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絡時代,像機場爆炸事件是藏不住的,不到兩個小時,何嘉庸就得到了消息,甚至還看到了何依依灰頭土臉跟明景昕站在一起的照片。


    明家的粉絲和伊殿媛子們都瘋了。


    基於前麵霍氏莊園事件影響,粉絲們一致把這起爆炸事件認定為惡勢力的複仇。他們開始去扒霍秉琛之前做過的所有事情,深挖,深扒,把事情鬧得沸沸揚揚。


    唐小棠疲憊的放下平板電腦,靠在沙發上歎道:“我依姐這下真是火爆全球了!”


    “以這種方式火爆全球,也不是什麽好事兒啊!”何依依無奈地揉著眉心。


    現在,他們一行人都在大使館裏避難。何依依說服了自家大使放她出去參加時裝周,但當地的政府卻說對於她一行人的人身安全問題,不許她離開大使館,還美其名曰,以防引起外交事件。


    這都跟外交事件掛鉤了。還能說啥?


    “早知道這樣,就不來了。就在塞浦路斯待著也挺好的。”何依依百無聊賴地說。


    “這兒挺好的,至少安全。”唐澤九的眼睛盯著筆記本屏幕一直在忙,大總裁走到哪兒都離不開工作。


    尤其是這幾天在天上飛,又擔心何依依跟唐小棠的安全,耽誤了不少工作。現在好了,身在大使館,比在家裏還安全,可以集中精力把積攢的工作處理掉了。


    明景昕拎著一個保溫包從外麵進來,為了防止意外,大家都沒敢在外麵吃東西,都是明景昕親自下廚。雖然味道一般,但至少安全。


    “來吃點東西吧。”保姆明把保溫包裏的餐盒一個一個的拿出來放在桌上。


    半躺在沙發上的何依依鬱悶地說:“不餓呢。”


    唐澤九迅速敲了幾下鍵盤,然後關上電腦,笑道:“哎呀,真是辛苦你了,景昕。”


    明景昕挑出兩個餐盒,把剩下的都推到唐澤九麵前,微笑道:“不客氣,您嚐嚐,如果喜歡的話,我就把董阿姨請到大使館來,專門負責唐總的夥食。”


    “不是你做的?”唐澤九拿著一個小蛋糕,想吃不敢吃的樣子有點可愛。


    “你那些是我們家酒店的廚師做的。這個是我做的。”明景昕把手裏的兩個盒子放到何依依麵前。


    “你這區別對待也太明顯了吧?”唐澤九笑道。


    “抱歉,時間太趕了,而且我廚藝不佳,隻能請廚師幫忙了。”明景昕挨著何依依坐下來,把餐盒打開,裏麵是黑白粉綠黃五色的心形小蛋糕。


    “直播開始了!”唐小棠抱著平板電腦湊到何依依的另一邊,“依姐快看!”


    何依依湊近,看著夢幻絢麗的舞台上,模特們踩著時尚的音樂,穿著各具特色的衣服緩緩走來,豐姿綽約,儀態萬方,美輪美奐。


    “依姐,羨慕嗎?喜歡嗎?遺憾嗎?”唐小棠發出靈魂三連問。


    “沒有羨慕也無所謂喜歡,隻是有點遺憾。”


    “是挺遺憾的,來都來了,卻隻能通過網絡看直播……”唐小棠噘起了嘴巴。


    何依依笑道:“我遺憾的是,原本想通過這場時裝周大賺一筆的,如今看來是賺不到了。”


    “你這人怎麽這樣?跟我爸似的,隻想著錢。”唐小棠嘴巴撅的更高。


    何依依捏了捏唐小棠的臉蛋兒:“傻孩子,你是有個能賺錢的爹,所以才會理直氣壯地談理想。而我有一個理想主義的爹,就隻能自己賺錢了。”


    “原來在你的心裏,我隻是一個理想主義者?”門口一聲夾雜著憤怒的質疑,打破了這間屋子裏的氣氛。


    “喲!何叔叔來啦?”唐小棠立刻從沙發上蹦起來。


    “何叔,您怎麽來了?”明景昕忙上前接過何嘉庸手裏的行李箱。


    “你說我怎麽來了?”何嘉庸生氣的瞪了一眼明景昕,“你就知道縱容她!她說什麽你都聽!一點原則也沒有!到底不是親哥!”


