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為何這樣看著我?”馮月柔甜甜的朝著閔喬氏笑,絲毫都不心虛。


    “我很好奇,你為什麽要刻意接近我?”閔喬氏開門見山的問道,“我不覺得你會是單純地因為喜歡我、敬重我,所以討好我、親近我。”


    馮月柔神色不改,笑眯眯的問道:“母親為何覺得不可能呢?”


    閔喬氏笑了笑,“閔輝恨我,安南伯府和路家有關,視我為眼中釘。而你,閔輝的妻子,安南伯府受寵的嫡小姐,你覺得我會相信你接近我是別無目的的嗎?”


    馮月柔聳了聳肩,“如果我說,我隻是想給自己找個依靠,母親相信嗎?”


    “依靠?”閔喬氏一怔。


    馮月柔頷首,臉上的笑意漸漸收斂,“閔輝不可靠,安南伯府也不可靠!”


    閔喬氏微微蹙眉,就聽馮月柔輕聲細語的說道:“我從很小的時候就開始記事了。”


    “家中的兄姐,不論嫡庶,都是我父母手中的棋子。”


    “姐姐們必須琴棋書畫,針織女紅,賢良淑德,禮儀周全。說錯一句話,走錯一步路,都會挨打受罰。”


    “她們被教養成了最溫馴,最聽話的名門淑女。然後被父母嫁出去聯姻。”


    “即便對方是個足以做她們爺爺的老男人,她們也不敢有半句怨言。”


    “幾個兄長也是,讀書學習,人際交往,禮儀規範。父親讓他們與誰結交,他們就必須與誰結交。”


    “哪怕是被人當眾扇了耳光,也必須要腆著臉湊上去結交。”


    “否則,父親的家法會讓他們更加生不如死。”


    “我,我曾親眼看到我三哥被父親吊在書房裏,拿鞭子抽打!”


    “也曾看到,我二哥被父親打斷了胳膊……”


    馮月柔說到這兒,整個人都微微顫抖起來,隱藏在潛意識裏的畏懼在這一刻顯露無遺。


    閔喬氏靜靜地聽著馮月柔的訴說,眼睛卻一直落在馮月柔臉上。


    她看得出來,馮月柔說的都是實話。


    可是,這就奇了怪了。


    安南伯兩口子能對子女如此嚴苛,為何行事出格,聲名狼藉的馮月柔卻能活得好好的,還能獨得安南伯兩口子的喜愛?


    閔喬氏問出了心裏的疑惑。


    馮月柔有了片刻的驚慌,可很快她便重新沉浸在恐懼的情緒中,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或許是因為是我最小的孩子,也或許是因為我上麵的哥哥姐姐都是‘乖孩子’,隻有我與眾不同,所以才能獨得他們的歡心?”


    馮月柔如是猜測。


    閔喬氏沒有錯過馮月柔那片刻的慌亂,心知她必定有所隱瞞,但並沒有拆穿她,還認同的點了點頭:“或許吧。”


    “所以,你從小到大做的那些事,其實是你故意為之?”


    馮月柔苦笑,“我從出生起就與其他哥哥姐姐的待遇天差地別。”


    “他們需要天天早起,學習,做功課。而我隻需要無憂無慮的快樂玩耍。”


    “所以,他們嫉妒我,厭惡我,針對我。”


    “庶出的姐姐推我下水,嫡出的姐姐讓我身邊的小丫頭給我擦臉的脂膏裏麵下毒,我同胞的兄長更是用姨娘的身份誘使我的貼身丫鬟將我騙入險地。……”


    閔喬氏錯愕的看著馮月柔,“所以,那些事,其實都是你的兄姐對你做的?就因為你父母對你的偏愛?”


    “嗯。”馮月柔語氣沉重的應聲。


    “這麽說,你的壞名聲也是你那些兄姐故意傳出來針對你的?”


