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林剛關房門不久,年長的丫鬟便敲響了門。


    “老爺,老宅的秋哥兒給您送供奉牌來了。”


    田林起身開門,望著丫鬟後麵的小廝。


    那小廝手裏捧著傳盤,傳盤上放著金、木、水、火、土靈石各五顆。


    三十顆下品靈石下放著一套白底金邊的長袍,而長袍上又放著一塊銀質的腰牌。


    田林還沒說話,小廝已開口道:“田道爺,這是大長老讓我帶來的。”


    田林隻拿了銀質的腰牌,卻不肯接傳盤上的衣服和靈石:


    “無功不受祿,田某白吃白住已經很過意不去了,哪裏還好再要貴府的東西?”


    小廝笑著道:“田道爺您外道了,您是我童家的供奉,便是自家人。這裏沒有‘貴府’,隻有咱們府上。”


    這小廝口齒伶俐,倒讓田林不好拒絕。


    那丫鬟也會察言觀色,不等田林吩咐,便幫田林接過了傳盤。


    田林跟小廝道:“靈石和衣服我就收下了,改日我再親自上門謝過大長老的美意。”


    小廝躬身執禮:“道爺沒什麽吩咐,那我就先下去了。”


    他說完話就要離開,屋子裏剛把傳盤放到桌子上的丫鬟追了出去,喊道:“秋哥兒,你先等一等。”


    田林築基修為,靈識一掃之下便看到丫鬟在門口,從她自己腰間的荷包裏摸了顆靈石出來塞到了小廝手中。


    那小廝笑嘻嘻的道了謝,終於離開了‘田府’。


    等丫鬟去廚房拿熱水過來時,田林看著傳盤上的三十顆靈石,又拿起傳盤上的衣服。


    三十顆下品靈石,這在玉龍大洲是一筆不菲的數目了。


    但在滄州,下品靈石不算是特別稀罕的東西。


    田林拿起傳盤上的衣服,問丫鬟道:“這衣服是什麽材質的,怎麽看起來像是法寶?”


    丫鬟一麵給田林桌上的茶壺換熱水,一麵笑著解釋說:


    “這是靈蛾兒絲和金葉草織的,靈蛾兒絲和金葉草都是用來做寶衣用的。所以這衣服雖然不是寶衣,卻也要百來顆下品靈石才換得來。”


    田林聽言笑了,道:“大長老如此厚愛,真讓人受寵若驚啊。”


    丫鬟跟田林解釋道:


    “老爺也不用覺得難為情,咱們童家自己就種的有金葉草,養的也有靈蛾兒。這衣服外麵賣的貴,但咱們自家人用,其實費不了幾個靈石。


    況且,凡是在童家做了供奉的,除了初次會有禮物外,逢年過節也會有賀儀。所以不獨是咱們這裏,其他的供奉都是如此。”


    田林放下衣服,接過丫鬟遞來的茶,問她道:“這一帶住了好幾個供奉,我這幾個高鄰,你都同他們認識?”


    他雖然易了容,但仍不想跟周守凡照麵,因而有此一問。


    “咱們左邊住了兩個供奉,一個是高道爺一個是蔡仙姑,兩人都是築基初期修為,擅長製符。


    右邊住的是龍道爺,是個築基境界的煉丹師。”


    她跟田林道:“老爺您往後有什麽東西,可以在他們手裏換,這比在外麵買法寶、符籙要強得多。”


    她話剛說完,年紀較小的丫鬟在門口道:“老爺,隔壁的高道爺來了。”


    這丫鬟話剛說完,一道中氣十足的笑聲在門外響起。


    田林循目望去,隻看到一個瘦高的男子走進屋來,同田林拱手道:


    “田道友,幸會。”


    這瘦高男子八尺有餘,看起來形似一根竹竿。


    田林笑了笑,拱手還禮道:“小屋簡陋,尚未來得及規整,讓高道友見諒了。”


    他兩個說話時,兩個丫鬟忙擺了桌子,又給瘦高男子沏茶。


    瘦高男子在田林的邀請下後落座,兩人互道了姓名籍貫,田林自然隱去了玉龍大洲身份的事實。


    寒暄不過兩句,高鶴才問田林道:


    “我看田道友你年紀輕輕,就已經到了築基初期的修為,想必一定有一門掙靈石的手藝吧?”


    田林捋了捋花白的胡須,笑著道:


    “在下修仙百藝一樣不會,全賴著祖上的家資和一點兒仙緣,勉強到了築基境界。如今兩手空空,全靠大長老幫襯,求了個出海打漁的機會。”


    “田道友真是風趣幽默。”


    高鶴雖然覺得田林的笑話很冷,仍給麵子的笑了幾聲。


    但他看田林並不辯白,意識到剛才田林的話好像並不是開玩笑,他忍不住質疑:


    “道友真要跟那些個漁傖一起打魚掙靈石?那沉仙塘的魚有什麽好打的,恐怕伱一個月掙來的靈石隻夠三頓靈米的。”


    田林對打魚這行當不太了解,真切的道:“高道友有何指教?”


