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界古墟深處,氤氳著千年不散的霧靄,詭譎而神秘。


    玖鳶、童子和茁茁小心翼翼地踏入這片未知之地,隻覺寒意順著脊梁骨直往上竄。


    四周一片死寂,唯有他們的腳步聲在空曠的空間裏回蕩,驚起陣陣回音。


    突然,一陣低沉的嘶吼聲打破了寂靜。


    九條青銅巨蟒從黑暗中緩緩浮現,蟒身足有水缸般粗細,鱗片閃爍著冷冽的幽光,上麵赫然刻著“兼愛非攻”四個古篆。


    蟒腹驟然裂開,彈出一卷卷竹簡殘頁,在半空緩緩展開。


    茁茁念出竹簡上的文字:


    “天道以‘天誌’為名,竊墨門‘法儀’之理,織算珠為籠。”


    玖鳶眉頭緊鎖,直覺告訴她,這其中定藏著天大的秘密。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如鬼魅般閃現,是個手持矩尺的年輕人,麵容冷峻,眼神中卻透著一股堅毅。


    “在下墨樞,墨門遺孤。”


    他的聲音低沉而有力,“何人竟篡改我墨家典籍,將‘天誌’曲解為絕對秩序。可曾知曉,真正的‘天誌’,乃是‘兼愛萬物,無分貴賤’!”


    童子瞪大了眼睛,滿臉難以置信“怎會如此?墨門還有後人?”


    墨樞長歎一聲:“昭月廿三,墨門慘遭滅門。”


    玖鳶大吃一驚:“昭月廿三?難道被滅門的不僅僅是蕭家和巫鹹族?”


    墨樞聞言,手中矩尺“當啷”一聲磕在青石板上,火星子濺得那童子往後縮了縮脖子。


    他袖中忽的抖出半幅焦黑絹帛,邊角處還留著“昭月廿三”四個血字,墨色與血色早已凝作深紫:“姑娘可知這絹帛從何而來?西城焚書坊的火,燒了三晝夜,可這《墨經》殘頁卻被人用玄冰鐵盒封著,扔在護城河的石縫裏。”


    童子搶上前兩步,指尖剛要觸到絹帛,卻被墨樞陡然收袖:“莫碰!這上麵的火漆印,是巫鹹族的九鳳紋。”


    玖鳶隻覺心口一沉,那夜師傅祭壇上的火光仿佛又在眼前騰起——她分明記得,師傅臨終前攥著半塊斷裂的鳳形玉佩,血沫子裏還念著“雙笙火焰”四個字。


    “不止蕭家與巫鹹族。”墨樞將矩尺重重頓在地上,青石磚竟裂出蛛網般的紋路,“昭月廿三那夜,城南鑄劍坊的歐冶後人、東山采藥的神農氏遺脈,還有西域來的景教徒,共十七家宗門都遭了劫。動手的人黑衣蒙麵,使的是淬了鶴頂紅的短刃,可刀柄刻著的偏偏是……”


    話音未落,天空突然烏雲密布,一道巨大的“天罰弩”劃破天際,直指茁茁。


    箭鏃之上,刻滿了嬰魂咒紋,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茁茁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整個人僵在原地。


    千鈞一發之際,一個尖細的聲音響起:“想傷這小子,先過了咱家這關!”


    隻見一位掌印太監不知何時出現在眾人麵前,他身著華麗的宮服,腰間掛著一枚晶瑩剔透的玉佩,上麵赫然刻著“太極印”。


    玖鳶心中一驚,她曾在鐲子空間裏見過關於“太極印”的記載,據說此印擁有重啟世界的神秘力量。


    她認出了掌印太監,厲聲道:“你到底是誰?你為何在此?”


    掌印太監陰惻惻地一笑:“咱家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今日誰也別想活著離開!”


    說罷,他取出腰間的”太極印”。


    “咱家等這天太久了!”