    馮月柔搖頭:“不是。那些是我自己傳出來的。”


    閔喬氏愕然。


    馮月柔卻是苦笑道:“我名聲不好,影響姻緣,能減少我那些兄長對我的嫉恨。也能防止我父母拿我當棋子,隨意聯姻。”


    說得看似很有道理,但其實漏洞百出。


    閔喬氏笑了笑,並沒有深究,而是轉移話題道:“說了這麽多,你還是沒有說清楚,你為何會故意接近我。至少,我沒找到你接近我的理由。”


    “我的父母太功利,我的兄姐都恨我,我誰也不敢依靠。閔輝也不是什麽值得依靠的良人。所以,我唯一能夠依靠的隻有宣平侯府,而整個宣平侯府,隻有母親值得我依靠。”


    馮月柔淺淺一笑,“這就是我的解釋。”


    “母親,您願意接納我嗎?”


    閔喬氏深深地看了馮月柔一眼。


    她相信馮月柔此刻說的這番話都是出自真心的。可她對自己有所隱瞞,也是真的。


    閔喬氏沒有正麵回答,隻是笑著抬起胳膊,朝馮月柔眼神示意。


    馮月柔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連忙上前攙扶起閔喬氏的胳膊。


    “我餓了,想來早膳也擺上桌了,我們去用早膳吧。”


    “好。”馮月柔笑了笑,扶著閔喬氏往偏廳走去。


    兩人坐在飯桌上,沉默的吃著早飯。


    就在閔喬氏以為自己和馮月柔方才這場談話毫無意義的時候,就聽馮月柔狀似無意的說道:“母親離開京城這些日子,閔輝疏遠了王家,反倒是和我娘家走得很近。”


    閔喬氏喝粥的動作,頓了頓,“你娘家是他的嶽家,走得近,這不是應該的嗎?”


    馮月柔搖了搖頭,“事情並沒有那麽簡單。閔輝似乎是讓我娘家幫忙在找什麽很要緊的人。具體是誰,我就不知道了。”


    閔喬氏一怔,閔輝能找誰?


    他娘死了,他親爹、養爹都死了,王家人?閔家人?那也都用不上安南伯府的人脈啊!


    一時想不出來,閔喬氏也沒再過多糾結。


    馮月柔卻是笑著說道:“母親放心,我會盯著閔輝的,要是他有什麽不妥,我就來跟母親說。”


    閔喬氏笑了笑,卻並沒有拒絕,“吃飯吧,一會兒該涼了。”


    雖然沒有弄清楚馮月柔接近她的真正原因,但至少知道了安南伯府的一些內情。也多了馮月柔這雙盯著閔輝的眼睛。嗯,收獲還行。


    ***


    三天時間,京城關於宣平侯府屠殺忠仆的消息和工部尚書弑殺尊長的消息就傳得人盡皆知了。


    參宣平侯府和工部尚書府的折子也像雪花一樣飛上了孝昭帝的禦案頭。


    鄭太夫人也拖著病弱的身子一天一趟的往宮裏跑。她也不告狀,就說自己倒黴,遭了無妄之災。


    第一天跟太後說,第二天跟皇後說,第三天直接跑去跟孝昭帝說。


    反正晉國公府無權無勢,全靠太後娘娘和她的姐妹情誼維持體麵。


    她也是豁出臉麵不要了,在孝昭帝麵前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訴說自己中了毒之後的慘狀。


    然後又感謝太後,感謝蕉陽公主,感謝閔喬氏……當然,少不了還要拍拍孝昭帝的馬屁,誇他英明神武,明察秋毫,絕對不會放任歹人逍遙法外之類的。


    第四天。


    就在閔喬氏包袱一卷,出城去莊子上養傷的時候。孝昭帝一道口諭,孫家滿門回家為孫老夫人守孝去了。


    嗯,工部尚書是孫老夫人的親兒子,要守孝三年。孫子輩的要守孝一年。


    工部尚書的位置由工部左侍郎接任。宣平侯閔榮則由大理寺調職工部,暫代工部左侍郎一職。雖然說是暫代,可啥時候轉正還不是孝昭帝一句話?


    孫家集體回家守孝。宣平侯卻從正四品升為從三品。


    孝昭帝對兩家的態度昭然若揭。


    一時之間,宣平侯府風頭更勁。


    ……


    ps:猜猜馮月柔葫蘆裏賣的到底是什麽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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