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盯著手中泛黃的信封,郵戳日期是三天前,卻沒有寄件人信息。她的拇指輕輕擦過那個熟悉的火漆印章——一個模糊的門戶圖案,邊緣點綴著七個微小星點。


    十五年了。


    她深吸一口氣,拆開封口。裏麵隻有一張照片:迷霧嶺森林的航拍圖,中央清晰可見一座木屋的輪廓。照片背麵用她再熟悉不過的字跡寫著:


    \"門又開始打開了。——d\"


    小雨的公寓突然變得異常寒冷。書架上那個玻璃罐中的苔蘚標本——每年生日都會神秘出現在她門前的禮物——開始發出微弱的綠色熒光。


    \"不,不可能...\"她喃喃自語,手指不自覺地撫上右掌心那個幾乎淡不可見的心形印記。醫生曾說那是罕見的胎記,但她知道真相——那是最後一次見到父親時留下的印記。


    窗外的紐約燈火通明,與記憶中那個濃霧彌漫的森林恍如兩個世界。小雨走向書架,從最頂層取下一個鎖著的鐵盒。鑰匙藏在項鏈裏——那是她二十三歲生日時收到的最後一份\"禮物\"。


    鐵盒中靜靜躺著一本紅色筆記本,封麵上布滿了她這些年刻意不去研究的奇怪符號。這是父親留下的最後一件實物,當年從森林裏帶出來的唯一證據。


    翻開第一頁,那些失蹤兒童的名字依然清晰可見。但令小雨呼吸停滯的是——筆記本最後幾頁,原本空白的地方,現在布滿了新鮮的筆記。最新一頁上的日期是上周,記錄著一個陌生的名字:


    \"唐雅欣,7歲\"


    下麵是一行匆忙寫下的注釋:\"第七個月圓,門會再次開啟。找到守墓人。\"


    小雨的雙手開始顫抖。這不是父親的筆跡,但詭異的是,它看起來像是...她自己的字跡。那些彎鉤和筆畫特點,和她大學時的筆記一模一樣。


    手機突然震動起來,屏幕上顯示一個陌生號碼。接通後,隻有沉重的呼吸聲。


    \"是誰?\"小雨問道,聲音比自己預想的還要尖銳。


    \"杜小姐。\"一個沙啞的老婦人聲音,\"他們說你父親是英雄。但英雄從不會留下未完成的工作。\"


    \"你是誰?怎麽知道我的——\"


    \"森林在生長,杜小姐。\"老婦人打斷她,\"每一寸都在擴張。很快,木屋的門檻就會跨過邊界。\"


    電話突然斷線。小雨回撥過去,隻聽到空號的提示音。


    她轉向電腦,快速搜索\"唐雅欣 失蹤\"。最新結果顯示:三個月前,城東區一名7歲女童失蹤,最後被目擊地點在新建的東郊公園邊緣。報道附帶的照片上,小女孩穿著紅色連衣裙,笑容燦爛。


    更令小雨毛骨悚然的是,新聞照片背景中,公園樹林間隱約可見一片不自然的濃霧。


    \"不...\"小雨閉上眼,十五年前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木屋、符號、地下室,還有父親最後模糊的身影。她發誓永遠不會回去,但現在...


    苔蘚標本的熒光變得更加強烈,在昏暗的公寓中投下詭異的綠光。小雨注意到玻璃罐底部有什麽東西在發光。她倒出苔蘚,發現罐底貼著一張微型照片——東郊公園的地圖,某個位置被紅色記號筆圈出,旁邊寫著:


    \"他開始尋找新的守門人\"


    小雨的呼吸變得急促。她打開天氣預報應用,搜索家鄉的月相——七天後是滿月。


    收拾行李隻用了二十分鍾。最重要的物品是那本紅色筆記本、發光苔蘚標本和父親的老式警徽——當年他留在家裏沒帶走的。訂完機票後,小雨猶豫片刻,還是撥通了那個十五年未曾聯係的號碼。


    \"媽,\"當電話接通,她直接說道,\"我要回去一趟。\"


    電話那頭長久的沉默後,母親的聲音帶著明顯的顫抖:\"他聯係你了,是不是?\"


    小雨僵住了:\"你怎麽知道?\"


    \"因為我也收到了信。\"林敏的聲音幾乎聽不見,\"在你生日那天。上麵寫著''十七個才能完整''。\"


    飛機降落在小雨闊別多年的城市時,窗外下著蒙蒙細雨。租來的汽車導航上,東郊公園被標記為\"危險區域——禁止入內\"。當地新聞app推送的最新消息顯示,過去三個月裏,公園周邊已經報告了六起兒童失蹤案。


    小雨的手指緊握方向盤。六起。加上唐雅欣是七個。而筆記本上提到的\"第七個月圓\"就在三天後。


    母親的家位於城郊,距離東郊公園隻有不到五公裏。當小雨停下車時,注意到院子的圍欄上掛滿了符咒和風鈴——不是裝飾品,而是真正的驅邪道具,有些看起來已經掛了多年。


    林敏站在門廊下,比小雨記憶中的樣子蒼老了許多,眼睛下方是深深的陰影。她沒有擁抱,隻是僵硬地點點頭:\"進來吧。有些東西你需要看看。\"


