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朝陽身體顫抖著,說話帶著哭腔。


    他的撫恤金被親弟妹搶,他都沒有這般傷心。


    如今,他被傷透了心。


    “你憑什麽打我?”周朝喜嘴裏含著血水,充滿恨意地瞪著親哥哥。


    周朝陽懶得看她一眼,“楊局,這事就按流程辦,他們是死是活跟我家沒關係,我就當沒她這個妹妹,我媽也沒生過她。”


    周朝陽徹底失望了。


    他拄著拐杖來到親媽王來弟身邊,“媽,都說虎毒不食子,周朝喜連親生的娃都能下死手,你我是她的血親不假,但出了今天這樣的事,她鐵定恨透了咱們。”


    “不如趁此機會,直接斷絕關係,她以後死哪,都不是咱們惦記的。”


    王來弟心一緊,剛想說點什麽,瞥見周朝喜殺人的目光,心更疼了,“領導,今天你當個見證人,我們一家和周朝喜沒半點關係,從今往後,她是生是死都跟我們沒關係。”


    楊局看著麵前這個和他年紀差不多的王來弟,心中酸澀。


    都是為人父母的,豈能不懂她的悲痛?


    “老姐姐,這事我幫你做個見證。”


    原本隻有仇恨的周朝喜此時慌了,想要抓王來弟的衣服,卻被她躲開。


    周朝陽攙扶著老母親往屋子裏去。


    顧盼盼留下掃尾,“楊局,我送您。”


    現在這個情形,要做頓飯,也沒什麽心情。


    楊局表示理解,招呼姍姍趕來的人把周朝喜拖死狗一樣拖走,至於孩子,自然也帶走了。


    鬧劇結束,許盡歡深深歎口氣,“高成,咱們該回家了。”


    “嫂子,營長實在不好意思,家裏出了這麽糟心的事,連累你們受累,改天我們再請你們吃飯。”


    顧盼盼也覺得不好意思。


    明明是好事,偏偏有癩蛤蟆跳出來惡心人。


    許盡歡等表示沒事,兩人趕緊告辭。


    這種事情隻藏在心裏就好,別的他們不參與。


    高家小洋樓。


    許盡歡還沒歇口氣,一通電話打到了家裏,她隨手一接,就聽到院長胡誌高的聲音,“盡歡呀,你快來醫院一趟,覃少爺他病得厲害。”


    許盡歡拿杯子的手一頓,“覃天賜的傷我幫他看過,好好養著不會出問題,怎麽會病重呢。”


    不會是他玩人的把戲吧。


    胡誌高怕電話裏三言兩語說不清楚,隻強調一點速度要快。


    許盡歡不敢耽擱。


    撂下電話,跟高成說一聲晚上可能回不了家,讓他別擔心。


    匆匆跑去醫院。


    覃天賜的單人病房內。


    覃天賜燒得稀裏糊塗,醫生幾進幾出,都是一個結果,查不出原因。


    一個拄著拐杖,看上去有八十左右的老爺子,一臉嚴肅,“這麽多醫生,一個都查不出來嗎?”


    胡誌高眼睛掃了一圈,眾醫生低下頭。


    他懸著的心終於死了,隻能硬著頭皮,“覃老,您先別著急,照顧覃少爺的醫生在來的路上了。”


    覃老眼睛渾濁,但眼神夠鋒利,“小胡,我把孫子放在你們醫院,你再三跟我保證,會讓他在半月內出院,但他現在不僅不能出院,反而病危,你得給我個交代。”


    胡誌高冤枉呀。


    覃天賜自從住進他們醫院,他跑得比覃家人,甚至比付麗麗這個未婚妻還要積極。


    要不是他身份是男的,年紀大,都能給覃天賜當媳婦了。


    何況,覃天賜也是仗著有身份,指定許盡歡。


    許盡歡也是乖乖照看,喂進覃天賜口中的藥,兩人都要親自喝一口。


    這都趕上給皇太子試藥了。


    如今覃天賜忽然病危,胡誌高也說不出個所以然,隻能安撫道,“都是我的錯,覃老您千萬別氣到自己。”


    覃老也不是個胡攪蠻纏的。


    可他身邊有個胡攪蠻纏的付麗麗。


    一張口就給許盡歡甩鍋,“覃爺爺,胡院長專門指定許盡歡給天賜看病,說好一天二十四小時在崗,但她卻陽奉陰違,這才導致天賜病危沒有被及時發現。”


    付麗麗一出口,胡誌高真想給對方一巴掌。


    媽的。


    從哪冒出個癟三,張嘴就給許盡歡扣帽子。


    但此時,他不能張嘴罵付麗麗這個攪屎棍,隻能在覃老發怒時替許盡歡辯解,“覃老,許盡歡醫生是覃少爺的主治大夫,但她對覃少爺也是盡職盡責,沒有絲毫懈怠。”


    “本來,許大夫在門診,是覃少爺聽聞許大夫醫術高明,且還救過他,這才從我這調走許大夫,而且我和覃少爺也約定好。”


    “許大夫是外聘醫生,她的時間隻有早上半天,剩餘時間都屬於她自己。”


    “許大夫心善,有時還會抽空過來再照顧覃少爺。”


    胡誌高自然是向著許盡歡的。


    她的出現給醫院帶來巨大收益,總好過隻會耍嘴皮子的付麗麗。


    他是男人,又不是傻子。


    怎麽看不出兩人之間的那點小恩怨。


    這個付麗麗仗著是覃天賜的未婚妻,可勁欺負許盡歡,還給她亂扣帽子。


    覃老扭頭看向付麗麗,沒有說重話,但還是嚇得付麗麗渾身發抖。


    為了把許盡歡拉下水,不惜被拆穿的風險,繼續說假話,“覃爺爺,許盡歡是醫院的醫生,胡院長當然得向著她,再說,誰家醫生不全天坐班的。”


    “天賜病危,就是她的錯。”


    覃老沒有偏聽偏信,“把許盡歡大夫找來,我的孫子靠她了。”


    胡誌高深呼口氣,謝天謝地,覃老沒被蠢貨給蒙騙。


    “我這親自去門口看看。”


    不等胡誌高轉身,許盡歡就出現在他的視線中,胡誌高仿佛看到了親祖宗。


    小跑上前,“盡歡,你總算來了,趕緊去看看到底怎麽回事,其他人壓根查不出到底是什麽原因導致覃天賜病危的。”


    許盡歡跑得滿頭大汗,但情緒穩定。


    在胡誌高的講述下,大概了解覃天賜發病的時間,發病後的症狀。


    做到心中有個大概。


    從她出現,覃老就在觀察她。


    看上去也就二十歲,這麽年輕的小姑娘真比其他大夫醫術高明。


    本想開口,卻又忍住了。


    本應該把孫子覃天賜送到市裏去,但病發太及時,沒時間送。


    就是能送,也會半道上丟命。


    覃老心中再急,也不能像皇帝一樣張口就要了你們的腦袋。


    他又不是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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