    明景昕摸了摸鼻子,心想我本來就不是親哥啊!再說,你有本事叫容軒來試試?


    “你怎麽也跑來了?盛老夫人和老爺子誰照顧呢?”唐澤九起身問。


    “唐總的擔心多餘了。好歹我是有老婆的人,家裏的事情可以托付給老婆。”何嘉庸走到何依依麵前,也不說話,就那麽皺眉盯著她看。通身上下散發的憂鬱氣質,讓人喘不過氣來。


    何依依頓時覺得自己像個罪人,把家裏所有人都攪和地不安生。


    “爸,你有話就說嘛,別這樣看著我。”何依依終於知道自己媽媽為何會對麵前這個男人死心塌地了。這種文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氣質,還真不知一般人能扛得住的。


    “依依,爸爸先跟你道個歉,對不起,從小你都是跟在你媽媽身邊,爸爸既沒有照顧你,也沒有親自教育你。你的任性,爸爸是有責任的。”何嘉庸平靜地說。


    何依依飛速從心裏算了一下時間,篤定老何還不知道機場爆炸的事情,於是笑眯眯地問:“您飛十多個小時過來,就是要跟我說這些話?”


    “不,我飛過來,是想告訴你一個道理。”何嘉庸掃了一眼明景昕,“還有你。雖然我不是你父親,但我對你一樣有責任。你們兩個人從小到大都沒吃過虧,這一路走來都太順了,你看看你們兩個,全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散發著一種氣息,那就是驕傲!”


    何嘉庸的目光從明景昕身上又回到何依依這裏,繼續說道:“你今年踏入娛樂圈,一直被人追捧。就算有人罵你,你也能以十倍的姿態罵回去。你的粉絲們都把你當成了神。可你真的是神嗎?”


    何依依無奈地挽住何嘉庸的手臂撒嬌:“爸,你要是想讓我跟你回去就直說,搞這麽長篇大論的幹什麽呀?這兒也不是你的課堂。”


    “我知道這裏是大使館,但是我教育自己的兒女,不需要在課堂上。”何嘉庸把手臂從何依依懷裏撤出來,按著她的肩膀,讓她跟自己的目光對視著。


    “依依,鷹立如眠,虎行似病,正是它們攝人噬人的手段處,所以君子要聰明不露,才華不逞,才有肩鴻任钜的力量。”


    何依依心神一震,看著自家老爹的目光漸漸地發生了變化。


    鷹立如眠,虎行似病……


    是以君子聰明不露,才華不逞……


    “老爸。”何依依張開雙臂摟住何嘉庸的脖子,歎了口氣,在他耳邊說:“我終於明白,為何媽媽會那麽喜歡你,不惜跟外婆鬧翻了也要嫁給你。你這個人,真是太能勾小姑娘了。”


    “你……”何嘉庸一口老血哽在喉間,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


    ·


    當天,何依依跟明景昕聽從何教授的安排,乘坐唐澤九的私人飛機回國。


    唐小棠看何依依都降了,也沒再跟老唐硬剛,老老實實的一起回去了。


    倒是kk的王和斯黛拉留下來,跟當地政府交涉爆炸事宜。


    何必因為腿上的灼傷暫時不能跟何依依回來,所以把安保工作交給了佐羅。


    佐羅是盛宴開給何依依請的安保人員小組長,這段時間一直跟何必配合工作,也算順手。


    飛機在鳳岺市國際機場落地的時候是第二天上午。


    北方的秋季,碧空如洗,雲卷雲舒;秋景堪題,紅葉滿山溪;鬆勁偏宜,黃菊繞東籬;長風萬裏送秋雁,山染修眉新綠。


    “還是家裏好啊!”何依依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空氣中都是桂花的香味。”


