堂院。


    進入內室前,王氏已經吩咐柳媽媽點上續命燈。


    天色突然陰沉下來,七盞續命燈的火苗突然扭曲成陰陽太極狀。


    這是她穿越後第一次見到如此標準的“兩儀離火”。


    她的陰陽眼自動解析著火苗軌跡,以她存在腦子裏的經驗判斷,這應該是玄門失傳的“七星續命陣”改良版。


    “拿醉光陰來。”


    柳媽媽竟是立刻掏出一個手掌大小的淡綠色酒瓶遞給王氏。


    她速度極快,掐住秦徹下巴的拇指正按在“承漿穴”上,抬手就要灌下去。


    “母親且慢!”


    楚昭朝楚昭朝陰陽眼突然刺痛,看到秦徹心口蜷縮著兩道糾纏的魂魄,熾如金陽的陽魂在糾纏中已經消散殆盡,那道灰白如霧靄的也如沙漏般飛速流逝。


    “這酒會加速陰魄消散。”


    王念薇蹙眉。


    他現在的情況確實與以往不同,這個方法用不得了。


    思及此,王氏解下腰間錦囊,倒出七根長短不一的銀針。


    最長的足有簪子長短,針尾綴著米粒大的珍珠,最短的不及小指長,卻通體泛著詭異的藍光。


    “褪衣!”


    柳媽媽再次上前,不過手頓在半空。


    她訕笑起來:“老奴忘了少爺已經成親,少夫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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