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本宮不知?”


    趙瑾擼起袖口,小臂蔓延一條長約三寸的猙獰劍傷,“三年前本宮遇刺,凶器上淬的‘寒髓散’就是大戎皇室秘藥。”


    原身記憶中。


    好似就三年前開始,大戎南侵愈發頻繁。


    不過有秦將軍父子鎮守北境,他們始終難以突破防線。


    秦徹指尖燃起幽冥火,火舌舔舐著周懷瑾袍角:“周大人可認得此物?”


    “這是?”


    “大戎屢次派修士刺殺我與父親,這是從被控製士兵身上找到的傀儡符!”


    “老臣請殿下即刻下詔!”


    周懷謹突然跪地,額頭重重磕在玉階上,“調西山營七萬將士回防金陵,赤羽林封鎖宣武門,今日必須斬斷左相與北境的傀儡絲,如此才能斷了大戎在軍中的耳目。”


    趙瑾頷首,旋即看向秦徹。


    “昭武將軍以為如何?”


    即便有虎符,在如今局勢下,得到秦家父子的支持,他們才有幾分勝算。


    周懷謹突然從袖中拿出一卷泛黃輿圖。


    圖中標記與秦徹在北境發現的暗道完全重合:“這是鎮國將軍二十年前繪製的北境密道圖,可李逸彬竟然用他運送大戎修士長達三年之久!”


    秦徹瞳孔驟縮。


    輿圖角落赫然蓋著秦厲的私印,而他腰間的玄冥劍突然震顫。


    劍穗銅鏡碎片映出驚人真相:秦厲的私印竟與左相府徽記同出一轍!


    祭天台突然劇烈震顫,池底浮起三百六十塊青銅鏡殘片。


    這些刻著饕餮紋的碎片在空中拚湊成殘缺的鏡麵,映出的虛影來,不是他們現在所在太極殿,而是北境雪原上一座冰封的青銅祭台。


    台上跪著的黑袍人緩緩抬頭,麵具碎裂後露出的麵容竟與趙瑾有七分相似!


    趙瑾驚得從椅子上站起:“那不是孤!”


    鏡麵驟然蹦出蛛網般裂紋。


    秦徹劍指龜裂鏡麵,寒玉碎片從袖中滑落:“這些殘片上的饕餮紋,與三年前殿下遇刺時,此刻所用傀儡絲的鑄紋同源。”


    趙瑾怒氣叢生,揮劍斬斷鏡麵。


    碎片飛濺中,楚昭朝看見每片破鏡都映著金陵城防圖。


    城牆缺口處,赫然標注著左相府暗樁的位置。


    “傳令!”


    趙瑾憤然將玉璽拍在案上,“即刻封鎖宣武門,讓赤羽林搜查左相府!”他轉身看向周懷瑾,“周大人,你聯絡鎮南侯,調南府鐵騎入京勤王!”


    周懷瑾撫須冷笑:“老臣這就去趟太廟,當年今上封您為太子時,曾在祭天壇埋下鎮國神器‘玄黃鼎’,今日該讓它現世了!”


    他甩袖踏出祭天台,玄色蟒袍在風中獵獵作響,竟與秦徹腰間的玄冥劍產生共鳴。


    楚昭朝突然扯住秦徹衣袖:“你看!”


    她指向太子妃胡尋雅,那位端坐鳳紋寶座的貴夫人,此刻正將手按在祭天台陣眼處,陣眼內三百六十麵青銅鏡同時映出她驚恐麵容。


    鏡中倒影突然扭曲,胡尋雅的臉竟化作北境祭壇上的黑袍人!


    秦徹寒玉碎片刺入掌心,鮮血滴落處,往生鏡轟然炸裂:“殿下小心,太子妃是巫祝煉製的傀儡!”


    祭天台穹頂的青銅鏡轟然炸裂時,楚昭朝瞥見鏡片碎片中閃過一抹熟悉的絳色。


    那是楚家獨有的“鳳血染”絲線。


    三年前原身替太子妃繡披帛時,曾因連夜趕工暈倒在染缸旁。


    原身的身份太低,但女紅聞名金陵城。


    楚家想要討好權貴,又不能墮了楚家文人風骨,就讓原身緊趕慢趕三個月,繡此披帛贈與太子妃。


    楚老太君回來說,太子妃很是喜歡。


    若非時局如此,或許能以此在京都博得幾分聲名。


    “殿下!”


    楚昭朝拽住趙瑾衣袖,“她不是真的太子妃!”


    秦徹眯了眯眼:“巫祝傀儡術,與傀儡絲不同,乃大戎巫祝祭司秘術。”


    “李逸彬好大的膽子,這是與大戎勾結的鐵證,今夜孤要親自去左相府!”


    趙瑾今夜,沒想到真與左相翻臉。


    然事情發展,遠超他預估。


    “孤明白了。”


    趙瑾咬著後槽牙,“刺殺孤是假,在孤身上中蠱才是真。”


    大戎竟用這種手段,獲取大聖情報。


    青銅殘片炸裂時發出似嬰兒啼哭的尖嘯,那些刻著“李”字的碎片邊緣處,銅胎如獠牙外翻,分明是鏡成之時遭血跡中斷留下的怨煞痕。


    她旋身甩袖,五靈泉自腕間玉鐲湧出,在身前凝成一道水幕屏障。


    鏡片撞上水幕,竟詭異地懸停半空。


    每一片都映著胡尋雅扭曲的麵容,而鏡麵背後,赫然是北境祭壇上那具黑袍人的真身!


    “殿下退後!”


    秦徹玄冥劍橫掃,劍氣凍住飛濺的碎鏡。


    冰晶折射間,楚昭朝看清了黑袍人腰間懸掛的青銅鈴,鈴舌竟是半截嬰兒指骨,刻著與王氏翡翠簪上一模一樣的饕餮紋。


    “是‘魂飼鈴’!”她厲聲喝道,“他在用太子妃的魂魄喂養祭壇!”


    趙瑾聞言暴怒,酒盞重重砸向地麵。


    青磚裂痕中驟然浮現金芒,交織成金陵城全景輿圖。


    圖中宣武門處,三百赤羽林死士的命燈竟已熄滅大半!


    “周懷瑾!”


    趙瑾略有些失態的嘶吼,“開太廟禁製,立刻!”


    太廟地宮深處


    周懷瑾的九節鞭抽碎最後一道封印。


    塵封二十年的青銅鼎轟然震顫,鼎身饕餮紋睜開猩紅豎瞳,鼎耳懸掛的玉玨“哢”地裂開。


    竟是半塊與秦徹體內同源的寒玉!


    “老臣早該想到......”周懷瑾指甲撫過玉玨裂紋,“當年今上賜下的根本不是鎮國鼎,而是鎖魂器!”


    寒玉映出驚人畫麵:二十年前,秦厲親手將玉玨一分為二,一半封入鼎中,另一半卻嵌進嬰兒時期的秦徹後頸!


    左相府地牢


    真正的胡尋雅被鐵鏈懸在血池中央。


    她手腕傷口蜿蜒出的血線,正與地牢四壁的《妙法蓮華經》經文交融。


    血池邊緣蹲著一隻通體雪白的西域靈貓,碧綠豎瞳映出李逸彬清臒的身影。


    他身著靛青道袍,衣擺卻用金線繡著大戎狼圖騰。


    左手持玄門拂塵,右手卻戴著薩滿骨戒。


    這種佛道巫混雜的裝束,恰似他二十年斡旋三方勢力的縮影。


    見李逸彬走來,靈貓原地跳入他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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