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自己,其實是指李承乾。


    隻是現在亦是殷靈毓自己。


    其實殷靈毓也沒想好要做什麽,但她知道她不能什麽也不做,她必須給現在的這個自己找到生命的意義和價值。


    她終究不是真正的李承乾。


    可是,真的沒辦法,她擁有的共情能力太強,屬於李承乾的情緒又太激烈,絕望,帶著決絕的自毀,她無法不被影響。


    如果她選擇放棄任務,脫離李承乾的身體,她立刻就可以不再受影響。


    但殷靈毓並不想放棄他。


    “沒關係。”殷靈毓對自己,也對李承乾說。


    沒關係,我能自己爬起來第一次,就能拉著你再爬起來第二次。


    總會有人堅定的選擇你。


    別難過,小高明。


    別放棄自己。


    稱心很快吃完了東西,起身過來扶殷靈毓。


    殷靈毓就著他的力氣起身,一瘸一拐的往門外走,門外陽光刺眼的亮,讓人有種被灼燒的不適。


    深吸口氣,殷靈毓踏了出去,冬日裏的陽光能暖和到哪兒去呢?隻是心理作用而已。


    貞觀十七年…十七年正月……


    殷靈毓看向稱心。


    “備車,去老師府上。”


    看似很冷落,走出去才會發現冷落的隻有東宮,剛過完年,還在正月裏,何處不是喜氣洋洋的?


    隻有屢屢被打壓又被參奏的東宮裏沒什麽歡聲笑語罷了。


    貞觀十七年正月,魏征逝世,她要去嚐試救人。


    不管能不能成功,在她能發揮作用的期間,她都會覺得自己的存在有意義,就不容易陷入情緒裏,這是她在現代時自己給自己找的辦法。


    而且,對於李承乾來說,對比起那些沽名釣譽的太子之師,晚年的魏征反而不像個諫臣,反而是會處處維護他的人,魏征若是走了,想必他會很難過。


    稱心知道,李承乾唯一還願意承認的老師是誰,利落的吩咐了下人備馬套車,向魏征府上去。


    至於禁足,李承乾也不是第一次不聽,殷靈毓也沒去管,總歸無人看守,主要作用是不讓她去上朝而已。


    她也不想去,在記憶裏李承乾隻要一上朝就是諫言,說是諫言又不如說是指指點點,或者幹脆說是找茬兒辱罵。


    魏府。


    魏征被攙扶著出來要迎接殷靈毓,殷靈毓抬手製止:“回屋裏吧,老師。”


    於是一老一少,一病一殘,一起進了屋子裏。


    殷靈毓坐下,稱心便侍立一旁,魏征像是沒看到一樣,並無什麽異樣眼光,隻是呼吸有些短促:“殿下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孤想為老師探脈,不知可否?”殷靈毓看向魏征,他老了,六十三了,發絲白的差不多了,不複她從前見到的那樣子。


    魏征愣了愣,但還是伸出手,含著些笑意:“殿下拿臣練岐黃,臣可是要收費用的。”


    “老師想收什麽?”殷靈毓伸出手去給魏征仔細切脈。


    魏征慈愛的由著殷靈毓把脈,雖然這在他看來其實帶著些胡鬧,可是太子殿下對他的關懷和擔憂,對他的這份用心,卻讓人心中熨貼,也讓他更加確信自己的想法。


    太子從來就沒長歪過。


    不是他的錯。


    “收……收殿下的字,如何?殿下很久沒練過大字了吧?臣驗收不合格,可是要退還的。”


    “好。”


    殷靈毓輕聲應了,切完脈又去看舌苔,淡淡的紅,脈又弱,仔細觀察,魏征不僅喘促短氣,氣怯聲低,喉嚨裏也一直有哮鳴聲。


    他是支氣管哮喘。


    至少現在來說,隻能緩解。


    殷靈毓於是給魏征寫方子,魏征就看著,還用眼神阻止了想阻攔的兒子。


    “多謝殿下。”


    反正他已經病重的快起不來了,哄一哄殿下又有什麽關係。


    殷靈毓搖頭,把方子放到魏征手上:“老師,孤三天之後再來。”


    “好,臣恭候殿下大駕。”魏征還想起身相送,殷靈毓親手扶著他躺了回去。


    “老師多休息,不必送了。”


    稱心扶著殷靈毓往回走,剛上了馬車,另有一人拎著藥箱,與殷靈毓的馬車擦肩而過。


    殷靈毓並不知情,帶著稱心徑直回了東宮,她現在不想和外界外人接觸,方才拜訪魏征已經用盡了精力。


    殷願的身體被留在了東宮,於是閉上眼睛睡覺,主體意識跟著殷靈毓走了這麽一趟,很是惋惜。


    “係統商城裏的道具對宿主之外的人用反噬太大了……不然還可以用百病全消符什麽的………”


    殷靈毓沒說話,抑鬱的人就是這樣的,哪怕努力打起精神和勇氣,去邁步,消耗的也很快,很容易就再次陷入困境中。


    但殷願堅持著迎麵跑向回到東宮的殷靈毓,一躍而起,被殷靈毓穩穩的接進懷裏。


    說一直在,那就是一直在。


    殷靈毓揉了揉小貓腦袋,疲憊的拖著不方便的腿,回到屋子裏,躺回榻上,仰麵朝天的發呆。


    什麽都不想做,可是什麽都還沒開始做。


    又焦慮,又恐慌,可是又自暴自棄,一點都不想動。


    不用麵對這些就好了。


    死了就好了,一了百了,什麽都不用管了。


    但是,不可以,不可以放棄,她死了,誰來救李承乾呢?


    殷靈毓爬起來,往書房走,殷願伏在她肩上,看著宿主顫著手去拿紙,研墨,於是從肩上跳到案上,追自己的尾巴尖兒給殷靈毓看。


    “好啦,我沒事,倒是你,別轉暈了。”


    小貓僵住,然後抬起頭。


    “宿主!”


    “你!不準!說沒事!”


    殷願氣的一爪踩進硯台裏,然後在紙上跑來跑去印出雜亂無章的墨梅花,亂蹦了好一會兒,直到貓崽的身體沒了力氣,癱在了“大作”中央。


    這才小聲嘀咕。


    “怎麽就沒事,宿主,你不能總是這麽好,你得自私一點的。”


    “我已經很自私了。”殷靈毓托腮看著它,語氣帶了些縱容和無奈:“我不是不帶私心的,阿願。”


    她需要被需要。


    所以她不會停下來,也不會放棄。


    一而再,再而三,救他們也救自己。


    渡人,渡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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