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鬼嬰不知道什麽時候會降生。”


    長學師兄這時候才轉過頭來,問了這麽一句。


    田林搖了搖頭,道:


    “我對鬼嬰知之甚少——但這鬼嬰若真是那不知名的惡神作祟,可見餘家村的婦人都是一夜之間臨產的。”


    張柔摸著自己的肚子,道:“這陣法呆不得,我們要想辦法出去,去找高長老才行。”


    長學師兄便望向了男學員們:“諸位師弟,誰願意同我一起去娘娘廟?”


    在場沒有大義凜然的人,不可能為了別人而自己去犯險。


    這與方才眾人聯合抵擋行屍不一樣,方才的舉動,一多半是為了自己的性命,所以才能同仇敵愾。


    而此番,有性命之危的是那些女學員,同他們男學員有何關聯?


    眾人一時沉默,就聽周進忽然道:“小妹,你做什麽?”


    眾人循聲望去時,隻看見他手掌抓著一把利刃。


    利刃兩麵開鋒,以至於捉著利刃的周進手上不斷往外冒血。


    此時周夢嬌臉色陰沉,帶著哭腔說:“哥哥不用管我,讓我劃破這肚皮,把裏麵該死的東西取出來。”


    “鬼胎已與師妹你聯係在了一處,強取鬼胎隻怕師妹你性命難保。”


    一旁的長學師兄說完,問周進道:“我要去娘娘廟找高長老,周師弟你是何打算?”


    周進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最後無奈的道:


    “我不能看著我妹妹這麽死了,所以也算我一份吧。然則,就憑咱們兩個人,如何能從陣外的那些行屍中殺出去呢?”


    外麵的行屍此時被大陣阻攔,一時間無法入陣。


    但同樣的,陣法裏的人想要安全,也一樣離陣不得。


    田林見狀,道:“我修為太低,雖然不能同兩位師兄一起去娘娘廟。但送兩位師兄一程,卻還是能做到的。”


    他說完話,轉過頭問那些女學員道:


    “諸位師姐懷著鬼胎,避免去娘娘廟與那惡神撞上,是情有可原的。可諸位師姐雖然懷了鬼胎,但總不至於不能動彈吧?”


    事關自己等人的生死,女學員們自然希望周進和長學師兄能順利到達娘娘廟。


    張柔站出來道:


    “其實是我們自己的事,如何敢勞煩周師兄和長學師兄呢?但一如田師弟所說,那娘娘廟靠近惡神,我怕我去了鬼嬰會立時出世。


    娘娘廟我不敢去,但送兩位師兄一程卻是應當做的。”


    幾個女弟子都站了出來,男弟子們不好再袖手旁觀了。


    一幫人出了大陣,使劍的使劍,用符的用符。


    生生在一堆行屍中,打出一條出路來。


    但就在眾弟子回去時,田林卻沒有回去。


    他在群屍之中,驚鴻一瞥看見一具行屍。


    但那具行屍瞞不過田林的眼睛,田林不但認出他是冉老頭,而且還知道這冉老頭是活人假扮的行屍。


    “田師弟作甚?”


    陣法中,‘徐師妹’喝了一句。


    但此時田林已經追著冉老頭而去,帶著一片行屍往西麵去了。


    冉老頭是築基中期修為,他要逃跑田林一時間也追擊不上。


    兩人一前一後到了西麵的破屋後,冉老頭終於停身。


    田林站在院子裏,看著冉老頭道:“道友何必藏頭露尾呢,莫非這餘家村的惡事,你也有份參與?”


    冉老頭摘下額頭上的符紙,苦笑道:“田道友何出此言?我再膽大妄為,也沒有鬧出這麽大動靜的本事。實在是我自己也是中了陷阱的人。”


    田林沒說話,他雖然一路追著冉老頭,但並沒有選擇此刻上前殺死冉老頭。


    不為別的,就是田林現在未必打得過對方,畢竟有修為方麵的差距。


    “當日餘家村請神時,千師娘娘的大轎被人偷梁換柱。這件事,到底跟冉道友有沒有關係?”


    冉老頭說:“這事兒既同我沒有關係,我也毫不知情。”


    田林聽言又問他道:“那冉道友為何藏頭露尾的?要混在行屍當中。”


    他們對話速度極快,就聽得一陣陣腳步聲響起。


    兩人不用往門外瞧,就知道街道上已有大片行屍追來了。


    “道友是不是疑心我為什麽不被這些行屍攻擊?難道道友忘了,當初我老舅給你的喪服的事兒了嗎?”


    田林看了一眼冉老頭身上的喪服,他從儲物袋中一抓,餘老頭給他的那套喪服還在身上。


    “當時餘家村出了事,這喪服一時間忘了還給餘道友。莫非,這喪服有什麽名堂?”


