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了那麽多年了,一想到明天興許要搬到別的地方住,心裏還有點不是滋味。


    雖說這套二居室又小又舊,還沒電梯,需要爬樓。


    但人是有感情的,猛然間要走,竟然有點恍惚。


    習慣真的是很奇妙的東西……


    明明是換到更好的地方,享受更好的生活,內心卻是患得患失。


    李萬基抬起頭,窗戶玻璃上映出自己的身影,他微微坐直,看著玻璃中的自己,心裏暗暗道:


    “再見,曾經心酸的過去,再見了,過去不堪的自己。”


    回過神,重重地吐了一口氣。


    看著大郎還在老神在在坐著,開口提醒道:


    “你不是煮了牛排嗎?”


    大郎原地竄起,大喊一聲“哎呦臥槽!”


    然後飛快奔向廚房,接著便是傳來一陣殺豬般的慘叫,“我的肉……”


    萬幸的是大郎加的水很多,不至於燒幹鍋。


    但也是黑乎乎的一坨。


    “這啥?”


    大郎一臉無辜,“不知道,煮出來就這樣了。”


    李萬基仔細打量著碗裏糊狀東西,用筷子撈了兩下,黑不溜秋、黏黏糊糊的。


    “你放啥了?怎麽這個鳥樣?”


    “也沒放啥吧,放了點鹽,放了點生抽……”


    “放了點生抽?你確定是一點?”看著碗裏黑的發亮的糊糊,李萬基發問道。


    “是一點,就那麽一點。”大郎點了點頭,用手比劃出了一兩厘米的距離。


    李萬基去到廚房,發現生抽的瓶子還沒開封,而老抽的瓶子裏卻下降了一大截。


    李萬基揉了揉有些發脹的腦袋,“郎,你能分清老抽和生抽?”


    “我放錯了?”大郎懵逼……


    隨後又狡辯道,“上麵都是寫的醬油,鬼知道什麽是什麽,一個調和醬油,一個傳統醬油,能怪我嘛?你自己買的時候不買個好辨認的。”


    “哥!親哥,一個顏色深,一個顏色淺,這也能搞錯?”


    大郎用勺子在鍋中挖了一點點。“放都放了,現在說什麽都晚了,試試能不能吃。”他自言自語道,心裏卻有些忐忑。


    畢竟,這鍋湯的樣子確實不像什麽能吃的東西。


    他小心翼翼地把勺子送到嘴邊,輕輕抿了一口。


    刹那間,一股奇怪的味道湧上舌尖,仿佛舌頭被什麽怪異的物質包裹住了。


    味道怎麽說呢?


    既有醬香,又有些酸澀,入口就是鹹得發苦。


    像是某種不知名的化學實驗產物。


    “呃……”


    大郎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勉強吞下那一小口湯後,忍不住捂住嘴巴,一陣幹嘔。


    “呸!呸!”


    他趕緊端起水杯,猛灌了幾口水,試圖衝淡口腔中的怪味。然而,那股味道似乎牢牢地附著在他的舌頭上,怎麽也洗刷不掉。


    “這也太難吃了!”


    李萬基無奈,“倒掉吧。”


    大郎還不放棄,用勺子在裏麵撈來撈去,“我肉呢?”


    哪裏還有肉?廉價的合成肉餅,可不就一煮就散成沫子了。


    大郎還是沒吃到心心念念的肉,這一覺,睡的很不甘心。


    次日一大早,兩人就起了。


    洗漱完畢,就跟中介打了個電話。


    對方要了兩人的信息去辦理手續,說派個車來接兩人先過去,他隨後就到。


    李萬基回到自己的房間。


    盡管大郎說隻帶幾件換洗的衣物就可以,但是李萬基還是把自己全部的衣物都塞進了行李箱。


    男人的衣櫃,本來就沒有幾件衣服,即便是全部打包,還是沒有塞滿行李箱。


    臨走前,李萬基複雜的掃了一圈自己的房間。


    房間裏的一切都是那麽的熟悉,角落的書架上放著幾本他看過的小說。


    牆角的那把吉他,曾陪他度過無數個emo的黑夜,打開網抑雲,手指撩撥琴弦,獲得感情上的慰藉。


    床頭櫃上的相框裏,是與朋友、家人的合影。


    還有夾在信裏他和柳如煙的合照。


    可笑自己當初太傻太癡呆,卻也太可愛。


    竟然還用情書這種老掉牙的方式去追女孩,難怪柳如煙老是拿這事來取笑他。


    信上麵的文字,他是一點也不想重溫。


    李萬基拿起遺落在信紙間的照片。


    當初的自己,原來笑的那麽開心,現在卻是怎麽也看不慣。


    深深吐了一口氣,越想忘掉的人,越是難以忘掉。


    回憶就像青苔,不經意間細細蔓延,竟將心漫蓋。


    那些記憶仿佛還在昨天。


    咚咚——


    大郎敲門,說車已經來了。


    李萬基拉著行李箱,跟著大郎下了樓梯。


    來的是一輛商務車,大郎率先進去,李萬基回望自己的樓層,腳步沉重。


    大郎在車裏冒出個頭,“好朋友,不要這個樣子,趕快嘍,你走這兩步的時間夠我砍一堆怪了。”


    李萬基平複內心的波瀾,快步上車。


    一路上都是沉默,扭頭看車窗外不停變化的景色。


    大郎伸手拍了拍李萬基的肩膀,李萬基回頭以為他有什麽事要講,眼神疑惑。


    大郎語重心長,“人常常都是這麽誤會自己的,以為自己戀舊,以為自己長情,其實隻是現在過得不好罷了。”


    李萬基倔強道:“怎麽了哥們,幹嘛說這些?”


    大郎收回手,“沒必要偽裝,都特麽哥們,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說完抽了幾張紙巾遞了過來。


    李萬基哭笑不得,“該不會以為哥們要哭了吧,隻不過些許風霜而已,難免唏噓。”


    大郎笑了笑,沒再言語。


    李萬基真誠說了一句“謝謝”。


    大郎擺了擺手,“都多餘了。”


    商務車一路疾馳,在一處別墅區停了下來。


    司機下車跟門衛交流了下,門衛放行,然後車緩緩開上半山腰才停下。


    兩人下了車,從司機手裏接過大門鑰匙。


    “兩位,如果沒別的事兒,我就先走了,小林大約5分鍾就能趕過來。”


    “好,麻煩你了師傅。”


    小林就是大郎聯係的房產中介,此刻已經辦完手續,然後帶著一些生活用品朝這邊趕來。


    兩人進門。


    “謔……!”


    果然和照片上一樣的氣派豪華。


    找了相近的兩間房分別搬了進去。


    有錢人的床墊就是高級,李萬基躺在上麵,好像躺在雲朵上一樣舒服。


    剛把衣服收拾進衣櫃,就聽到門鈴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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