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您別介呀?可有了個掙錢的買賣,您可不能讓它黃了呀,您有啥話兒說就是了,我們都聽您的還不行嗎?”傅天明聽著不對味兒,立即警覺起來,趕緊討好的說。


    傅天實聽了,也有些慌,急忙表明態度:“對對對,爹,您有話好好說,我們聽您的就是了。”


    傅大慶哼了一聲:“這可是你們說的,真都聽我的?”


    兩人幾乎同時回道:“當然!當然!”


    “那好,希望你們記得你們剛才說的話!”傅大慶神色鄭重的說,“我要說的是,這方子是老二媳婦從娘家帶過來的,也是人家的嫁妝,就這樣拿了出來給了我傅家了,老二媳婦仗義,舍得,做事大氣,這是沒說的,可就這樣沒啥說道用人家的秘方,我這個當老人的對她心裏有愧呀!


    人家好端端的一個小姑娘嫁到我們家,我們是咋對待她的,你們心裏有數,可人家這才嫁進來幾天?就將秘方拿了出來,想讓家裏有個進項,想帶著你們掙錢,你們不覺得心裏愧得慌嗎?就那麽理所當然的想要拿著人家的方子掙錢,是不是覺得人家就欠你們的?哼,不管你們咋想,但我不能就這樣算了,傳出去我們傅家成了啥人家了?我還沒那麽不要臉!”


    所有人都被傅大慶說的啞口無言,全都沉默下來,因為他說的確實是實情。


    傅家確實對曾水兒太過分了,尤其是劉氏,說是惡婆婆一點兒都不冤枉她,相對於曾水兒的以德報怨,傅家的做派簡直都沒眼看。


    劉氏卻沒有這個自覺,相反被傅大慶說的還有惱怒,但她不敢招惹老頭子,卻把怨氣撒在了曾水兒身上,惡狠狠地瞪了她好幾眼。


    傅天實見老父親一臉羞愧,也覺得心裏過意不去,便怯怯的問道:“爹,那您是咋打算的?您就跟我們說說唄。”


    傅大慶直截了當的說:“我的打算就是,這個買賣若是成了,掙的錢去除本錢,從裏麵拿出兩成來給老二媳婦,就算將來老二有了出息,去了外地做官,這筆錢也要想辦法給他們,這是人家應得的,你們應該不會反對吧?”


    大家聽了麵麵相視,一時間都不知該說些什麽。


    按理說,這筆錢確實是曾水兒應得的,可知道是一回事,掙了錢分錢那就是從大家身上割肉,誰舍得?


    但老爺子已經將話說到這份上了,誰敢出頭當這個壞人?這一開口反對,不但落個忤逆老頭子的名聲,好說不好聽得,還把老二兩口子得罪了,就算腦子不太好使的陳秀秀都閉緊了嘴巴,一聲不吭,其他人就更沒人開口了。


    就連孩子們也瞪著懵懂的雙眼,瞅瞅這個,又瞅瞅那個,閉緊了小嘴,誰也不敢吱聲。


    隻有劉氏不滿的哼了一聲,但在傅大慶看過去的時候,也識相的將頭扭了過去,不敢在這個節骨眼上觸怒老頭子。


    傅大慶掃了聚集在堂屋裏所有的人一眼,滿意的點點頭:“那好,這件事就這麽定了!”


    傅天明見木已成舟,趕緊討好的說:“我聽爹的,爹說咋辦就咋辦!”


    傅天實慢了一步,也做孝子狀:“我也聽爹的!”


    “老大,老三啊!”傅大慶哪裏不知道兩個兒子心裏在想啥?便特意加重了語氣,警告道,“機會可是給了你們了,我希望你們記住,采買和售賣都要保證數目清楚明白,不要出現貪墨銀兩的事,當然,我也不是要求你們一文不差,隻是不能差得太遠,不然,我寧可咱家不做這買賣了,也不能讓你們失了做人的本分!”


    傅天實、傅天明聽了,嚇得急忙發誓賭咒,連連保證絕不做那昧良心的事情,哪怕被查出來貪墨一文,他們就自動不幹了,絕不給爹娘丟臉!


    曾水兒聽了,意識到這確實是個問題,古往今來,凡是涉及到銀錢,就杜絕不了貪墨的事,她想了一下,提議道:“爹,娘,咱們是第一次做買賣,以前也沒啥規矩可依靠的,咱們也是摸著石頭過河,踩穩當了,才能邁下一步,您們看,這樣行不行?為了讓大哥三弟有規矩可遵守,咱們是不是定個章程?”