    “這是死人的喪服,也是餘家村的村民的喪服。田道友穿上它,任何邪祟都會把你當同類看待。田道友,你不妨試一試。”


    田林不再猶豫,因為行屍的腳步聲已經越來越近了。


    他頃刻間將這套穿過一次的喪服套在了身上,那些飛奔而來的行屍便視他二人如無物一般在周圍搜刮了一番,接著離開了。


    到這時候,田林才勉強信了冉老頭的話。


    “冉道友到底為什麽會出現在餘家村,又是為什麽要混跡在行屍中,也該給個解釋了吧?”


    冉老頭歎了口氣:“田道友走後,我老舅就找上了我。”


    田林聽言皺眉,餘老頭的屍體他見過。


    而且田林還記得,餘家村是一夜之間就死絕的。


    而他和周進離開冉老頭家時,已是次日下午時分了。按道理,餘老頭早就死了,怎麽可能找上冉老頭?


    “虧得我機敏,認出了那不是我老舅。”


    冉老頭道:“也虧得我老舅的喪服,使我沒有斃於那邪祟之手。”


    田林聽言點了點頭,接著又搖了搖頭:


    “若是普通的邪祟,定然是在外就襲擊你,何至於要騙你回餘家村?若是餘家村的邪祟,那就隻有千師娘娘和那個惡神了。


    它們,又為什麽要騙你來餘家村?”


    冉老頭臉上帶著悔恨:“算來算去,我倒是想到了那碗人參湯。那碗人參湯,是用千師娘娘的屍水熬製的。”


    田林記得那碗濃稠的湯,在別人眼中那是香噴噴的湯,在他眼裏卻是成千上萬個扭曲的人臉。


    此時聽到冉老頭如此說,他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想到當日的場景和那湯的氣味,田林整個人都有些反胃。


    他強自忍耐住,道:“道友是明知道它是屍水,也要喝的嗎?”


    冉老頭欲哭無淚:“老夫也是進了千師娘娘的夢境後,才知道的。


    當初餘家村人說這是千師娘娘賜的神水,因為這是從千師娘娘的大轎裏流出來的。彼時,餘家村自己人也不知道大轎裏的石像,其實裏麵藏著的是屍體。


    這些水從石像裏流出來,原因不過是大轎沉入水潭中,水潭的水又流入了石像裏泡了一天一夜。


    等抬出來後,水潭裏的水會慢慢的流出來。而村民們不知道,所以以為石像自己產出了神水,卻不知這是屍水。”


    田林一時間無語,他也沒糾結這屍水是怎麽形成的,隻問冉老頭道:


    “依著道友的意思,這人參湯是千師娘娘的屍水。誰喝了這屍水,就是受了千師娘娘的詛咒。而你因為喝了這屍水,所以雖不在餘家村也不是餘家村人,也還被從回龍村騙了過來?”


    見冉老頭點頭,田林皺眉道:“既然你也是受害者,為何還鬼鬼祟祟?道友的目的何在?”


    冉老頭道:“田道友不要怪我,我不肯露麵,一來怕解釋不清其中的誤會。二來,冉某在找尋離開餘家村的辦法。”


    田林沒吭聲。


    眾所周知的是,餘家村被高長老和方長老給用陣法攔住了。


    唯一的出村辦法,就是請高長老和方長老解開陣法。


    但冉老頭明顯不是要找高長老和方長老,所以這說明離開餘家村還有其它的辦法。


    “冉某大膽猜測,千師娘娘其實千餘年前就被偷梁換柱了。”


    田林一愣,看著冉老頭道:“道友說你也進過千師娘娘的夢境,若千師娘娘千年前就被偷梁換柱,那這夢境是誰拉我們進去的?”


    “如今大轎裏的千師娘娘,和千年前的千師娘娘不是同一個人。”


    冉老頭道:“我進夢境後才知道千師娘娘與張生有關,然則沒進夢境之前,我就知道亂葬之地曾有過一個叫張生的大能。


    這位大能同樣在大齊王朝的捕妖司做過事,也有與夢境中張生的同樣經曆。若他們是同一個人,憑他老人家的實力,怎麽可能讓自己的姐姐被人封印在石像之中呢?”


    冉老頭道:“所以我猜測,千師娘娘早已被這位大能帶走。而之所以夢境中沒有他的存在,無非是現在的千師娘娘,不敢在夢中夢到他罷了。”


    田林點頭,若張生真的成了大能,那麽確實不可能還任由他姐姐被人藏在石像中受苦。


    同樣的,若張生是大能,這個邪祟神靈,一旦敢在夢中幻化張生,隻怕真正的張生就會如同九命真人一樣循跡出現。


    到那時候,就不再是邪祟折磨別人,而是張生折磨邪祟了。


    “若千師娘娘被張生偷梁換柱,那麽現在的千師娘娘,又是誰?拉我們進夢境的,又是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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