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外頭一陣煙火聲響起,寢殿內,他猛的睜開了眼。


    正欲動了動身子,手卻被人壓住了。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二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了,很多時候孟妤甚至都縮在了他的懷裏麵。


    他身子僵硬,愁眉不展,伸手想要將人推開,卻又有些不舍,心中那股子的異動有些讓他煩躁。


    “殿下……”懷裏麵的人蹙眉,呢喃了一句。


    他那伸出去的手驟然停在了她的頭頂,輕輕的落下安撫著她。


    算了。


    他在心裏對自己說,不過是一個未長大的小丫頭,有著幾分聰明而已。


    可因為這一陣煙火聲他再也睡不著了,眼神黯然,其中波濤洶湧。


    那桌上淩亂的棋局瞧著有些雜亂無章,可實際上其中暗藏玄機。


    外頭的月色朦朦朧朧的,從窗戶那斜照了進來,洋洋灑灑的傾斜在地麵上,涼風吹得這寢殿內的紗幔起舞著,他斂去眼底的神色,另外一隻手擱在了眼簾上,閉上了眼。


    “紀將軍,得罪了,”當大理寺見過他帶走之後,周昌運頗為內疚對拱了拱手,“將軍放心,此事在沒有水落石出的時候,下官不會動將軍的家人的。”


    紀將軍身姿挺拔,麵色波瀾不驚,依舊是那一副嚴肅的麵孔,隻是朝著他道:“能否請周大人通融一二,老夫好與夫人說些話。”


    周昌運遲疑了片刻,倒是房雲翼非常爽快的點了點頭,“將軍請便。”


    紀將軍感激的朝著他點了點頭,走向紀府的大門口,看著梨花渡的夫人有些放心不下,又瞅了瞅自己的孩子們,輕輕的抱了抱自己的夫人。


    “夫人不必擔心,為夫去去便回,不會有什麽問題的。”


    “父親,”紀將軍的長子,紀子瞻不放心的走上前去,“父親年事已高,不如讓孩兒前去,總歸周大人也隻是要一個紀家當家做主的人前去配合罷了,孩兒是紀家的長子,自然是可以的。”


    周昌運又遲疑了,一張老臉都是為難。


    而旁邊的房雲翼又開口了,他溫和的頷首,“紀公子所言極是,紀將軍乃是國之忠臣,若是有個三長兩短的,此事尚未定奪,倒也不必將軍親自走一遭。”


    周昌運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實在是不明白這房雲翼究竟打的什麽主意,但也沒有多想,隻是覺得他太過於小心了。


    在一番折騰下,紀子瞻跟著他們回了大理寺。


    周昌運瞥了他一眼忍不住的多問,“房大人為何……”


    “周大人,紀將軍乃是一國之將才,好歹也是戰功赫赫之人,若是被你我就這麽帶走了,豈不是折煞了老將軍的威風,也屈辱了一代名將,如今晉陽蠢蠢欲動的,周大人還是要懂得變通才是。”


    他難得的和人說了這麽多。


    周昌運這才後知後覺,感激的朝著他拱了拱手,“多謝房大人提醒,下官險些犯了大錯。”


    “周大人嚴重了,你我同朝為官,都是為皇上效命的,”房雲翼謙虛的頷首,隨後趁熱打鐵的道:“本官有些細節想問問紀公子,不知周大人可方便。”


    周昌運非常爽快的笑著答應,“房大人盡管問,隻是有勞房大人和下官回一趟大理寺了。”


    房雲翼微笑著作揖,隨後將紀子瞻請上了自己的馬車。


    趕馬車的人乃是江沙。


    周昌運收兵,這也方便了他們。


    紀子詹乃是紀家的長子,年紀輕輕的,是個鮮衣怒馬的兒郎,一身的好本領,卻一直未曾入朝為官,無非就是因著不想卷入朝堂風波中去,倒也過得瀟灑。


    “不知房大人有何指教?”他朝著房雲翼微笑著拱了拱手。


    房雲翼收起了折扇,斂了笑容,從懷中掏出一個東西給他。


    紀子瞻雖然質疑,但還是接了過去,這一看臉色大變,“這是……太子殿下……”


    “是殿下,”房雲翼輕輕點了點頭,解釋道:“殿下早就料到這一點,所以早早的就做好了準備,紀將軍傭兵自重,卻不屑與朝中之人威武,加上手中有不少的兵權,所以勢必會惹來他人的仇意。”


    “此次挖心的案件,和將軍府無關,但是需要紀公子從傍協助,將這栽贓嫁禍坐實,再給讓對方自投羅網。”


    他也沒有藏著掖著,和盤托出。


    當初公孫行止和他說這些的時候,他還是有些詫異的,心中保持著質疑的態度。


    怎麽會有人算得這般準確,未卜先知嘛?


    然而今日之後所見所聞,他是真的相信了。


    有些人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依舊可以將這朝堂搞得天翻地覆。


    紀子瞻整個人都傻眼了,有些沒有緩過神來,許久之後這才呐呐道:“殿下他……”


    “紀公子不必追問那麽多,殿下說了,這商洽誰當君王都可以,隻是在此之前他想把屬於自己的一切給拿回來。”房雲翼輕描淡寫的就解釋了。


    紀子瞻忽的笑了,“父親一直擔心太子殿下,兒時父親當過殿下幾日的師傅,便常常誇讚太子殿下舉世無雙,他日必定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君王,若不是後來發生的那些事情…~”


    曾經意氣風發,矜貴的太子,一下子被磨平了菱角,收斂了光芒,終日在東宮不見天日,生死未卜。


    也不知這十多年是如何過來的。


    他的話房雲翼沒法解釋,隻能沉默不語。


    公孫行止也沒讓他多說什麽,就這麽一些話都給交代了。


    月色清冷,映得水麵像猛了一層白光。


    當一切歸於平靜之後,月落,日升,鍾鼓聲響起,那熟睡的人爬了起來。


    孟妤卻發現身側已經沒了人,摸了摸旁邊的位置都有些涼了。


    她呆滯了片刻,下床穿了鞋便走了出去。


    早辰的朝陽和晚霞一樣好看,小橋流水,庭院內站了一個一襲青衫的男人,背對著她給花花草草澆水。


    孟妤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走了過去,“殿下……”


    “嗯?”他轉過身來,墨發玉挽,隻穿了單薄的衣衫,鎖骨都露出來了,有些性感妖冶,“怎麽了?”


    孟妤拍了拍有些發燙的臉,收回了視線搖搖頭,“沒什麽,這些事情奴婢來就行,殿下還是去歇著吧!”


    他垂眸,視線落玉她的胸前,又若無其事的移開了視線,自顧自的繼續澆灌著花花草草,輕飄飄的來了一句,“秋嬤嬤說阿妤最近在長身體,多睡會也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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