    “啥章程?”傅大慶疑惑的問。


    傅天實和傅天明也緊張的看向曾水兒,擔心她給他們設定嚴苛的規矩,雖然他們嘴裏說得好聽,但心裏卻沒有將那所謂的保證當回事兒,不貪點兒好處,他們是傻了才會搶著幹這份受累的活計。


    “這個,其實我也不是很懂,但俗話說,好腦子不如爛筆頭。”曾水兒一邊思忖著一邊開始解說,“就是,采買時將所有貨物的價錢和貨物的斤數寫清楚,回來時再核對一遍,如果沒有大的出入,就算正常。售賣時也一樣,臨走將斤數記清楚,每樣貨物酒樓給的啥價錢,也要記清楚,而且我提議,不管是采買還是售賣,都要兩個人以上,這樣也杜絕了貪墨,也顯得公平些。”


    剛才她瞥了傅天實、傅天明一眼,一眼就看透了他們在想什麽,覺得與其到時出現貪墨的事大動幹戈,還不如防患於未然,一開始就定些規矩,免得他們自作聰明,最後傷了和氣,也傷了感情。


    畢竟是一家人,她也不想真的翻臉成仇,如果是這樣,那她拿出秘方反而起了反作用,還不如不拿呢。


    “好好,老二媳婦說得好,就這樣辦!”傅大慶也正擔心兩個兒子幹出貪墨的事來,別看他們說的很好聽,真要經手太多的銀錢,誰也不敢保證他們能忍得住,因此非常讚成曾水兒的做法。


    曾水兒見其他人也沒說什麽,就繼續說:“我建議爹和大哥一塊采買,售賣時,就我和三弟一起去,反正我暫時也沒啥事兒,還有,如果真的簽下長期合約,采買貨物就要多了,售賣也不能靠筐子背著去賣,咱家還得買輛牛車,或者驢車,到時拉貨用。”


    “這,添輛車得多少錢?可家裏現在沒啥錢啊······”聽說要買車,傅大慶砸吧砸吧嘴,為難的看了劉氏一眼,不敢應承下來。


    對於傅大慶說買車沒錢的話,曾水兒沒有接話茬,她隻是提出該買輛車,至於車錢,她沒說出也沒說不出,而是接著提起了怎麽處理秘方的事:“至於秘方,我既然拿了出來,自然不會自己留著,但我有個想法兒,說出來大家也跟著合計合計,有啥不同意見就說出來。”


    傅大慶說:“老二媳婦,有啥想法你就說吧,讓大家也聽聽。”


    其他人也認同的點點頭,期待的看著她。


    曾水兒也看向大家,先是抱歉的衝著傅大慶和劉氏笑了笑,然後才淡淡的說:“在說以前我先對爹娘說聲抱歉,下麵的話絕沒有對二老不敬的意思,我隻是想提前說好,免得將來再起糾紛。”


    劉氏警惕的看向曾水兒,知道她下麵沒啥好話,臉色已經沉了下來。


    傅大慶倒是沒啥反應,笑嗬嗬的說:“沒事兒,有啥話你就說吧。”


    曾水兒這才直接說出了她的想法:“時辰也不早了,我也長話短說,我的意思是,爹娘都活著,如果不分家,秘方也不分家,就算我們去了外地,不在家,我也會將秘方交給爹,由爹保管著秘方。如果爹娘沒了,我的打算是秘方一式三份,我們弟兄每個人一份,在一起合夥也好,分家自己經營也好,到時自己做主,你們看,這樣行不行?”


    “我沒意見,我同意二嫂的做法!”傅天明立即直接表明了自己的立場,非常幹脆。


    這個做法,對他們三房真是太有利了,他沒有理由反對。


    孫杏花也感激的看了曾水兒一眼,覺得曾水兒的這個做法,完全是站在他們三房這邊才做的。


    傅天實反應慢了一拍,雖然心裏有些不舒服,但他也說不出啥來,畢竟秘方也不是自己的,將來能給自己一份,就是天大的人情,因此,最後也點點頭,認可了這個做法。


    陳秀秀腦子轉的慢,想了一會兒才明白過來曾水兒是啥意思,但她也不敢說啥,隻是嘴裏低聲咕嚕了幾句,說的什麽誰也沒聽清。


    傅大慶也非常讚成:“老二媳婦這個法子好,就算將來我們都入了土,也不會擔心家裏鬧起來,到時候秘方給了你們,發家還是敗家那就憑你們的本事了。”


    劉氏卻想起了自己唯一的閨女,遲疑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那啥,老二媳婦,還有小梅呢?你們就這一個妹子,日子過得也很艱難的,到時候是不是也給她一份那個方子?”


