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丘靈開口,田林就知道她要救的人恐怕是昨晚瞿師兄幾人了。


    田林想起昨晚的場麵,若非是烈火符,他如何在十幾個煉氣十二層的人手中逃出生天?


    此刻瞿師兄幾人既然被抓住了,勢必被人嚴加看守。


    這裏又是血教腹地,田林怎麽敢冒險救人?


    “師妹要救誰?”


    田林問了一句,丘靈立刻道:


    “我同師兄他們一直探聽韓月的下落,所以來到了這縣城裏。昨天眼看有血教徒在誘騙鄉鄰去黃家集,瞿師兄便打算去黃家集打聽韓月的消息——


    隻是昨晚他們出城後,黃家集發生了大戰,他們也一夜沒有回來了。”


    田林點了點頭,道:“這麽說,他們可能是逃了,也未必是被血教徒給抓住了。”


    丘靈立刻道:“昨晚上那場火,一看就是築基強者出手了。既然有築基強者,瞿師兄他們怎麽可能逃得走?”


    田林記得那場火是他放的,但這時候卻不打算說出來。


    他道:“是啊,既然有築基強者。你我兩人,又如何能從築基強者手中救人呢?丘師妹又打算怎麽做?”


    丘靈道:“我本來聽說有人在購買靈蚌珠,便懷疑是那位傳教的什麽趙副堂主。唯有他這等身份的老頭兒,才有多餘的靈石浪費在駐顏身上,卻不曾想——”


    話題又繞了回來,田林放下茶杯道:


    “也幸虧要買靈蚌珠的不是那位趙副堂主,若真是那位趙副堂主。憑師妹你一人,恐怕拿不下他。就算僥幸拿下了他,又如何拿他救你的瞿師兄們呢?”


    田林道:“依我看,師妹伱還是及早回器宗,請器宗的長老們出手為好。”


    丘靈急道:“這一來一回,隻怕那個趙副堂主早帶著瞿師兄他們走了。就算長老們來了,又如何找得到他們?”


    丘靈到這時候聽出了田林是在婉拒他,她既有些生氣又有些無可奈何。


    “師兄不肯救人就算了,小妹自己去想辦法。”


    她說完話,轉身就走。


    田林略微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沒有跟上去。


    他不覺得自己是正派人物,但還做不到心安理得的殺人越貨。


    此時他有心真想花靈石買靈蚌珠,可是他隻有三十多顆靈石,還是成為內門弟子後攢下來的月俸。


    能買得了幾顆?


    再者,就算他肯買,丘靈又肯賣給他麽?


    田林心裏想著事兒,外麵房門再次敲響。


    他也不用猜,便道:“趙師弟進來吧。”


    趙北手裏提著個大袋子,進屋來同田林道:


    “剛過我遇見了丘靈,她說多謝咱們前日救了她。為表謝意,這袋子靈蚌珠就送給師兄你。”


    田林愣了愣,問他道:“丘師妹去了哪裏?”


    趙北搖了搖頭:“她對我沒好臉色,我同她說話她也沒有回答,真是莫名其妙。”


    他把袋子遞給了田林,田林掃了一眼,果然看到袋子裏滿是靈蚌珠。


    看著這一袋子的靈蚌珠,趙北咂舌道:“都說煉器師財大氣粗,今日一見果然如此。若是我,是做不出隨手送人這麽多靈蚌珠的。”


    田林忽然覺得袋子裏的靈蚌珠有些燙手,但他思前想後,是無論如何也不能答應丘靈去救人的。


    “當初救她,我們有一半是為了救周師兄,倒不用她向我們道謝。


    這靈蚌珠的人情,等來日有機會我再還她就好。”


    這靈蚌珠是送給田林的,田林還不還人情也是田林的事兒,所以趙北自無不可。


    他睡了一夜,已不複昨日頹喪的情緒了,問田林道:“師兄,咱們去找瞿不通,向他打聽韓師妹的下落吧。”


    田林皺眉,知道他想岔了。


    “丘師妹在這裏,是因為她昨晚沒去黃家集。她來這裏,也是打聽瞿不通他們下落的。”


    趙北聽言忍不住道:“這麽說,瞿不通他們恐怕是凶多吉少了,咱們怎麽做?”


    “咱們換個去處,晚生抓些紅袍人問一問韓師妹的下落。”


    一連三天,兩人換了幾間客棧。


    此間他們得到消息,趙副堂主殺了幾個器宗弟子,但最終讓瞿不通逃跑了。


    除此外,趙副堂主要離開縣城去別的地方傳道。


    田林不關心趙康的去向,甚至連韓月的去向都不不那麽關心。


    他得了靈蚌珠後,白天幾乎全用於修煉上了。


    上品法術不比中品法術,但饒是如此,田林生生靠著靈蚌珠將滄溟劍法提升到了大成境界。


    除此外,他的土遁術也由小成境界晉升到了大成境界。


    翌日清晨,趙北敲響田林的房門,進了屋後臉上帶著一絲喜色:


    “我昨天抓了個人,終於探聽到韓師妹的下落了。那人說,他在通河縣的下官村見到了韓師妹。”


    田林看著風塵仆仆的趙北,道:“師弟這幾晚都沒能睡好覺,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趙北搖頭:“咱們出門就是為了找韓師妹的,如今好容易得了她的消息,哪裏好在這裏久留?”


