冽風盯著那些疤痕,忽然想起玄冰聖地的古籍記載——千年前,結界出口曾閃過一道血光,卻被大帝境強者以“天道法則”封禁。


    此刻看著眼前六人,他忽然懂了:所謂“破界者”,從來不是順應天道而生,而是背著天道枷鎖,在死地中硬生生劈出一條生路的“逆行者”。


    深夜,天墟的赤金聖體突然泛起微光——那是元衡的“天道傳音”。


    “破界者,你果然沒讓老夫失望。”


    元衡的紫金虛影在靈火塔頂端浮現,額間豎目映著破界聖地的燈火,“玄冰聖地與萬法閣聯名上書,說你們‘以殺立威,壞了混元道統’。”


    他忽然輕笑,袖中拂過一道天道符文,“可老夫瞧著,你們壞的不是‘道統’,是這方天地千年來‘養尊處優’的規矩。”


    天墟握著骨刀的手緊了緊,刀身上的“渠光戰印”與元衡的符文共鳴:“規矩?在荒墟,規矩就是‘弱肉強食’——難道混元大陸的強者,連這點都不懂?”


    元衡的豎目突然凝在天墟懷中的保命符上,語氣沉了幾分:“老夫知道你有殺大帝境的手段,但奉勸你一句——混元大陸的‘天道規則’,遠比荒墟複雜。”


    他的虛影漸漸消散,傳音卻留在天墟識海,“近日「星隕海」有異象,那裏沉睡著上古妖物的殘魂,或許……與你們的‘破界’淵源有關。”


    天墟望著元衡消失的方向,指尖摩挲著保命符邊緣——那是白無痕留下的“殺招”,至今不知來曆。


    紅焰不知何時走到他身側,火靈鞭上的幽藍心焰映著她微蹙的眉:“這老東西話裏有話,「星隕海」……怕是個陷阱,也可能是機會。”


    “機會也好,陷阱也罷。”


    天墟抬頭望向混元大陸的星空,赤金法相在身後若隱若現,“咱們從結界殺出來,本就是要踩碎所有‘不可能’——明日起,讓弟子們整頓行裝,去「星隕海」瞧瞧,到底是什麽樣的妖物殘魂,能讓大帝境強者都惦記。”


    山風掠過「破界台」,焚天宗大旗上的“焚”字被靈火映得透亮——當混元大陸的老牌勢力還在糾結“道統與規矩”時,六個從荒墟走來的破界者,早已將目光投向更遙遠的天際:比起固守靈脈的安逸,他們更擅長在死地中尋找契機,畢竟——


    破界者的道,從來不是“順天而生”,而是“逆天而行,以殺證道”。


    另一邊在結界外,當楚吞嶽聯合墨辰、楚懷瑾的殘軍兵臨晉王府時,四十萬大軍的營寨正騰起細碎的糧囤火光——墨辰帶著神機營舊部,身著從敗兵處扒來的晉王親衛玄甲,腰佩刻著“晉”字的偽造虎符腰牌,混在子夜運糧隊裏摸進囤糧區。


    他記得楚吞嶽教的“借屍還魂”精髓在“借其形,亂其心”,於是當茅草屋頂的火舌竄起時,早已藏好的細作正將浸了蜜水的“親將通敵密信”塞進晉王近侍的鋪蓋——蜜水味引著老鼠撕咬信紙邊緣,恰好露出信上“願獻糧草於北境”的半句殘言。


    雪夜裏,晉王攥著那半張信紙聽著帳外喧嘩,鬆明火把的光在雪地上拖出長短不一的影子,士兵們喊的“降者得青稞餅、缺糧者往北境”混著風雪撞進耳膜,像重錘敲在他發空的胸腔上。


    他忽然想起千機翁敗走時藏在斷箭羽裏的羊皮信,匕首刻的“連環計最毒是人心”在腦海裏泛開冷意——那時對方咳著血把信塞進他手裏,指腹還沾著未幹的符文墨汁,如今想來,那墨汁早該是“人心難測”的顏色。


    缺糧的邊軍啃著北境軍烙的、邊緣還帶著焦痕的麥穗紋麥餅,餅香混著囤糧區騰起的黑煙飄來。


    晉王看見他們刀把上的紅纓原本繃得像拉直的血絲,此刻卻隨著咬麥餅的動作輕輕晃蕩,穗子尖一點點垂向轅門外翻飛的“九九連環旗”——那旗子上的銀線繡著冰龍,在火光照耀下像活過來般遊弋,竟比他帳中高懸的“晉”字金旗更亮堂。


    有人蹲在雪地裏把麥餅掰成小塊,分給身邊拄著斷槍的傷兵,餅底壓著的“北境無餓兵”小字在雪光下明明滅滅,像極了千機翁臨終前說的“楚吞嶽的計,從來不是算陣,是算人肚子裏的饑、心窩裏的怕”。


    晉王忽然想起自己囤了三年的糧草都鎖在鎏金糧庫裏,鑰匙掛在腰間叮當作響,卻不如楚吞嶽散出去的一塊麥餅,能讓士兵們眼裏重新燃起光。


    帳外的喧嘩聲越來越近,紅纓落地的“簌簌”聲和著麥餅咀嚼的“哢嚓”聲,織成張密不透風的網。


    晉王低頭看著手裏的信紙,邊角被老鼠啃出的毛邊,竟像極了士兵們衣袍上的破洞——原來千機翁算盡了符文陣法,卻沒算到亂世裏的人心,從來不是靠威權捆住的,是靠一口熱食、一句“跟我走,餓不著”焐熱的。