    客廳裏堆滿了文件和剪報。牆上掛著一幅巨大的地圖,上麵標注著紅點和日期——全都是過去十五年間發生的兒童失蹤案。


    \"你一直在調查?\"小雨輕聲問。


    \"一開始是為了找你父親。\"林敏的聲音平淡,\"後來是為了阻止它繼續發聲。\"


    她指向地圖上最近的七個紅點,全部集中在東郊公園附近:\"模式完全一樣。先是孩子開始做噩夢、畫奇怪的畫,然後在一個月圓之夜消失。唯一的區別是...\"她停頓了一下,\"數量。以前是每隔幾年一起,最近三個月突然增加到七起。\"


    小雨拿出紅色筆記本,翻到新增記錄的那頁:\"唐雅欣是第七個?\"


    林敏搖頭:\"第六個。第七個還沒發生,但...\"她走向書架,取下一本相冊,\"看看這個。\"


    相冊裏是當地小學的班級照片。林敏指向其中一個圓臉女孩:\"周小婷,唐雅欣的同學。上周開始,她畫出了這個。\"


    照片上是小女孩的繪畫作業——一座歪歪扭扭的木屋,周圍站著七個火柴人。在木屋窗戶裏,有一個黑色的、不成形的東西正在向外看。


    小雨的血液仿佛凝固。和她小時候畫的一模一樣。


    \"她在哪?\"小雨急切地問。


    \"醫院。三天前開始昏迷不醒,醫生說腦電波異常活躍,就像...\"林敏的嘴唇顫抖,\"就像在做一場醒不過來的噩夢。\"


    小雨想起電話裏那個老婦人的話:\"媽,你知道''守墓人''是誰嗎?\"


    林敏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老格雷。埃德蒙·格雷的弟弟。他住在迷霧嶺邊緣的舊墓園旁邊。\"她抓住小雨的手,\"但你不能去那裏!自從你父親...那片森林已經變了。\"


    小雨沒有回答。她翻開筆記本新出現的一頁,上麵有一幅潦草的地圖——從迷霧嶺到東郊公園的路線,沿途標記著七個點,連起來形成一個奇怪的符號,與筆記本封麵上的相似。


    \"森林在生長。\"小雨想起那個神秘電話,\"木屋在移動。\"


    林敏突然崩潰了:\"我失去了丈夫,不能再失去你!你不知道那東西有多——\"


    \"我知道。\"小雨輕聲打斷,拉起袖子露出手臂內側的疤痕——一個模糊的門戶形狀,\"這十五年來,它從沒真正離開過我。\"


    兩人沉默相對。窗外,雨下得更大了,遠處雷聲隆隆。


    \"如果你一定要去,\"林敏最終妥協,聲音嘶啞,\"至少帶上這個。\"


    她從頸間取下一條銀鏈,掛墜是一個小玻璃瓶,裏麵裝著某種黑色粉末。


    \"埃德蒙·格雷的骨灰。當年村民燒了他的屍體,我父親偷偷保留了一些。\"林敏將項鏈戴在小雨脖子上,\"它曾經...阻止過你父親完全變成那個東西。\"


    小雨擁抱了母親,感受著她瘦弱身體的顫抖。十五年來第一次,她允許自己哭了出來。


    \"我會找到爸爸,\"她在母親耳邊承諾,\"然後結束這一切。\"


    迷霧嶺的入口比記憶中更近了。原本需要開車一小時的路程,現在隻需二十分鍾。更令人不安的是,森林邊緣的樹木——小雨清楚地記得它們曾經筆直高大——現在全都扭曲成奇怪的姿勢,樹幹上布滿瘤狀突起,遠遠看去像一張張痛苦的人臉。


    小雨停下車,取出紅色筆記本和發光苔蘚。苔蘚的熒光變得更加強烈,幾乎照亮了整個車廂。當她靠近森林邊緣時,苔蘚開始有節奏地脈動,像是某種生物在呼吸。


    筆記本最新一頁自動翻開了,上麵浮現出新的字跡——這次毫無疑問是她自己的筆跡,但小雨確信自己沒有寫過:


    \"他正在失去控製。門已經開了三分之一。找到守墓人,拿到鑰匙。\"


    小雨倒吸一口冷氣。她翻開筆記本的其他部分,發現更多頁麵被新內容填滿——全都是她的筆跡,記錄著各種符號的解釋和儀式細節,有些甚至精確到月相角度和星位。


    \"這不可能...\"她喃喃自語,卻在這時注意到自己右手掌心——那個心形印記現在清晰可見,微微發紅,像是剛剛被烙上去的。


    森林入口處的霧氣開始旋轉,形成一個小小的漩渦。從中傳來一個聲音,遙遠而熟悉:


    \"小雨...時間...不多了...\"


