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杜雲娘才想起對麵的是一國之君,而她在他心裏隻是一個什麽都不懂的鄉野村婦。


    一個沒有地方上學備受欺淩的村婦忽然懂得這麽多的知識,還能在皇上麵前侃侃而談,任誰看都十分懷疑。


    “民女也是跟著家父看過一些,自己也愛琢磨,所以才知道這麽多。”杜雲娘小心翼翼地圓著謊。


    皇上緩緩點頭,隻是看不出他到底信沒信,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桌麵,心裏也多少明白杜雲娘不如表麵看上去那麽簡單。


    不過不管她的身份再如何,也翻不出他的手掌心。


    一介女流之輩,又能翻出什麽浪花來?


    想到這裏,皇上心裏那點疑慮便徹底打消了。


    “雲娘知識淵博,朕很佩服,隻是從方才對話來看,這似乎隻是冰山一角。”皇上緩緩出聲,同時關注著杜雲娘的表情。


    不太清楚他的意思,杜雲娘謹慎小心,垂首,“如果皇上需要,民女可以隨時寫出具體內容呈上。”


    “那太麻煩了。”皇上毫不猶豫地拒絕,“有寫的功夫,雲娘何不親自告訴朕?”


    “這一時半會說不完,總不能麻煩您來,民女這點分寸還是有的。”杜雲娘隱約察覺到不對勁,訕笑著避開他的視線。


    誰知皇上忽然伸手過來,抬起她的下巴,強迫她看向自己,“那日在金鑾殿,文武百官眾目睽睽,你都敢不卑不亢地和朕對視,今日怎麽反而躲閃起來?”


    他手一伸過來,杜雲娘就知道事情不簡單,再結合他的話,不是威脅就是調|情,按照這個環境和他的神情看來,後者可能性更大。


    這個皇上在想什麽?她費勁巴拉說著民生大事,而他腦子裏隻有風花雪月?


    霎那間杜雲娘想到原書中的皇上酷愛選妃,後宮都裝不下了還要廣納美人,有不少家裏清貧的迫不得已賣女兒尋求富貴。


    ……她怎麽忘了這一茬。


    “皇上。”杜雲娘躲開他的手,猛地跪在他跟前,“罪婦所犯死罪不可免,承蒙皇上與攝政王信任,罪婦才苟且至今。”


    “這是做什麽?”皇上意猶未盡地收回手,回味著指尖的凝脂觸感,皺眉不滿,隻是這次不滿裏都是心疼。


    “罪婦隻求皇上能放罪婦一條生路,從此罪婦蝸居此地,盡心盡力為國效勞。”杜雲娘態度堅決。


    皇上終於聽出她的意思,臉色冷了許多,“你是怕朕召你進宮?”


    “宮內規矩繁雜,況且還沒有完備的實驗設備,此處更適合民婦。”杜雲娘生怕他又伸手來扶,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退。


    沒有錯過她的動作,皇上臉徹底冷了下來,“你有這般才能,如何能保證你不為其他國家效勞,唯有留在朕的後宮,朕才放心。”


    一下挑明了他的來意。


    杜雲娘滿心無語,但也明白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他既然說出口,必然是做足了準備。


    她一個戴罪在身的老百姓實在沒有反駁的權力。


    “罪婦已是攝政王的妻子,實屬不合適。”杜雲娘情急之中搬出沈東陽,希望皇上能清醒一點。


    皇上壓根不當回事,大手一揮,“攝政王乃國之棟梁,婚配之事自然需要朕點頭應允,朕可不記得將你許配給他過。”


    好家夥,這是耍賴上了。


    杜雲娘無語兩個字就寫在臉上,沒想到他竟然能如此正大光明地搶攝政王的妻子。


    門外頭,肆仟聽了個八九不離十,一向穩重的人也急切了許多,立即去找還在外麵乖乖等著的沈東陽。


    “什麽?皇上要納她入後宮?”沈東陽低聲求證。


    “千真萬確。”肆仟拱手將兩人的對話說得更細了些。


    沈東陽麵色陰晴不定,握刀的手緊了緊,一時沒有動作。


    “主子?”肆仟摸不準 他的想法,遲疑地發問。


    他就算現在衝進去又能如何?皇上是天下的主子,他想要誰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更何況杜雲娘並不是他的結發,皇上有千萬種理由分開他們。


    但坐以待斃亦不是他的行事風格。


    思慮半晌,他打算按兵不動,先看看杜雲娘的反應。


    屋內,杜雲娘看著仍在糾纏的皇上,十分無奈,“皇上,民女的確不適合深宮生活,強扭的瓜不甜,為何您不懂這個道理?”


    “不喜歡深宮?”皇上像是沒在聽她的話,立刻接話,“那便給你單獨建一所行如何?這樣就沒有其他人煩你了。”


    有那麽一瞬間杜雲娘懷疑他聽不懂人話。


    “皇上,罪婦可是與前朝流寇糾結,您當真不在乎天下人的看法嗎?不在乎朝中老將的看法?”杜雲娘隻好搬出自己的罪名來。


    如今還在朝堂活躍的將軍都是當年親手幫皇上打下江山的,自然也對前朝餘孽視作眼中釘。


    若是知道皇上要納她入後宮,那些將軍必然第一個反對。


    屆時朝堂少不得爭端,到時候又會怪在她的身上。


    “他們的看法與朕無關,不管他們怎麽反對,朕都會保你安危,不必擔憂。”皇上自信滿滿,並不放在心上。


    杜雲娘呆了呆,她剛才可沒說是因為擔心老將們的針對。


    “此事不必再議。”見她還要說話,皇上抬手製止,“朕也乏了,此事就這麽定了,聖旨已在路上,等著領旨吧。”


    說完他便瀟灑起身,推門出去。


    杜雲娘猶跪在地上,呆滯地看著他的背影,腦子一片混亂。


    皇上前腳剛走,沈東陽後腳就趕進來,一把扶起還跪在地上的杜雲娘,忍住急切,“怎麽了?”


    “皇上說要帶我進京。”杜雲娘挑了一個比較委婉的說法,頓了頓,反抓著沈東陽的手,“你有辦法勸阻他嗎?”


    沈東陽看了眼她抓著自己的手,“你不想進京?”


    “我為什麽要想?”杜雲娘不解反問。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在她說完後沈東陽明顯鬆了口氣,緊接著又鎖起眉,“聖令如山,但凡他下定決心,便不會輕易更改。”


    連沈東陽都這麽說,大概率是沒太大希望了。


    杜雲娘抿緊唇,忽然開口,“有沒有什麽藏身之所?我想躲一陣子。”


    實在不行隻能偷偷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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