    “什麽桂花,桂花早就落了!別在這兒傷春悲秋了,趕緊回家!”何嘉庸快步從她身邊走過,抄起手機給明溪打電話。


    何依依朝著他的背影做了個鬼臉,被明景昕抓著手往外走去。


    因為怕粉絲們圍追堵截,所以唐澤九仍然找了熟人,調了一輛擺渡車接了大家,從機場物流車專用的通道離開,一行人換一輛商務車跟容軒,悄無聲息地離開機場去萱盛居。


    何嶽亭老爺子聽說孫女回來了,一疊聲的吩咐蘭嫂:“快去做飯!依依最喜歡吃你做的水晶鳳爪了,還有冰糖肘子也要做。孩子這次真是受了大罪了!跟那種惡魔打交道,一不小心命都要沒了!她這次回來,哪兒也不準去了!就老老實實給我呆在家裏!”


    “哎呀!你給我坐下!轉來轉去的晃得我頭暈!”盛華裳都何嶽亭的這些話很是不忿,但一想到盛芷被囚禁虐待二十多天,心裏也著實疼的慌,想著若是能讓孩子一生平安,就平庸一些,呆在家裏啃老本也沒什麽。


    門外傳來車子引擎的聲音,何老爺子率先跑出去迎接。盛華裳催促王姐:“快,扶我出去看看。”


    “老夫人,別著急。依依小姐吉人天相,這就平安的回來了。”王姐攙扶著盛華裳也出門去。


    “爺爺!”何依依下車就撲向何老葉子,一把就抱住老人撒嬌:“我可想死你了!”


    “臭丫頭!這回長吃到教訓了吧?以後不許天南地北的跑了!老老實實給我回去讀書!”何老葉子抱著香香軟軟的孫女,一肚子的擔心都放下,心裏竟然酸溜溜的。


    “啊?不至於吧?”何依依放開老爺子,轉身又跟盛華裳告狀:“外婆!我爺爺又要搞獨裁了!”


    “他是你爺爺!有權利對你搞獨裁!”盛華裳生氣地說。


    何依依驚訝地看著兩位老人,笑問:“喲,您二位什麽時候達成統一戰線了?”


    “嗯,還能跟我們貧嘴!看來也沒什麽事兒。到底是我周家地孩子,不是膽小鬼。”盛華裳拉了何依依的手,“走吧,蘭嫂做了水晶風爪,冰糖肘子,慰問你這位用闖虎穴的女英雄呢。”


    何老爺子回頭看見唐澤九,忙打招呼:“唐總,快進屋。”


    唐澤九微笑道:“多謝老爺子,隻是剛公司打電話來,有些著急的事情等我回去。改天再來打擾。”


    “飯總是用要吃的!吃了飯再走,啥事兒都不會耽誤。”說著,何老葉子又叱責何嘉庸:“這次的事情麻煩唐總了,你必須好好的謝謝人家。”


    “老爺子,這麽客氣就見外了。”唐澤九忙笑道。


    “既然不見外,就吃了飯再走。”何嶽亭說著,又吩咐容軒:“你是懂酒地。趕緊去酒窖選兩瓶好酒來!我必須好好的敬一下唐總。”


    跟在最後地容軼聽說有好酒,立刻笑道:“我也去!我也懂酒!”


    “去,多拿兩瓶!好久沒這麽多人一起吃飯了!今兒必須好好的熱鬧熱鬧!”


    連續飛了二十多個小時的何嘉庸還想先回去洗個澡換身衣服呢,如今看來是不成了。


    幸好明溪體貼周全,悄悄的叫人回去那了幹淨的衣服來,讓何嘉庸趁亂先上樓去洗了個澡。


    其實不隻是何嘉庸,明景昕何依依,還有跟何依依膩在一起的唐小棠都上樓洗澡換衣裳。


    足足忙亂了一個小時,大家才聚齊,一起在大餐桌跟前落座。


    盛華裳坐主位,她看了一眼坐在下手的幾個孩子們,感慨地說:“老教授說得對,好久沒這麽多人一起吃飯了!今兒是真熱鬧,我也是真高興!孩子們都長大了!嘉庸,明溪,澤九,你們都功不可沒!我的曦月在天有靈,也是欣慰的。這第一杯酒,給你們接風洗塵。”