    是父親的聲音。


    小雨的眼淚奪眶而出。她邁步向前,踏入濃霧之中。腳下的地麵立刻變得鬆軟潮濕,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活物上。周圍的樹木在她經過時發出細微的呻吟聲,樹枝無風自動。


    苔蘚的綠光為她照亮前路,但光線似乎被霧氣吞噬,隻能照出幾步遠的距離。小雨不時查看筆記本,發現上麵的內容繼續增加,像是無形的筆正在書寫:


    \"向左...三十步...注意腳下...\"


    她按照指示前進,突然腳下一空,差點跌入一個隱蔽的坑洞。洞底散落著兒童玩具——一個髒兮兮的布偶、幾支蠟筆、還有一件紅色的小外套。


    \"唐雅欣...\"小雨輕聲念出這個名字,感到一陣惡心。這些物品看起來像是被故意擺放成某種圖案。


    繼續前進約半小時後,霧氣突然變淡,露出一片圓形空地。中央矗立著那座木屋——但比小雨記憶中的更加完整,更加鮮活。外牆的木頭泛著濕潤的光澤,仿佛剛剛從活樹上剝下。窗戶裏透出脈動的綠光,與苔蘚的光芒同步閃爍。


    最令人不安的是,木屋周圍的地麵上整齊排列著十六個小土堆,每個上麵插著一個簡陋的木牌。小雨走近查看,呼吸幾乎停滯——每個木牌上都寫著一個名字和日期,從1987年開始,直到三個月前。


    \"都是失蹤的孩子...\"她數了數,十六個。加上即將發生的第七個,就是十七個。


    筆記本在她手中劇烈震動,自動翻到一頁全新的內容。這頁畫著複雜的圖案,中心是一個半開的門,門外站著七個小人,門內則是十個更小的影子。圖案下方寫著:


    \"十七個月亮十七滴血,


    十七個靈魂打開界限。


    門後的眼睛門後的手,


    很快就會來到你身邊。\"


    小雨突然明白了一切——1987年的七個孩子,父親失蹤時的五個,加上最近的七個,總共十九個。但筆記卻說\"十七個\"。為什麽?


    就在這時,木屋的門無聲開啟。一股溫熱的氣流湧出,帶著鐵鏽和腐爛花朵的氣味。小雨的苔蘚標本突然變得滾燙,綠光幾乎刺眼。


    筆記本上又浮現出新字跡:


    \"兩個被歸還。一個自願留下。十六加一等於完整。\"


    小雨的心跳加速——父親!父親自願成為守門人,代替了兩個孩子的位置。所以總數是十七個,儀式才能完整。


    但為什麽現在又開始新的循環?


    她鼓起勇氣,邁向木屋。門廊的木板在她腳下發出痛苦的呻吟。就在她即將踏入門口時,一個沙啞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你不該來這裏,杜家的女兒。\"


    小雨猛地轉身。一個佝僂的老人站在空地邊緣,手持鏽跡斑斑的鐵鍬。他的眼睛渾濁發白,臉上布滿疤痕。


    \"守墓人?\"小雨試探地問。


    老人緩緩點頭:\"我是最後一個記得真相的人。\"他指向木屋,\"你父親在裏麵,也不在裏麵。那東西正在用他的形象引誘你。\"


    \"什麽真相?\"小雨握緊脖子上的骨灰瓶。


    \"埃德蒙從來不是自願的。\"老人的聲音如同枯葉摩擦,\"那個存在——吞噬者——它需要一個守門人,但更需要一個血脈相連的繼承者。\"


    小雨的血液凝固:\"繼承者?\"


    \"每三十三年,它必須更新契約。\"老人向前一步,\"用一個新的守門人替換舊的。而你父親...他撐了十五年,已經是個奇跡。\"


    筆記本突然從小雨手中飛出,懸浮在空中,快速翻頁。最終停在一幅全新的圖案上:一個人類身影站在門前,身後是十六個小小的光點,而門縫中伸出無數手臂,試圖抓住那些光點。


    圖案下方寫著:


    \"唯有血脈可破循環。以血還血,以門封門。\"


    小雨看向老人:\"這是什麽意思?\"


    但老人沒有回答。他的目光越過小雨,驚恐地瞪大。小雨轉身,看到木屋門口現在站著一個高大身影——輪廓像她父親,但全身籠罩在翻滾的霧氣中,隻有眼睛發出綠色的光。


    \"小雨...\"熟悉的聲音從霧氣中傳來,\"幫我...結束這一切...\"


    守墓人突然跪倒在地,開始用鐵鍬瘋狂挖掘最近的一個空土堆:\"十七個坑!它已經挖好了十七個坑!快走!\"


    小雨想跑向父親的身影,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推開。筆記本啪地合上,掉在她腳邊。當她再次抬頭時,門口的身影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地下室入口——它現在大敞著,綠光如液體般從樓梯上流下。


    筆記本自動翻開最後一頁,上麵隻有一行血紅的字:


    \"滿月之夜,選擇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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