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策州坐在顛簸的馬車裏,麵色陰沉得仿若窗外濃稠的夜色。對麵的趙書晴敏銳察覺到,車廂內的氛圍壓抑得近乎令人窒息,她索性扭頭看向窗外,直接無視他的黑臉。


    沈策州見她如此漠不關心,心中更加煩悶,忍不住率先打破沉默:“我沒有懷疑你跟蕭慕止的關係。”


    趙書晴神色平靜無波,隻是輕輕頷首,淡聲道:“多謝侯爺信任。”


    車內再度陷入死水般的沉默之中,沈策州越發煩躁起來,他猛地一甩衣袖,拔高聲音道:“你是不是在怪本侯沒有第一時間趕過來。你並不知道,本侯在淩府遭受……”


    “侯爺!”趙書晴打斷他,轉頭正視他,正色道:“不要說了,我知道。”


    其實打一開始,她就沒把所有希望都押在沈策州身上,讓丫鬟跑這一趟,不過是不想落人口實。


    被趙書晴這麽一打斷,策州頓覺胸口憋悶得慌,隻覺得這狹小的車廂裏,怎麽待著都是難受。


    他大手一揮,掀開車簾,對著隨從喊道:“把我馬牽過來。”言罷,翻身跨上馬背,疾馳而去。


    沈策州這一走,趙書晴像是掙脫了某種束縛,瞬間覺得全身舒坦了。


    與此同時,蕭慕止離開秦府後,慢悠悠晃到街邊一處幽靜角落。他修長的手指捏著趙書晴給他的小箋,上麵寫著:前往秦府相救,獻上兄長排兵布陣法。


    蕭慕止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掏出火折子,點燃了小箋。


    和石走上前詢問:“主子,真的不能幫趙家嗎?”這侯夫人過得挺難的。


    蕭慕止靜靜地看著火把小箋徹底吞沒,直到化為一小撮灰燼飄散在風中,才悠悠開口:“幫幹嘛?趙家離開京城才能活命,趙承煜……嘖。死了還給我添麻煩。”


    說罷,他撣了撣衣角並不存在的灰塵,抬步沒入沉沉夜色,身影逐漸模糊,消失在街道盡頭。


    沈策州先一步回到晉安侯府,剛踏入府門,就見沈老夫人沉著臉坐在不遠處。


    聽到馬蹄聲,老夫人銳利目光掃來,見是兒子,神情一滯,旋即皺眉數落:“聽說你在淩府耗了一整天?成何體統?早跟你講,別太縱著她們,如今這一個個的……”


    沈策州滿心怒火正無處發泄,被老夫人這一通指責,狂躁瞬間噴湧而出:“娘,您能少說幾句嗎?嫌侯府還不夠亂?也別在這兒等趙書晴了,趁早回屋歇著!”


    沈老夫人沒料到兒子竟敢衝自己發脾氣,愣了一瞬,臉憋得通紅,狠狠拍了下椅子扶手:“好!好得很!嫌我這老太婆礙事是吧!我走,往後這些糟心事,你自己管!”


    說完,由張嬤嬤攙著,氣呼呼回了長鶴院。


    沈策州望著老夫人背影,追了一步便停住,甩袖朝書房走去。


    這一切,晚歸的趙書晴還渾然不知。


    次日,沈策州醒來便覺得腦袋隱隱作痛。


    近些日子,他沒按時喝藥,喚人端來一碗藥汁,剛入口,隻覺苦澀得厲害,這幾日的藥味似乎都有點不對勁,正打算問問,隨從在一旁稟道:“侯爺,今日管家出去,瞧見淩小姐出門了。”


    “這就好了?”沈策州微微一愣,暗自思忖,淩華霜向來身體康健,興許是前段時間心氣不順才病倒,如今調理順暢,恢複過來也說得通。


    略一沉吟,他沒再多想,匆忙換了身衣裳,打算趁著這個機會,去買些首飾哄哄淩華霜,也好緩和兩人的關係。


    坐著轎子來到珍品閣,他正精心挑揀著,一道熟悉的聲音驟然響起:“喲,這不是侯爺嗎?”沈策州聞聲,臉色瞬間難看起來,來者正是他的同僚陳大人。


    此人向來與他不對付,正不打算理會,繼續挑選時候,陳大人接著道:“侯爺可真是大度的,能容許自己的未婚妻與其他男子喝酒玩樂,換了其他人可真的沒有這般容人之度啊。”


