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揉揉胳膊:“真沒事,一點皮外傷。就是不放心,咱們也等明天再去醫院吧,晚上出去,居續會擔心的。”


    晏落點頭:“那晚上你睡的時候小心一點,不要壓到。”


    “好,他們應該泡完了,我回房了。”


    晏落拿起墨鏡口罩,我按下他的手:“不用戴了,就這幾步路,我丟不了,晚安啦。”


    晏落站在門口送我,見我回去才揮揮手。


    回到房間,我又扭著胳膊看了看。


    混蛋馬三。


    算那狗日子竄得快。


    仰麵躺在床上,我抬起手,看著指間的粉鑽戒指。


    半年前,居延失蹤滿兩年,我終於拿到了離婚證,這次出門,可以光明正大的戴上晏落送我的戒指了。


    還是他過去在迪斯尼送我的那枚。


    這些年見識多了,記憶中濃墨重彩的粉原來是這麽淺淡。


    但對當時的晏落來說,這已經是他能拿出的最好的求婚禮物,我也很滿足。


    晏落看到這個戒指,說要給我買更大更閃更粉的,我拒絕了。


    我們的感情無需鑽石證明,有這個就夠了。


    除了居續和晏媽,所有人都知道我跟居延離了婚。


    居寶閣聽說後,雖然不開心,但是沒鬧,又聽說我和晏落不結婚,他才鬆了口氣。


    在這小子心裏,我還是他哥的老婆,離婚已經是一種背叛,再嫁簡直天理不容。


    這次出門,我也沒跟晏落同住,而是帶著居續和胡桃住在一間房裏,元素麥穗呱呱晚上也會過來聊天。


    頭頂的燈光和鑽石火彩交相輝映,我看得眼花,放下手,慢慢閉上眼睛。


    外頭走廊上鋪著厚厚的地毯,再加上隔音設計,房間裏安靜得落針可聞。


    我睡了過去。


    這天,我久違的夢到了過去。


    從那個雷雨交加的聖誕之夜,到瘋狂超速的大g,然後是華盛頓的數聲槍響,姐姐和起哥都倒在血泊裏。


    我的人生在離開雲莊的病房後就按下了加速鍵,生子畢業工作結婚一氣嗬成。


    麗城酒店那場不堪回首的婚禮,投影儀把黑白影像投放到我的婚紗上,陌生賓客那一張張驚愕中帶著幸災樂禍的臉。


    我從陽台上縱身一躍,落在海邊的礁石上,頭頂的閃光燈閃個不停。


    消防員把我吊上去,繩子突然斷了,我跌進水裏,爬起來發現自己在居家,外頭暴雨如注,房子裏的水深到小腿,前方黑漆漆的地下室入口傳來沉悶的鑿門聲,還有那一聲聲的“賤人,開門”。


    然後,畫麵一轉,橙色的氣墊船載著我和穿著黑色大兜帽雨衣的居延開向遠方。


    他說他要把我帶走,挖出我的心,捧在手裏日日夜夜的看。


    我掏出那把粉色的瑞士軍刀,往他心窩子上捅了一刀。


    狂風掀開了他的大兜帽,露出了他那張蒼白震驚的臉。


    居延捂著心口,翻身掉進海裏。


    我趴在船邊,死命的洗手。


    洗不掉洗不掉洗不掉……


    這時,居延像個幽靈一樣,直挺挺的從海底浮上來,他兩眼盯著我,好像一具泡在福爾馬林裏的屍體。


    他一手拿著瑞士軍刀,一手拿著戒指。


    海麵出現了一個對話框:


    “你掉進去的是金斧頭,還是銀斧頭?”


    我驚叫一聲,從噩夢中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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