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家那些人的死,是你有意為之嗎?”


    “袁家?”閔紀怔了一下,“你是說鎮國將軍府?”


    “對。”閔喬氏點頭,“老將軍,袁大公子,袁二公子都死在你假死脫身潛伏大屰之後。”


    “他們的死,是你的手筆嗎?”


    閔紀沉默了一下,不答反問道:“你問這個有什麽用?”


    閔喬氏輕笑了一下,“我隻是想確認一下,你為了爬到現在的位置,到底做了多少通敵叛國的事。”


    閔紀歎了口氣,“你可知道,其實,大衍才是那個……”


    “別說廢話。先回答我的問題!”閔喬氏再再再一次打斷了閔紀的話。


    “我們說好的,我先問!等我問完了我想知道的所有事情,我會給你機會,讓你慢慢說的。”


    說到這兒,閔喬氏勾了勾嘴角,諷刺一笑道:“正好,你也可以琢磨琢磨,一會兒的謊言要怎麽說,才能讓我信以為真。”


    閔紀無奈的苦笑了一下,沒再搪塞,如實說道:“你說的沒錯。袁家父子三人的死都跟我有關係。”


    “老將軍是我送給大屰的投名狀。不過,這也是孝昭帝授意的。”


    此話一出,閔喬氏頓時大驚失色。


    “這不可能!聖上怎麽可能會用袁老將軍的性命給你鋪路?”


    閔紀笑了笑,“沒什麽不可能的。”


    “雖然袁家世代鎮守西關,功勳卓著。可這麽多年來,西關軍士隻認袁家統帥,卻不認他李氏皇族。你覺得孝昭帝能容忍袁家多久?”


    “話雖如此,可聖上既然想對大屰動兵,就絕對不會動袁老將軍!”


    閔喬氏辯駁道:“聖上即便是要鳥盡弓藏,也該是在踏平大屰之後,再來收拾袁家才對。”


    “你說得沒錯。”閔紀十分認同,可語氣卻是難掩的唏噓:“可是,如果袁老將軍本就身患惡疾,命不久矣,根本就撐不到大衍對大屰用兵的時候了呢?”


    閔喬氏沉默了。


    一個功高蓋主,又命不久矣的戍邊將領,戰死沙場,是他最好的歸宿!


    而他的死同時又能作為閔紀潛伏的階梯!


    一舉兩得的事,何樂而不為?


    隻是,這樣對袁老將軍來說,會不會太過殘忍了?


    盡忠職守了一輩子,結果卻死在陰謀算計之中。


    “那袁家兩位公子呢?”閔喬氏追問道:“他們的死,總不會也是聖上授意的吧?”


    “為何不會?”閔紀正色反問道:“袁家兩位公子當了統帥,卻遠沒有老將軍的統軍本領。偏偏西關軍士還隻聽令於他們。”


    “這種情況下,你覺得孝昭帝能留著他們礙事?”


    閔喬氏深吸了一口氣,沒有說話。


    老實說,閔紀說的這種可能性,不是沒有。


    但是,當這話是從閔紀口中說出來的時候,對於它的真實性,她就不得不打了個問號了。


    這時,閔紀笑意悲涼的說道:“我也不是一開始來大屰潛伏,就想著背棄孝昭帝,背棄大衍的。”


    “是袁家三父子的死,是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慢慢累加在一起,再加上我發現了一些在大衍的史書上看不到的曆史真相。我這才決定改弦易張,投奔大屰的。”


    閔喬氏微微蹙眉。閔紀這是話裏有話啊!


    不過,她不想深究。


    因為,她不知道這會不會又是閔紀故意說出來蠱惑人心的謊言。


    至於袁家父子的真正死因,其實對她而言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閔紀已經親口說出他確實背叛了大衍。


    畢竟,她一開始問袁家父子的死,也不過是想證實閔紀叛國這個事實罷了。


    “第三個問題。”


    閔喬氏收斂情緒,眼睛微眯,鋒銳的目光直直落在閔紀臉上。


    “你設計讓我來大屰,究竟有何目的?”


    “別否認!我知道你一定在算計我什麽!”


    聽到這個問題,閔紀不由得笑了起來,“你果然還是和年輕那會兒一樣,聰慧,敏感。”


    閔喬氏不耐煩的沉下了臉,“廢話少說。直接說你的目的吧。”


    被閔喬氏嗬斥了,閔紀也沒著惱,反而搖了搖頭,笑得有些意味深長。


    “如果我告訴你,我需要你做的,你已經做了呢?”


    閔喬氏眉頭一皺,“這話什麽意思?”


    她做了什麽?


    從京城到惠州,從惠州到大屰……


    難道,問題出在和親上?


    可和親這種事又不是她能左右的!


    和親是太子提的,三皇子支持的,最終由孝昭帝拍板決定的。


    她不過是個聽令行事,負責送親的人罷了。


    這一路上她可什麽都沒做!


    不對!


    她真的什麽都沒做嗎?


    閔喬氏陡然瞪大了眼睛。


    她做了一件事!


    她揣測孝昭帝的心意,讓閔盼兒替代李三七,成為了和親公主!


    難道……


    “你想起來了?”閔紀笑意盈盈的看著閔喬氏。


    閔喬氏驚恐的問道:“閔盼兒不是聖上給七公主準備的替身!!??”


    “不是。”閔紀爽快的搖頭決定。


    “這怎麽可能!?”閔喬氏依然不敢置信。


    “閔盼兒姿容絕美,年齡和七公主相仿,又提前幾年就開始學習各種技藝,甚至就連一言不合割人舌頭、戳瞎人眼睛的乖張性格,都帶著幾分七公主的影子。”


    “更重要的是,你令閔家人讓我護送閔盼兒來大屰。聖上也同時下旨,讓我護送七公主來大屰和親。”


    “這一切的巧合,難道不是故意為之?”


    閔紀笑道:“是故意為之。隻不過,謀劃之人不是孝昭帝,而是我。”


    聽到這話,閔喬氏麵色變得無比難看。


    她壓抑著心底的憤怒,啞聲質問:“所以,是你故意誤導我,讓我誤以為閔盼兒是七公主的替身,從而決定讓閔盼兒取代七公主來和親?”


    “是。”閔紀承認了,甚至還好心的解釋道:“我太了解你了。以你的聰慧才智,看到如此多的巧合湊在一起,必然會斷定這些都不是巧合。”


    “所以,是我自以為是,聰明反被聰明誤?”閔喬氏緊握的拳頭上,青筋畢露。


    她壓了壓心底翻湧的情緒,艱難的咽了一口唾沫,這才繼續追問道:“你這麽做,到底有何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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