    沈策州下意識以為陳大人說的是趙書晴與蕭慕止,旋即又覺得不對,此刻他的未婚妻乃是淩華霜。


    “此話何意?”沈策州冷聲詢問。


    陳大人輕輕一笑,拿起沈策州身邊的發簪道:“侯爺想知道,自個可以去天香樓看看不就知道了嗎?”


    沈策州隻覺得陳大人的笑容格外的刺眼,當下也不願與他多加交談,匆匆挑選一個首飾疾步朝著天香樓而去。


    一路上,沈策州不斷的告訴自己,不要隨意聽信陳大人的挑撥之言,淩華霜做事向來如此不拘小節,那些人恐怕也是淩華霜以前舊友,自己萬不能衝動……


    可是沈策州站在天香樓前,看到淩華霜身邊的鄭成禮那一刻,他的理智被燃燒一半,又看到鄭成禮的手輕輕扶在站起來淩華霜腰間,火氣如同火山噴發一般,根本無法控製住,沈策州大步朝前,對著鄭成禮的臉就是一拳打了過去。


    沈策州這一拳下去,天香樓瞬間炸開了鍋。


    鄭成禮被打得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周圍的賓客驚呼聲此起彼伏。


    淩華霜瞪大了雙眸,先是一愣,隨即怒意在眼底翻湧:“沈策州,你發什麽瘋!”


    沈策州氣得胸膛劇烈起伏,手指著鄭成禮,吼道:“他碰你,我如何能忍!”


    淩華霜冷笑一聲:“不過是扶我一把,你這般不分青紅皂白,真是丟盡了臉麵!”


    在場的兄弟們都站起來勸:“侯爺您別激動,真是誤會,成禮就是這樣,你別跟他一般見識。”


    在場的人都是為鄭成禮說話,落在沈策州耳裏更是火上添油,惱怒不已,當下舉起手來,朝著鄭成禮的臉就要來上一拳……


    “住手!”是趙書晴。


    她剛好在隔壁購買成親所用的裝飾,便聽到淩華霜再喊沈策州的聲音,她意識不對,忙過來查看,就撞見這樣混亂的一幕。


    沈策州聽到趙書晴的聲音,找回了一些理智,看著不遠處被他打腫臉的鄭成禮,收回手來。


    鄭成禮雖是個小小八品校尉,但其姐夫安高韻乃是文閣老的門生,在內閣頗有影響力,最近跟他為了內閣位置起了幾次小衝突。


    淩華霜看見趙書晴來了,嘴角勾起一抹嘲諷:“侯夫人好本事啊,早不來晚不來,這時機掐得可是剛剛好。”


    趙書晴沒理會她的挑釁,走到沈策州的身邊:“許是有誤會,當眾鬧起來,傳出去總歸不好,莫要因一時意氣誤了事。”


    沈策州整理一下衣服,壓製住怒氣,垂眸看著趙書晴,眼底有著些許溫柔:“書晴說得對,是我考慮不周。”


    就在眾人正僵持著,天香樓外,不知何時飄起鵝毛大雪,隨著寒風飄落在天香樓內。


    就在此時,外麵傳來一陣嘈雜,一隊官兵氣勢洶洶闖了進來,帶頭的正是鄭成禮的姐夫安高韻。


    他身披黑色大氅,上頭落著星星點點的白雪,更襯得麵色冷峻。


    他銳利的視線,掃了一圈,最終定格在沈策州身上:“晉安侯,光天化日之下毆打朝廷命官,跟我走一趟吧。”


    沈策州見此情景還有什麽不明白,這是安高韻聯合鄭成禮給他下套。


    他整了一下衣裳,再次恢複從容不驚的樣子:“高大人親自來,本侯怎麽都得走一趟。”說完率先走了出去。


    官兵緊跟其後,安高韻即將踏出天香樓時,腳步一頓,回過身意味深長看了一眼趙書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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