    雪粒子打在帳簾上沙沙作響,他忽然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比任何戰鼓都慌,卻比不過遠處士兵們捧著麥餅的笑聲,帶著北境灶火的暖,把他的四十萬大軍,一點點焐成了空心的殼。


    “今天我將九環連環發揮到極致,使它環環相扣——”楚吞嶽踩著積雪往前走,冰刃拖在地上劃出細碎的冰花,刃尖血珠“啪嗒”落進雪地,在純白裏洇開朵暗紅的花,“但環扣的從來不是兵法圖譜上的死局,是你們——”


    他忽然抬眸望向轅門處瑟縮的士兵,冰藍色眼瞳在雪夜裏亮得像淬了霜的刃,“是你們肚子裏三天沒填滿的饑,是心窩裏怕被主子拿作炮灰的慌。”


    冰刃猛地磕在轅門門栓上,“當啷”聲驚飛簷角積雪,他指尖彈開腰間皮囊,滾出幾枚還帶著體溫的麥餅,餅麵“麥穗紋”壓得極深,邊緣還沾著細鹽粒:“瞧清楚了——這才是我楚吞嶽的第九環。”


    麥餅落地時裂開半道縫,露出裏頭摻著青稞的金黃麥芯,餅底小字在雪光下明明滅滅:“北境無餓兵,降者皆為兄弟”——那是他昨夜盯著夥夫烙了整整一夜的“兵符”,每一枚都裹著北境灶火的暖。


    晉王攥著帳簾的手忽然發抖,他看見轅門外的士兵們盯著麥餅的眼神,像極了那年大旱時百姓盯著他糧倉的模樣——可他囤著糧草等“亂世稱雄”,楚吞嶽卻把麥餅掰成小塊,讓細作混在降兵裏喊“跟著鎮北王,至少餓不著”。


    雪粒子打在“冰龍銀紋”披風上沙沙作響,楚吞嶽彎腰撿起半塊被踩進雪的麥餅,吹掉表麵浮雪塞進身邊士兵手裏,指尖觸到對方掌心的凍瘡:“知道為何你囤三年糧不如我三天散糧?”


    他忽然笑了,笑裏帶著極北雪原的冷冽,卻又藏著灶火般的燙,“因為你把人當棋子,我把人當人——棋子會怕輸,可人,隻會跟著能讓他們活的人走。”


    那士兵捏著麥餅的手忽然發顫,餅底壓著的“北境無餓兵”小字硌過他凍裂滲血的虎口——麥餅邊緣的溫熱裹著麥粉香氣,混著雪粒子的冰涼撲進鼻腔,燙得他喉間發緊。指尖觸到餅麵凹凸的麥穗紋,像摸到北境軍烙餅時掌紋壓出的溫度,想起三天前還在啃雪團充饑時,晉王的親兵拿馬鞭抽他後背的疼。


    “噗通”一聲悶響驚飛簷角積雪,不知哪個傷兵先跪了下來,斷槍砸在雪地上濺起冰渣。跟著是此起彼伏的兵器落地聲,紅纓槍、青銅刀“簌簌”滑進積雪,士兵們捧著麥餅往楚吞嶽身邊湧,有人把餅掰成小塊塞進傷兵手裏,有人偷偷將半塊餅揣進懷裏——那裏還躺著給妹妹留的、沾著血的窩頭。


    晉王望著這場景,忽然想起千機翁敗走時裹著血汙的披風,那人望著燃燒的“地支陣”,忽然笑了一聲,睫毛上凝著的雪水混著血珠滴在他手背:“晉王啊,楚吞嶽的‘連環計’從來不是畫在沙盤上的圈,是讓士兵知道——跟著他,能把麥餅捂熱了吃,跟著你,隻能把心捂冷了死。”


    此刻這話像麥餅的熱氣般燙人,他看見楚吞嶽正接過傷兵的斷槍,指尖擦過槍杆上的凍瘡,忽然想起自己從未低頭看過士兵掌心的疤。


    雪地上,麥餅的香氣裹著士兵們的低泣騰起,有人指著楚吞嶽腰間的皮囊喊:“看!他還帶著給咱們的餅!”


    皮囊口露出的麥餅邊緣金黃焦脆,餅底的小字在雪光下明明滅滅,像極了千機翁臨終前說的“暖人心者,方能破萬陣”。晉王攥緊了腰間的鎏金鑰匙——那能打開糧庫的鎖,卻打不開士兵們眼裏被麥餅焐熱的光。


    當第一麵“九九連環旗”插進轅門時,他聽見自己的心跳混著兵器落地聲,碎成了雪地裏沾著麥粉的、溫熱的殘片。


    楚吞嶽望著湧來的降兵,冰刃上的血珠早已被雪蓋了個幹淨,唯有腰間皮囊裏的麥餅香,混著士兵們身上的煙火氣,在雪夜裏織成張比任何陣法都牢的網——這張網裏,扣的不是兵甲,是一個個想活下去的魂。


    他忽然抬手扯下披風,“冰龍銀紋”在風雪裏翻飛如活物,卻比不過士兵們眼裏映著的、麥餅熱氣騰起的光——原來最厲害的“兵符”,從來不是青銅九環,是讓這亂世裏的人知道,有人願意用刀護著他們,不讓肚子空,不讓心怕。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偷聽心聲後,女帝愛我如命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王芯芯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王芯芯並收藏偷聽心聲後,女帝愛我如命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