    田林更覺有些慚愧了,他從儲物袋裏拍出備用的飛劍:“這把劍暫借給師弟你,咱們現在就動身去下官村。”


    他兩個出了縣城,禦劍很快趕到了通河縣。


    幾番打聽,終於在通河縣一個老者嘴裏打聽到了下官村的下落。


    但出城不多久,在途經下官村的路上,田林卻按下飛劍落到了一處山頭上。


    趙北見狀,緊隨著田林按落飛劍,在田林身旁停了下來:“師兄這是?”


    “照那位老人所指,韓家灣應在不遠處。我曾經做雜役弟子時,曾答應過一個朋友,終一日要去他的家鄉看看。”


    趙北不認得韓力,但聽田林如此說,他也沒什麽好阻止的。


    兩人乘著飛劍下到了遠處湍急的河流處。


    望著層層麥浪,還有田邊嬉戲的人,趙北忍不住道:“咱們一路所過,不少村落都已經毀了。這韓家灣,倒像是個世外桃源。”


    “其實,這世界充滿了靈氣,百姓倒不愁沒有肥田沃土。若沒有修真者,這世界便處處是桃園了。”


    兩人說話間朝著韓家灣走,那河邊便有浣紗的婦人打量著兩人。


    那些膽大的婦人尚能直勾勾的盯著田林,那些還未出嫁的,則隻能偷偷打量了。


    “勞駕,請問韓力家是在這裏嗎?”


    行進村子,田林走到一個牛車麵前攔住了路。


    牛車上,青年皺眉看著田林,搖頭道:“咱們村子裏沒有叫韓力的,你找錯了。”


    田林又問他:“韓家灣是這裏吧?”


    那青年說:“這裏是韓家灣,隻是沒有叫韓力的。”


    青年趕著牛車掠過田林,載著一車東西進了村子。


    “師兄的朋友離家太久了,我想他妻兒老小恐怕已經都搬出村子了吧?”


    趙北走到田林身旁,建言道:“若不然,咱們找一下村子裏的老人,打聽一下?”


    田林點頭,笑著道:“不錯,韓大哥離開家鄉數十年,年輕的小輩哪裏知道他的名字?也隻有村子裏的老人,大概是知道他的。”


    田林眼疾手快,看見遠處有個孩子跑了過來,拿出一角銀子遞給這孩子:“小郎君,你們村的村老是誰?”


    那孩子好奇的看了一眼田林手裏的石頭並不去接,反而啐了一口接著跑掉了。


    田林當然不會被這孩子啐中,趙北卻生氣的道:“這孩子沒有規矩,咱們找他家大人說話。”


    田林搖了搖頭,目光看著村子裏一個拄著手杖的老頭,大踏步朝著老頭走了過去。


    那老頭聽他探聽韓力,想了一會兒道:“他家啊,他家在村西頭,你過去就知道了。”


    田林又問他道:“敢問老伯,他家裏還有哪些親人在世?”


    老頭兒努力想了想,才道:“他走沒兩年,老子娘就去世了——誒你看,那就是他的侄孫子,你跟著那小子走,就能找到韓大郎他家。”


    老頭兒忽然指著一個跑過來的孩子,隻見那孩子紮著衝天鬏,手裏拿著幾個石子兒一蹦一跳的跑著。


    田林同老頭兒拱了拱手,跟在這孩子身後很快就到了村西頭處。


    隻見村西頭處,兩個院子相鄰而建。


    那紮著衝天鬏的跑進了右邊的院子,右邊院子裏有個婦人,隨手薅起這孩子,在他屁股上打出一陣陣塵土來。


    “想來,那位韓大哥的家,就在左邊了。”


    趙北說話時,田林已經在看左邊的籬笆院了。


    籬笆院修的極為規整,一看就是個殷實的人家。


    田林很快看到,從院子裏走出個婦人。


    婦人年紀不小,卻處處透著恬靜嫻雅,不似是個普通的農婦。


    田林不確定這婦人是不是韓力的妻子,卻見這婦人從袖口拿出個錦帕來。


    她層層剝開錦帕,從帕子裏取出個哨子。


    這哨子做工頗為古怪,看起來是個雀型的木雕。


    “這或許就是韓大哥的妻子了。”


    田林注意到婦人看到了他們,於是不再藏身暗處,而是大步流星上前道:


    “請問你是韓家娘子嗎?這裏有些銀子,是你丈夫托人給你帶來的。”


    邀月宗弟子的身份田林不好提,這裏畢竟是血教去處。


    他又怕這婦人問起韓力的去向,到時候不好回答。


    田林隻打算確認這婦人的身份,留下銀子就走,這也算是了了韓力的心願。


    韓力在邀月宗省吃儉用,吃著帽兒根卻也甘之若飴,不就是想給家裏多寄些錢來嗎?


    那婦人愣住了,看著田林手裏提著的大包裹,扭頭問屋裏道:“老韓,你從城裏帶銀子回來了?”


    屋裏,一個漢子走了出來,皺眉看著田林和趙北:“你兩位是?”


    田林心裏一沉,他旁邊的趙北忙跟那漢子道:“不好意思,我們或許找錯了。”


    趙北拉著田林往回走,那邊婦人便不再搭理他們。


    田林隻聽到那姓韓的漢子同那婦人說:“最近韓家灣外麵不太平,讓小小回來,別被人拐跑嘍。”


    就聽婦人輕柔的聲音道:“你放心吧,我正要喚他呢。”


    田林扭頭,隻看見那婦人素手拿起雀型的木雕塞進嘴裏吹響。


    整個韓家灣,山穀間都回蕩著鷓鴣鳥的叫聲:


    “行不得也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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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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