    玖鳶靈光一閃,想起鐲子空間裏記載的墨家“類取類予”之理。


    “原來如此!”她眼中閃過一絲興奮,“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她深吸一口氣,調動體內靈力,雙手結印,將“鳳凰火焰”的力量注入“太極印”。


    刹那間,太極印光芒大盛,飛速旋轉。


    原本射向茁茁的“天罰弩”,竟緩緩調轉方向,朝著天道虛影射去。


    天道虛影發出一聲怒吼,想要躲避,卻為時已晚。


    弩箭精準地射碎了他袖中的“天命算珠”,珠子爆裂開來,露出裏麵被篡改的墨家“尚賢”法則。


    眾人定睛一看,原典中“選賢與能”的主張,已被天道改為“天命所歸”。


    “無恥!”墨樞怒不可遏。


    掌印太監見狀,臉色大變,尖聲叫道:“你們竟敢壞咱家好事,找死!”說罷,他揮舞著“太極印”,向眾人發起攻擊。


    玖鳶、童子和茁茁連忙散開,與墨樞並肩作戰。


    墨樞不愧是墨門遺孤,手中矩尺上下翻飛,施展著精妙的墨家機關術,與掌印太監打得難解難分。


    玖鳶則在一旁尋找機會,她深知,“太極印”的力量雖強,但不能濫用,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她仔細觀察著掌印太監的招式,試圖找出破綻。


    就在這時,茁茁腕間的火繩突然劇烈震動起來,與機關蟒核心的“玄石動力源”產生了奇妙的共鳴。


    掌印太監大驚失色,想要躲避,卻被墨樞的矩尺纏住了雙腳。


    他慘叫一聲,被光刃擊中,重重地摔在地上。


    然而,就在眾人以為勝券在握時,天空中突然傳來一陣陰森的笑聲。


    “ 我就是告訴宇宙所有生靈一件事,我不會毀滅你們的意識,如果聰明一點的,自己就能領悟,我是真毀滅不了任何生靈的意識,我無論如何傷害你們,你們都會不生不滅。”


    那青銅機關蟒尚未完全偃旗息鼓,蟒身鱗片上的幽光還在明明滅滅,恰如殘燭將熄。


    墨樞的矩尺剛纏住掌印太監的腳踝,光刃劃破古墟霧靄的聲響猶在耳畔,玖鳶正待凝聚鳳凰火焰再做計較,忽聽得頭頂霧靄深處傳來一陣笑聲。


    那笑聲不似凡人喉間發出,倒像是無數鏽鐵摩擦銅器,又似萬千蟲豸振翅,直往人骨髓裏鑽。


    “嗬,當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掌印太監摔在地上,宮靴底兒蹭著滿地碎玉般的古墟石片,卻突然咧開嘴笑起來,嘴角涎水混著血絲往下滴,“以為破了天罰弩,毀了算珠,便能撼動天道?太天真了!”


    玖鳶心頭一緊,抬眼望向上空。隻見原本被太極印震散的烏雲竟又詭譎地聚合,那雲層深處似有一雙巨眼睜開,瞳孔是旋轉的算珠,眼白處全是密密麻麻的古篆符文。


    童子攥緊了腰間的火繩,指節都泛了白:“那……那是什麽東西?莫不是天道真身?”


    “真身?”那聲音陡然拔高,帶著金屬碰撞的鏗鏘,“吾乃天道秩序之顯化,存於萬物法則之間,豈有肉身凡胎?方才那弩箭,不過是吾座下一縷意念所化,真當能傷了根本?”


    墨樞將矩尺橫在胸前,機關樞紐在他指尖哢哢作響,尺刃上泛起細密的銀光:“休要危言聳聽!你篡改墨家典籍,以‘天命’竊‘尚賢’,以‘秩序’毀‘兼愛’,這般行徑,早已背離天道本心!”


    “天道本心?”雲層中的聲音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霧氣驟然翻湧,化作萬千算珠虛影簌簌落下,“天下生靈總愛揣度天道,殊不知天道即法則,法則即秩序。爾等墨門提倡‘兼愛’,可曾想過,若無貴賤之別,何來各司其職?若無天命所歸,誰來定奪賢能?不過是一群妄圖以私智亂乾坤的愚者!”


    茁茁腕間的火繩還在發燙,那是與玄石動力源共鳴的餘震,他鼓足勇氣抬頭喊道:“可你不該篡改典籍!真正的‘天誌’是兼愛萬物,是選賢與能,你把這些都改成天命所歸,分明是想讓世人都聽你擺布!”


    “擺布?”巨眼瞳孔猛地收縮,算珠旋轉得更快了,“吾非擺布,乃定規。就像這鎏金界的霧靄,千年不散是它的命數;就像這機關蟒,守護秘辛是它的定數。爾等以為破了機關,改了箭矢方向,便是勝了?”


    掌印太監趁機從地上爬起來,抹了把臉上的血,尖聲道:“主子說得是!你們這群小娃娃,不過是撞了大運,真以為能翻天不成?”他說著便要去撿掉在地上的太極印,卻被玖鳶一道火焰逼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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