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向東家;


    今天是個整個江市,小學發成績的日子;


    李向東下班的時候,路過胡同口大楊樹底下,一群媽媽、奶奶、姥姥手上不停地拿鞋底,嘴上巴拉巴拉的聊著八卦;


    “寶貝大孫子回來了,是不是發成績單了,拿來給奶奶看看”


    一個頭發花白,可梳的倍兒整齊的老太太,看著一群孩子往家走,立刻就喊住了自家孫子;


    背著綠色斜跨帆布書包的小男孩,期期艾艾的:


    “奶奶,要不咱回家再看吧”


    “哈哈,李大姐,你家大偉子這是不好意思了”


    “大偉子,你怕啥啊,我家那個小崽子,和你姐姐一個年級的,你姐姐每次都第一,你還能差了”


    “是嘛,李大姐你這福氣還在後邊呢,等到大偉子考上大學,你就是大學生的奶奶了”


    老太太被誇讚的咧著嘴,完全不看到孫子那個詭異的臉色;


    小男孩嘰咕了一下眼睛,像是下定了啥決心,從書包裏掏出了團吧成卷的卷子塞到奶奶手中;


    “你這孩子,不是說讓你好好....”


    老太太話都沒說完,臉上笑眯眯的表情都垮了下來:


    “大偉子,你這數學怎麽能就打9分,你姐不是給你補習了嘛”


    你個小崽子,你別跑,看我怎麽削你;


    淘小子能聽他的,早就一溜煙的跑沒影子了;


    老太太抄起屁股底下坐的鞋底子就要追著打;


    這種時候,旁邊的老姐妹、小媳婦,那必須得會做人,你一把,我一手,拉住老太太:


    “誒呀,李姐,小男孩,懂事晚,以後就好了”


    “就是,待會英子就回來了,英子肯定考的好,這有一個省心的,你就算撈到了”


    老太太作勢掙紮兩下,就坐下了;


    “英子省心有啥用啊,小丫頭,早晚是別人家的”


    以後我們家的戶口本,不還得是大偉接嘛;


    養閨女,就是給人家養的...


    李向東皺著眉,這種重男輕女的言論,聽不下去;


    他加快腳步,想要趕緊過了這個路口;


    就看見老太太身後,一個穿著碎花棉布半袖襯衫,梳著兩條大辮子的女孩,鼓著嘴:


    “奶,啥叫養閨女沒用,你身上的衣服,不都是我姑給買的嘛”


    老太太沒想到自己背後嘀咕,還能被孫女聽見;


    “英..英子啊,奶奶就是順口胡說的,誒呀,英子你別生氣啊”


    你們繼續嘮啊,我得回去哄我家英子了,這小丫頭,上次就因為我說閨女沒用,一個也沒搭理我..


    老太太拎著鞋,溜溜的跟在孫女身後‘


    “英子,慢點,奶回家給你煮雞蛋,就給你自己煮”


    閨女好,閨女是小棉襖.....


    有孩子的人家,今天都挺熱鬧,有因為孩子考了個好成績,歡聲笑語的,也有因為孩子又捧了兩個零蛋回來,鬼哭狼嚎的;


    還有那種一個考的好,另外一個考的差,哭笑不得,喜憂參半的...


    李向東家雖然隻有向南一個小學生,可她一個頂六個啊;


    李向東望著麵前一年級到六年級,十二份考試成績,除了作文不能給滿分,其餘的都是一點錯誤沒有;


    他怎麽就那麽好命呢;


    白撿三孩子,還能有這種學霸!


    這種成績,學校領導已經一致通過了,下學期一開學,李向南就可以直接升初中了;


    這種大喜事,那必須得慶祝啊;


    在這種物質匱乏的年代,慶祝的最好方式,那必須就是吃一頓好的;


    豬肉、牛肉、雞肉、魚肉..副食店那肯定是沒有的;


    李大娘一大早拿著副食本,隻買到了幾根茄子和黃瓜;


    可誰叫他們家有李向東呢,他進門的時候,手裏拎著的筐,裏麵裝了一條豬肉,整隻處理好的小雞,還有兩條大鯉魚;


    其他的小青菜,也不用出去買,春天的時候,李大娘帶著幾個小的,把小院的邊邊角角,都種滿了小青菜;


    白菜、菠菜、香菜、臭菜....牆角邊的籠子裏,還養著幾隻半大小雞仔,等到來年春天,他們家就有雞下蛋吃了;


    街道肯定是不允許這種情況的;


    這個小院,就住了他們一家子,誰會沒事自己出去說,我養了雞種了菜;


    好省錢啊!!


    天氣暖和,把院門給關上,防止有人聞到香味來敲門;


    桌子支到院子中間,李大娘的手藝家常且簡單,紅燒肉,燉魚、燉雞、大蔥炒蛋、炒青菜、拌涼菜..滿滿登登堆了一桌子;


    李向東、李大娘一家,外帶蕭老師老師加上侯黑子,大家圍坐在一起,吃吃喝喝的,給李向南慶祝;


    李向西這個小丫頭,吃的滿嘴流油,小孩子肚子小,幾口肉就給炫飽了;


    小丫頭不舍的走,就在桌子底下來回晃悠,時不時的還有大哥給喂口肉吃;


    “大哥,我也想慶祝,明天你也給我做這麽多肉”


    小丫頭手裏拿著一塊肉,小口的吃著,她也不懂啥叫慶祝,不過她想每天都有肉吃;


    李向東笑眯眯的看著她:


    “有好事或者像姐姐這樣,特別優秀,完成了一件大事才能慶祝”


    向西,你想想,你完成了啥大事,需要慶祝呢?


    李向西眨巴了一下她洋娃娃一樣的大眼睛,歪著頭想了又想,忍不住癟嘴,哭唧唧的:


    “大哥,我沒做好事,不能慶祝了嘛,可我也想一直吃一桌子肉肉”


    李向北一直是三姐的跟屁蟲,這會看到姐姐要哭了,先是衝著大哥“啊啊”的厲害了兩聲,緊接這也幫著姐姐提出要求“肉、肉、肉、肉...”


    一桌子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李向東蹲下來,和李向西平視:


    “向西也想慶祝?”


    “嗯”


    “那明天大哥領你去鋼廠,你幫大哥一點忙,要是你做好好,大哥就幫你慶祝,好不好”


    “好,我幫大哥的忙”


    李向東小小的腦容量裏麵,根本就不會想太多,她聽到的,隻有慶祝;


    慶祝=一桌子肉肉;


    第二天一大早,李向東帶著一手抱著一個娃,走進實驗室;


    實驗室裏的眾人,原本根本就沒在意,兩個小崽的到來;


    這年代,家裏孩子多,大多數老人也要自己上班或者務農賺工分;


    沒人看的孩子,送到托兒所,偶爾帶著去上班,那都是正常情況;


    可是當李向東在今天開爐煉製特種鋼,每添加一樣特種元素,就要問李向西一句:


    “向西,現在加可以嘛”


    李向西隻需要按照自己的心意,點頭或者搖頭;


    這麽隨意嘛!?


    小李組長,咱們這是研發啊,不是在家做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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