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樓下等她們,沒一會兒,黑色大奔開到花園外,把她們放下,又掉頭開走了。


    因為早已有了心理準備,和雲莊也相處有限,大家碰頭後,傷心一會兒就收了淚。


    張媽安排她們睡在樓上兩間互通的客房裏,我跟麥穗一間房。


    居寶閣聽說,也要加入我們,但沒人歡迎他,他哼唧一陣,悻悻的走了。


    接下來的大半天都沒看到居延,看不到正好,有朋友陪著我也比較安心。


    晚上睡覺的時候,麥穗看著我的後頸,問:“蓮藕,你脖子上怎麽有紅點點?被蟲子咬了嗎?”


    我撓了撓,放下頭發遮住:“好像是過敏,過幾天就沒事了。”


    麥穗說:“傷心過度的話會降低抵抗力的,不過敏的東西也可能會過敏,你要早點緩過來啊。”


    “知道啦。”


    “唉。”麥穗摟著我,“小可憐兒。”


    ……


    葬禮當天來了不少人,大多是居老頭活著時的社會關係,對方自恃身份,不會親自走一趟,隻派秘書或助理過來送份帛金和花圈,來來往往瞧著熱鬧,實際全是客套。


    這次葬禮也是我爸媽時隔半年再次見到居延,他們對他還是有氣的,隻是看在雲莊的份兒上沒有表現出來。


    居延昨天被我扇了臉,大概是紅腫還沒消退,今天一直戴著黑色的口罩。


    他看到我爸媽,還是跟過去一樣,平靜的叫他們叔叔阿姨,甚至還對姐姐去世表示了遺憾。


    我爸還能勉強保持客氣,但我媽從他嘴裏聽到姐姐的名字,直接甩給他一張臭臉。


    葬禮過後是火化,然後寄存骨灰,等待七七後海葬。


    我爸聽說是海葬,有些不忍心:“居家也不缺錢,為什麽不給她買塊好墓地呢?她受了一輩子的苦,最後能有塊安身地,我們還能來祭拜祭拜。”


    我說:“這好像是她自己的願望。”


    如果下葬,墓碑上少不得要帶上“居”字,她不願意死了還被打上居家的烙印。


    我媽看著她那張笑容淺淡的遺照,忍不住揩淚:“好好的人,怎麽突然就沒了?她上咱們家的時候,看著還很精神呢……”


    我想起她臨終那夜,居延在她身邊作的孽。


    興許她是被我們活活氣死了。


    晏落見我消沉,伸手摟了摟我的肩膀。


    這個對我們而言再平常不過的動作卻引起我下意識的恐懼。


    我瑟縮了一下,用頭發蓋了蓋脖子。


    晏落什麽都不知道,一臉單純的安慰我:“走的時候帶上幾張雲阿姨的照片吧,既然她不喜歡這裏,以後我們想祭拜的話可以在自己家裏祭拜。”


    我嗯了一聲,試探著把頭抵在他的肩膀上。


    是熟悉的氣息。


    我牽著他的手,鬆了口氣。


    我媽扭頭看到我們,也沒有說什麽。


    到了下午,事情都辦完了,送走賓客,居延摘掉手臂上的孝布,對我們說:“我們現在去吃飯,然後我送你們回家。”


    我爸擺手:“不麻煩了,你們這些天都累壞了,我們先帶小荷回家了。”


    居延說:“好。”


    然後他看著我,視線落在我和晏落緊扣的十指上,一字一句道:“連荷,有空過來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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