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天佑卻有些例外,因為,他忽然想家了!


    他拿著一本書,靠坐在床頭,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認真讀書,卻不知道他正在掛念著家人。


    他不知此時的曾水兒和一雙兒女在幹什麽,是否已經歇下了,爹娘身體是否安好,他們和曾水兒的關係是不是有所緩和······想著想著,竟然有了困意,然後就那麽睡著了。


    而此時在老家的曾水兒,也在想念傅天佑。


    這兩天她忙的也是四腳朝天,鹵肉賣給孫記酒樓之後,酒樓當天就把鹵肉的錢給結算清了,算了算賬,去除本錢,這次竟然淨掙了二兩多銀子,當然,家裏的人工和柴火都沒算在內,如果這些都算上的話,也能掙一兩多。


    就算這樣,這個數目也將傅家上下嚇了一跳,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這可是一天掙的錢啊,一個月三十天,如果這買賣長期做下去,那是不是每個月都能收入三十兩銀子?不不不,不算人工和柴火,每個月能收入六十兩?


    天呐!六十兩啊,傅家哪裏見過這麽多的錢?以前就算全家人赤膊上陣,省吃儉用,一年能攢下二三兩銀子,就算是好年景了,現在一天竟然掙這麽多?這簡直就是搶錢嘛!


    於是,全家都瘋了,包括劉氏在內。


    在曾水兒花了自己八兩半銀子買了一輛半舊的驢車之後,劉氏竟然親口許諾,等掙了錢,就把車錢和之前墊付的錢還給她,而且是全額還給她,不是曾水兒之前承諾的一半兒。


    就連陳秀秀也眉開眼笑的罕見的沒有反對,還一個勁兒的衝著曾水兒傻笑。


    而全家對於曾水兒提出的記賬,不管傅天實、傅天明哥倆心裏怎麽想,但至少沒有明著反對,算是正式定了下來。


    曾水兒在原來流水賬的基礎上,按照豬下水的種類進行了分類,采買的專門有一本賬,上麵提前寫好日期,每天花了多少,每個種類多少錢一斤,一天花銷的總額是多少,標注的清清楚楚。每天負責采買的從曾水兒這裏拿了多少錢,最後去除花銷剩了多少,跟賬本必須對上,不然就追究采買的責任。


    售賣照著采買也專門做了一本賬,為了準確掌握鹵肉的斤數,曾水兒花了五百個大錢特意買了一杆秤,每種鹵肉臨走時都稱了斤數,回來按照價格回收銀錢。


    因為過手的銀錢太多,一般的錢袋擱不下,曾水兒就和家裏人商量了一下,讓村裏的木匠給做了個很大的錢匣子,還買了一把鎖。


    錢匣子平日就放在西廂房曾水兒住的北屋,平日錢匣子自然鎖著,鑰匙一共五把,傅大慶一把,曾水兒一把,另三把誰也沒給,放進了錢匣子裏。


    兩天時間,曾水兒就將一切都捋順了,各種調料也囤積了不少,傅大慶、曾水兒連續兩天跟著傅天實、傅天明采買、售賣,掌握了其中的價格之後,因為有了驢車,他們也不再跟著,完全放手給了老大和老三。


    兩天的銀子,淨掙已經有了四兩了,以前忙活一年都掙不到,這讓傅家人全都揚眉吐氣,有一種財大氣粗的感覺。


    這天吃過晚飯,曾水兒將今天售賣的銀錢放進了錢匣子裏之後,領著兩個孩子回到了西廂房,娘仨用熱水洗漱了一番,便上炕歇息了。


    這兩天天氣愈發的冷了,家裏人早就蓋上了棉被,將夾被洗幹淨放了起來。


    她出嫁時,自己曾經做了兩套新被褥,但因為傅家將之前陶氏出嫁時還不太舊的被褥重新拆洗了,作為她成親時的被褥,新被褥她就沒拿出來,一直就蓋著這床舊棉被。


    之前她並不知道這是陶氏蓋過的,後來知道了她也沒有吭聲,繼續蓋著,她並沒有什麽忌諱,一個在死人堆裏打過滾的人,是不會挑剔什麽的。


    何況棉被是新拆洗的,帶著皂角的清香,棉絮經過捶打處理也很蓬鬆綿軟,很是舒服,在她看來,這是極好的被褥,而家裏的條件也不允許她挑剔。


    但今天她看了兩個孩子的棉被,特意摸了摸,發現竟然是用老舊棉絮改做的,摸著有些硬,肯定不會太保暖。


    不過,天氣現在還沒到滴水成冰的季節,就先蓋著這個吧,好在每天土炕是熱乎的,也還能過得去,等過些日子冷的厲害時,就將自己帶來的新棉被拿出來,給倆孩子蓋上,大人們可以湊活,孩子們萬萬不能凍著。


    見兩個孩子都躺進了熱乎乎的被窩,曾水兒給她們掖了掖被子,“噗”的一口吹滅了油燈,也鑽進了被子,疲憊的閉上了眼睛。


    這兩天她實在是很累,身體累,心更累,每天忙得幾乎團團轉,沒有一刻閑時候,好在基本都弄好了,和孫記酒樓有合約在,也不擔心沒有了銷路。


    屠夫采買那,雖然沒有約定,但也不用擔心買不到豬下水。


    城裏雖然也有幾家鹵肉的,但那些鋪子,嫌城裏肉鋪的豬下水價格太高,大都從附近鄉下屠夫那購買,每斤便宜兩三文,加在一起可便宜不少。


    至於傅天實、傅天明,她後來靈機一動想出來一個辦法,反正每天他們哥倆都會一塊兒進城,就和大家商量了一下,幹脆就讓他們一起去酒樓送貨,然後一起采買,一起回來,因為每天都要結算涉及到銀錢,這樣也安全些,不用擔心半路有劫道的,傅大慶想了想最後也同意了。


    兩人啥都在一起,就算他們每天貪墨一些銅錢,也不敢貪墨太多,貪的不多就傷不了根本,曾水兒也懶得理會。


    至於傅天實、傅天明,他們自然不是很願意,但也知道拗不過傅大慶,隻好無奈的答應了。


    家裏現在基本沒事了,她倒是擔心起傅天佑來,不知他在府城順不順利,有沒有出事。


    上一世她沒有關心過他這一方麵,完全不知道他到底得罪了誰,以至於她臨死前他還在底層掙紮求活,不管他的政績有多好,他上麵的長官總是視而不見,他下麵的縣丞都升上去了,幾年就超過他好幾級,他仍然還是七品縣令,更甚至於還被人誣陷謀反,這裏麵如果沒有蹊蹺,打死她都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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