    高鶴笑了笑,敷衍的道:“倒也沒什麽好指教的,說到底,打魚也是個正經行當。”


    他這時候對田林的態度冷淡了不少,就見他一拍腦袋‘哎喲’了一聲,跟田林拱手道:


    “高某還有幾道符紙忘了製,眼看明天就要交貨了。田道友見諒,咱們下次再聊。”


    田林很識趣的拱了拱手,笑著送高鶴出了門去。


    屋子裏,還剩兩個在旁伺候的丫鬟。


    那年紀小的丫鬟忍不住悄悄嘀咕了一句不知道什麽話,那年長的丫鬟瞪了她一眼,等田林回頭時才迎了上去說:


    “這位高道爺除了自己賣符紙外,還幫童家製符。”


    田林問她道:“像他們這樣的製符師,一個月能掙多少?”


    大丫鬟想了想,搖了搖頭:


    “高道爺是下品符師,一張下品符紙怎麽也能掙一顆靈石。但下品符師之間也有高下之分,有的人一日能畫個幾十張,有的人一日也隻能畫幾張符紙。


    此外,咱們平陽城製符師不少。除了少部分符紙需要的人多以外,大部分符紙也沒人來找高道爺買。


    總之,高道爺一月能掙多少靈石不是我們這些人能知道的。但思來想去,他一個月怎麽也得幾十顆中品靈石吧。”


    幾十顆中品靈石,屬實不是個小數目了。


    “若是出海捕魚,一個月能掙多少中品靈石?”


    田林望向兩個丫鬟,那憋了半天的小丫鬟這時候好容易逮著說話的機會了。


    她倒沒有甩臉子給田林看,但田林總覺得她的語氣是在嘲諷自己:


    “出海捕魚,一個月運氣好,也能掙十來顆下品靈石。”


    田林皺眉,道:“難道築基修士,也隻能這麽點嗎?”


    大丫鬟怕他遷怒自己的妹妹,連忙解釋道:


    “老爺不知道,以前的沉仙塘魚獲極為豐富,是咱們童家掙靈石的好去處。但越往後,海岸邊的海魚就越來越少,非得到更遠的海域才能捕得到魚妖。


    大概是兩百年前左右,稍遠的海域也捕不到什麽魚妖了,反而極為危險。不得已,我童家才把這沉仙塘給了那些漁幫,每個月隻收他們一些不多的靈石孝敬。”


    她頓了頓,道:“在此階段,沉仙塘的魚獲雖然還是不多,但也夠漁幫的人每個月掙二、三十顆下品靈石的了。


    但半年前,海上忽然出現了一條黑色的大船。那大船上一個白衣女子帶著一個道童,不知什麽來路,在海上興風作浪,殺了不知道多少魚妖。此後這海岸邊上,漁幫的人幾個月也獵不上一頭魚來。”


    田林眯了眯眼,半年前,不正是自己渡海之時嗎?


    他記得半年前的時候,自己在海上就見過大量的屍體。那些屍體,不少都是魚妖化形而成的。


    當時屍體已成為浪潮,可謂層層迭迭不知死了多少魚類。


    “黑色大船,白衣女子?”


    田林莫名就想到了九命真人——


    “那白衣女子的相貌,你還記得住嗎?”


    田林問完,大丫鬟同她妹妹招了招手。


    她妹妹噘著嘴出了門去,倒是很快拿了筆墨紙硯來。


    大丫鬟同田林告了罪,這才在桌子上鋪開水白的畫紙,提筆畫下一個女子的妝容來。


    她先畫的發髻和麵龐,又畫的衣服和耳飾。


    到這時候,田林已經確信,她口中所說的白衣女子確實是九命真人無疑了。


    就在她畫嘴唇,將要點睛之時,田林忽然拍掉了她手裏的筆。


    大丫鬟不明所以,惶恐的跪了下來。


    田林道:“我不是在怪罪你,而是這位前輩修為通天,你還是不要畫她為好。”


    剛過大丫鬟畫出嘴唇後,田林明顯看到那張紙上的嘴唇動了動。


    田林不敢想象,要是完整的九命真人被畫出來,會發生怎樣的事情。


    對方,會不會如同在幻境中現身那樣,直接從畫裏一躍而出擊殺自己?


    田林沒有解釋看到嘴唇輕啟的事兒,大丫鬟隻能將信將疑的起身來。


    他看田林一直敲擊著桌子不說話,便給妹妹使了個眼色,兩人悄然出了屋去。


    屋子裏,這時候隻剩下田林一個人了。


    他思考的倒不是出海能不能打的到魚的事兒,而是琢磨九命真人為什麽要在沉仙塘上大殺特殺。


    而且,九命真人一直傳言是金丹修士,但其種種表現不像是金丹修士該有的樣子。


    想到九命真人可能是元嬰老怪,田林心頭一陣膽寒。


    他不知道九命真人是否還‘惦記’著自己。


    若對方還惦記著自己,那自己的易容丹,對對方恐怕也沒什麽用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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