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這一番話反倒是將孟妤給問住,這冷森森的天氣,外頭還飄著細雨,也不知道今年的風雪何時才會降臨。


    孟妤站在他的旁邊,清澈的眼中倒映出麵前的一切,白綢不斷的翻飛,和這天氣非常的應景,定定的瞧著他了許久,這才看向他,將手中的藥遞給了他,“我是來給你送藥的,你的傷需要換藥。”


    “太子可真是好算計啊!”公孫離望著她手中的藥譏諷的勾了勾嘴角,眼底都是寒霜,“將紀家想方設法的給送走了,本該是謀朝篡位的罪名卻讓其詐死了,還留了個美名,倒是我低估了太子殿下的算計了。”


    孟妤凝視他,動作不曾收斂,披著和公孫行止一模一樣的臉,說出來的話卻那麽的脆生生,帶著女子特有的音色,“殿下不也小瞧了你麽?”


    “嗬!”公孫離輕嗤一聲,不回答,隻是將那藥物收下,意味不明的道:“我可不可以理解為,你現在是在巴結我?”


    孟妤楞了一瞬,很是坦城的點了點頭,“是。”


    ……


    比起邵安城這邊的陰晴不定而言,在前往冀州的路上天氣就相對於比較的穩定了,一連數日都是陰雨綿綿不絕的,這路都顯得有些寸步難行了,可是眾人不敢滯留,如今他們的情況就好比是那逃命的死囚似的。


    一連幾日,公孫行止都待在馬車內,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的,隻是坐著目光呆滯。


    “殿下在這樣下去也不是一回事啊!”蕭閣老有些擔憂的往後麵的馬車內看了幾眼。


    蕭柏文披著一件蓑衣,雨水順著鬥笠上落下來,眼睫上也染了不少的雨水,他也回頭看了一眼抿了抿嘴唇,“父親也不必擔心,你我都不了解殿下,也不知殿下的底細,隻能等著殿下自己清醒。”


    那日的所見改變了他對這個太子的看法。


    整整十餘載,如此的深藏不露,哪怕是刀架脖頸之時也從未用過武,前幾年的時候皇後更是不斷的讓人去試探,去各種暗殺,都未果。


    由此可見他的忍耐能力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媲美的,如今卻一時間殺了那麽多的人,每一招都致命,所以這樣的人怎麽可能出事呢?


    隻是蕭柏文也不知道,如此無堅不摧的人,為何突然間方寸大亂了,就因為一個小宮女麽?


    那丫頭的確是個聰明伶俐的,可至於麽?


    雨水敲打著馬車的簾子,冷風將雨水吹得斜飛,透過掀起的簾子砸在了他的臉上,如玉般無暇的臉毫無血色可言,那瞳孔中暗淡無光,卻布滿了血絲。


    他喜歡她。


    他喜歡阿妤!


    就像她喜歡自己一樣喜歡她,所以迫不及待的想要將她給送走。


    他的青衫上還都是布滿的殘血,始終未曾清洗,他鮮少親自動手殺人,此番隻想著用鮮血來壓抑心中的那一份恐懼。


    “本宮餓了。”


    正在趕著馬車的蕭如檜和蕭長弓聽了這個聲音麵麵相覷,立刻勒緊了韁繩。


    蕭如檜有些不敢確信的掀開了簾子,激動的看著裏麵的人,“殿下,您是說……”


    公孫行止又重複了一遍,“本宮餓了。”


    他並不是想死,隻是想不通,想不明白,如今提壺灌醒,自是不會真的自尋死路的。


    而在前麵的蕭柏文和父親對視了一眼,低聲說了幾句什麽便從馬背上跳下來,一股腦的鑽進了馬車裏麵去。


    隊伍繼續前行著,淹沒在這煙雨中了。


    麵麵相覷,蕭柏文將幹遞給了他,“殿下將就,這幾日父親跟著擔憂殿下,身子也有些撐不住了,殿下就算是不為自己,也該為身後的眾人想想才是。”


    這條路是不歸路,一路上都是要披荊斬棘的,他們都已經走到如今的這個地步了,若是再繼續下去的話,這個領頭的人必然是不能少的。


    公孫行止漠然,慢條斯理的咬著手中的幹糧,麵色波瀾不驚,隻是聲音很是沙啞,像是生鏽了一般,“你懂風月?”


    嗯?


    蕭柏文除去了那一襲厚厚的蓑衣,此番身上輕減了不少,聽到這話眉宇中都是疑問,不大確定的問道:“殿下這話是什麽意思?”


    “阿妤說她喜歡本宮,”公孫行止垂眸,羽睫微顫,“什麽是喜歡?”


    這話他從很久之前就問過孟妤的。


    可那時她模棱兩可的敷衍自己,那時他也信以為真。


    如今這才恍然大悟,高欒騙了他,孟妤也騙了他。


    那些都不是喜歡。


    他聽了那些故事,可卻牛頭不對馬嘴。


    淅淅瀝瀝的雨聲中夾帶著狂風的嘶吼,狠狠的撕裂著那樹枝,蕭柏文靜默了片刻,也有些犯難起來了。


    他雖然縱橫風月場所,但是這等事情隻可意會,不可言轉。


    遲鈍了一瞬,他試探的問道:“殿下對孟姑娘是什麽感覺?”


    “想見到她,會想她,望見她心跳會加速,”公孫行止一板一眼的如實道來,“想和她待在一塊。”


    蕭柏文嘴角的笑意微微一斂,有些詫異,“殿下……您,”


    難怪……


    “怎麽?”公孫行止抬起頭。


    蕭柏文及時的止損,拐了個彎道:“如果孟姑娘有危險,您會如何?”


    “殺。”他沒帶任何的猶豫,眼神驟然冷了下來。


    氣氛靜默了下來,蕭柏文沉默不語,隻是神色複雜的看向他。


    懂風月的人常有,可能夠理解風月的人卻少之。


    這人深處東宮當中,與外界基本上都是不通的,身邊難得有了那麽一個小丫頭,也難怪……


    “殿下問這些是……”蕭柏文不解其意。


    麵前的人務必認真的看著他,一字一句的道:“你教本宮,本宮會學。”


    學什麽是喜歡。


    轟隆隆,忽然的一道冬雷在空中劃過,那紫色的閃電將空中照亮來,一棵巨大的槐樹被劈成了兩半,本在熟睡當中的孟妤也被嚇醒了。


    “高欒!”孟妤迅速的披了一件外套,鞋也沒穿的就奪門而出。


    當她光著腳丫站在門口的時候,外頭亂糟糟的,雜亂的聲音忽然就響起來了。


    高欒從旁邊鑽了出來,伸手攔住了她的去路,解釋道:“剛剛才一道驚雷將一棵大樹給劈斷了,不少人都跑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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