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傳統的儀式,求簽算卦占卜,都說是黃道吉日,宜嫁娶。


    在原本喜慶的一個日子,朱涓涓卻迎來了22年人生裏最黑暗的一天。


    父親舊病複發,幸得朋友幫助送往醫院,連氣都來不及喘上一口,就迎麵撞見了警察局的劉警長。


    “朱小姐,”對方的帽子壓得極低,“您身體還好吧?”


    她點點頭:“警長,您有話就直接告訴我,不必擔心,我受得住。”


    “呃”,劉警長麵露難色,不知是真還是裝,搓手歎道:“秘書長大人在文墨路附近遭遇刺客.....”


    涓涓送走父親,再受重創。


    她的頭開始加重眩暈,隻得倉促蹲下,繼續聽著劉警長往下說。


    “目前在醫院手術,有我們的人守護著,您先不要前往。”


    “我的二哥和三哥呢?”


    對方忽地沉默。


    “車輛已被燒毀,我們找到的屍體都燒焦無法辨認。估計......無一幸存。”


    涓涓懵了。


    三哥行遠和二哥定遠,出門前還是鮮活的人,半天工夫卻遭遇橫禍。


    劉警長似乎要寬慰她,“不過,我們在現場找到了物證。您要克製,不能與外人說,否則各路記者馬上會來,把事情捅出去可不利於我們抓人。”


    涓涓蹲著一個勁地哭,哭得披頭散發。


    期間,劉警長走了,三太太過來安慰幾句,也走了。


    啟江跑過來,喊了她好幾聲,似乎也聽不見。


    直到他用力把她從地上抱起來,護到胸口,她才恍然清醒了一些。


    “我們.....我們家遭暗算了。”


    啟江把她抱得更緊,“別哭,我和啟瀾都在。”


    不遠處,小金看到了這一幕,肩膀微微一顫。


    雖然心裏有些不適,她此時也對朱涓涓一家的境況產生了同情。


    她幹這一行的時間不算短了,熟悉這類大同小異的操作:每當有大選,總有幾起類似的情況要發生。


    朱博遠這種頭銜的人,恐怕早已被瞄準多時,隻趁著今日下手。


    啟江還想與朱涓涓多待一會,不料給三太太瞅見。


    “老二,是你?!在大庭廣眾下摟摟抱抱的成何體統!”


    涓涓一聽連忙推開啟江,“剛才.......太近了,不好。”


    忽然人群裏傳來一個熟悉的男聲:“涓涓,顧老二,你們什麽時候好上啦?”


    涓涓簡直不敢相信:“三哥!”


    正是行遠,毫發無損,隻是因為腰傷未愈走的不快。


    也許是冥冥中有神相助,他逃過了一場刺殺行動---


    上午與大哥和二哥隨行,熟料他在路上看到了一輛飛快跑著的馬車。


    趕車的女孩一頭金色卷發,正是他連日來不得機會相見的克麗絲!


    行遠的性子,若是古代帝王,是寧可要美人,也不要江山的。


    他放棄了與兩位哥哥前去見政要的大好機會,找了個借口要溜:


    “大哥,二哥,前麵就是四妹妹帶我去治過的中醫館,我腰疼,家裏都沒藥了,今天必須買點藥膏,你倆去吧。”


    兩位哥哥覺得三弟爛泥扶不上牆,默許了他半途下車,徑直奔著目的地去了。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如何可怕,朱行遠一概不知。


    他隻懊惱自己腰疼,腿跑不快,攔了好久才叫到車,卻看不到克麗絲了。


    這位可是真癡心。他讓車夫轉了幾圈找到歌舞廳去,又親自問了老板,得知她不過是請了半天假就放心了。


    朱行遠見妹妹滿臉眼淚,極為詫異:“是不是顧老二欺負了你?我替你打他!”


    說罷,對著啟江的胳膊就是一下。


    涓涓見行遠好端端的,又有了些樂觀,她希望劉警長搞錯了,剛才的消息是假的。


    “三哥,別鬧了,你有沒有看到大哥和二哥?”


    “這,我是提前下車了,沒跟他倆一起。”


    涓涓的臉色變得慘白。


    行遠詫異地想問她是不是身體太累了,這時劉警長忽然冒出來,用槍指著酒店三樓,對著一大群待命的警察揮手喊:“嫌犯已經潛入酒店,保護好客人安全!”


    嫌犯?!


    啟江的心懸了起來。


    三樓是林家的婚宴現場,這嫌犯怎麽這般狗急跳牆,還要連帶無辜麽!


    涓涓鑽到行遠的懷裏,不敢往樓上看,她怕,怕見血,怕再出岔子......


    大群的警察湧上樓梯,旋即將三樓圍得水泄不通。


    酒店負責人唐老板早已派保鏢帶著大女兒小女兒撤離,自己則躲在頂樓觀察形勢。


    林先生獨自一人立在三樓的屏風處,伸手攔住要往裏搜查的劉警長,目光冷靜。


    “這裏不是你想進就進的。”


    “哼,林少將,”對方隻看自己的槍口,“今天我來這,是有證據的,把嫌犯交出來吧!”


    林先生一臉疑惑:“嫌犯?好笑,我這隻有家眷和賓客,你找錯地方了。”


    劉警長身後又多了兩名警察,其中一名看起來極其有經驗,隻見對方手裏拎著一隻黑布袋,裏麵似乎有家夥。


    林先生皺眉,輕蔑地笑了笑。


    他素來厭惡與警察打交道,自然也不會配合。


    但是,一個殘酷的事實很快打了他的臉--


    劉警長當著他的麵,也當著在場所有人的麵,將黑布袋裏的東西掏出來。


    這支英式左輪手槍,太熟悉,是他送給侄子的成年禮。


    “難道......”


    “您猜對了。”


    劉警長繼續把朱家遇害的事情說與他聽。


    林先生的世界,頓時爆發了一場海嘯:


    這是一場蓄謀已久的殺人,嫁禍!


    林先生的眼前萬分眩暈,差點栽倒在地,幸好林太太和兩個警衛過來一把扶住。


    警察們趁機湧入,不顧滿場賓客的尖叫,轉眼就搜遍了包廂,把正在打盹的林一堂揪了出來。


    他不過剛剛趕到這裏,連杯茶都沒來得及喝,累得睡著了。


    劉警長利落地將一堂牢牢地綁上,又令人將拿布袋把他的頭套住,拖著往下行。


    林太太哭著向前,拉住他的腿央求道:


    “我侄子是冤枉的!”


    “他十月份才做過大手術,才出院沒幾天,輕一點罷.....錢我們有,贖金多少都可以!”


    啟江聽到樓上的哭喊,頓時明白,劉警長口中的嫌犯,竟然是林一堂。


    想到自己那次悲慘的牢獄經曆,啟江也不敢貿然上前,何況他沒法證明:林少爺是清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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