    “謝謝外婆!”何依依率先舉杯。


    “謝謝老夫人。”唐澤九也舉起了酒杯。


    “謝謝外婆!”明景昕,容軼,唐小棠等人也都舉起了酒杯。


    何嶽亭怕盛華裳想起女兒會傷心,忙勸道:“親家太太,你也別太傷感了。曦月雖然不在了,這不是還有嘉庸和依依嘛。這麽多孩子,都會好好的孝敬你的。”


    何嘉庸也說:“媽,這次依依雖然胡鬧,但總算是做了一件有意義的事情——盛芷已經脫離了危險,就是精神狀況還不大好,再過幾天,宴開就帶她回來定居了。”


    “嗯,我跟宴開通過視頻電話了。盛芷的情況也了解一些,這次盛芷能夠獲救,都是依寶兒的功勞。她們姐妹以後互相扶持,我這老婆子也放心了。”盛華裳舉杯說:“來,這第一杯酒,咱們幹了。”


    “幹了!”


    “幹了!幹了!”


    大家都附和著,舉杯相碰。


    “叮”的一聲響,隨後各自把杯中酒喝幹。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大家都熱絡起來,開始互相敬酒。


    何依依給幾位長輩喝過之後,趁著大家不注意,悄悄地溜走。


    她也沒有走遠,而是自己拎著一瓶酒進了書房,然後在落地窗前地地毯上坐了下來。


    窗外是一叢大月季,新一茬花開得正好,每一朵都有碗口那麽大,紅利透白,粉中帶黃,一朵一朵在風中搖擺,舞動著屬於它們的狂歡。


    外麵的說笑聲透過門縫擠進來,帶著人間煙火的味道。


    何依依背依著辦公桌,仰頭灌了一口酒。


    都說血濃於水,上輩子她不信。


    幸好,這輩子她算是真真切切地體會到了。


    房門輕響,何依依從腳步聲中聽出來人是容軒。但是她沒動,想著自己坐在這裏,門口是看不到地,而容軒找不見人或許就出去了。


    然而並沒有。容軒轉身關上房門,徑自走到她身邊來,挨著她坐下,並舉了舉手裏的酒瓶:“一個人喝酒多沒意思?哥陪你。”


    何依依笑了笑,舉起酒瓶跟容軒碰了一下,又仰頭喝了一大口。


    “怕不怕?”容軒沒頭沒腦的問。


    然而何依依聽懂了他的意思,輕笑道:“有什麽可怕的?你們這麽多人都圍著我呢。”


    “我聽鹿霏雨說過你怕黑,容軼也跟我說有一次你們倆去地下室,你下了幾個台階就走不動了,全身發抖,話都說不出來。他說你有幽閉症。”容軒伸手按了按何依依的腦門,“我看直播了,你在下那個密室的時候,很勇敢。我妹妹真是好樣的。”


    何依依斜了容軒一眼:“哥,你怎麽也變得婆婆媽媽了?有話直說,別這麽拐彎抹角的。累不累啊?”


    容軒無奈地笑了笑,又歎了口氣,方說:“我得到消息,那個被你抓住的人,並不是麵具。”


    “我猜到了。麵具麽,大名鼎鼎,那麽高的懸賞都抓不住的人,怎麽可能被我抓住呢。”何依依完全不意外。


    “這也是舅舅為何一定要你回來的原因。”


    “嗯,我明白。”何依依舉起酒瓶跟容軒手裏的瓶子碰了一下,“你們都是為我好。但我卻把大家拽進了這個漩渦裏。”


    “你怎麽能這麽想?這個漩渦本來就在,盛家大小姐先掉進去的。若是沒有你這次的塞浦路斯之行,會有跟多的人掉進去。我們的依依救了很多人,是個大英雄。”容軒皺眉說。


    何依依身子一歪,靠在容軒的肩頭,說:“當不當大英雄不重要,重要的必須把那些人一網打盡。否則我們是沒有安生日子過的。”


    “放心,我們一家人齊心協力,一定會讓惡人得到應有的懲罰。”容軒的腦袋一歪,壓在何依依的腦袋上。


    “哥,你替我聯係一下周晴嵐,我想見見她。”


    李蕾死了,死無全屍。這事兒得讓周晴嵐知道。


    容軼輕聲說:“好,我陪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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