    屋子裏一下子沉默下來,誰也沒有開口迎合劉氏。


    秘方可是傅家的祖家產,曆來都是傳子不傳女,就這麽大點兒地方,如果分開了,能有多大的盈利?再分出去一塊,就更少了,因此,大家雖然嘴上不說,心裏卻都有些不樂意。


    但畢竟是自己的親妹子,血脈親情,要說沒有感情那是扯淡,但這份感情如果和利益扯上關係,都得在心裏衡量衡量,衡量的結果,自不用說,誰也不是傻子不是?


    可親娘劉氏拿話擠兌他們,他們也不敢明著反對,誰也不想出頭當這個壞人,都成了鋸嘴的葫蘆。


    劉氏見了,不由得有些惱怒:“咋啦?都啞巴啦?她還是你們的親妹子不?你們就不盼著她過上好日子?合著你們日子過好了,你們妹子吃糠咽菜的你們就舒服是不是?老二媳婦,你說,該不該給你妹子一份?”


    老太太見沒人搭理她,最後看向曾水兒,想讓她出頭說句話,將這事兒定下來。


    曾水兒怎麽可能答應這麽離譜的事?她的方子給傅家是迫不得已,但歸根結底傅家是他們的根,就算不舍也能讓自己心裏舒服些,但憑什麽給外姓人?再說,她對那個小姑子傅小梅可是一點兒好印象也沒有,那是一個隻會占便宜不能吃虧的人,就算你幫了她,將所有的錢都給她,她也說不出你一點兒好來,隻會認為你是應該的,還會嫌少,應該再多給她點兒才行。


    一句話,割了你的肉,還想喝你的血,最後就連骨髓都想給吸得一滴不剩!


    她怎麽可能將自己的秘方給這樣的人?


    因此,曾水兒笑著搖搖頭,直接拒絕了:“娘,請您原諒,我不能答應您!俗話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小梅雖然是我妹妹,但她現在可是李家的人,我的方子是給傅家的,不是給李家的!”


    她必須表明自己的立場,不能讓劉氏有一絲一毫的縫隙可鑽,不然,真的是後患無窮!


    “你!······”劉氏被曾水兒的態度激怒了,就想要發飆。


    卻被傅大慶一句話給憋了回去:“你如果心疼你閨女,這方子老二媳婦就收回去,咱家也別弄了,省的你沒完沒了!”


    其他人也都不吭聲,很明顯誰也不支持劉氏,劉氏也有些難堪,臉色越來越難看。


    見劉氏有些下不了台,曾水兒看著鍋裏的湯底,急忙轉移了話題:“對了,我忘了一件事,這鍋裏的湯料可不能扔了,得好好經管起來,留著下次再用,得用好幾次呢。”


    孫杏花適時地接過話茬:“二嫂,還有這說道兒?那咱們可得都記著點兒。”


    傅大慶和其他人也意外的看著鍋裏還在冒著熱氣的湯底兒,注意力立即被曾水兒的話轉移了,就連孩子們的目光也懵懂的看向鍋裏。


    隻有劉氏不屑的冷哼了一聲,撇了撇嘴。


    “嗯,大家都在這兒呢,以後都記著點兒,不要將好好的湯底兒扔了!”曾水兒沒有理會劉氏,看著傅大慶勸道,“爹,大家都累了一天了,您們先回屋歇著吧,這麽晚了,晚飯還沒全熟呢,米粥熟了,還得烙餅子和炒白菜,大家多等一會兒,今個兒飯可能要晚了。”


    傅大慶說:“沒事兒,晚點兒就晚點兒,你們別著急!”


    孫杏花這時接過話茬:“二嫂,我幫你!”話語裏罕有的主動,還帶著一絲殷勤和討好。


    “我也幫你!”陳秀秀不甘落後,也積極地上前幫忙。


    傅大慶欣慰的看了三個兒媳一眼,帶著兒孫們呼啦啦的回到了東屋,上炕的上炕,搬飯桌的搬飯桌,孩子們也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屋子裏頓時熱鬧起來。


    劉氏孤單的待在堂屋裏,見沒人理她,就有些落寞的也進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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