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點五十許,龍江飯店門口,已經陸續有記者進場。


    這不是何耀宗第一次在這邊舉辦記者招待會,隻是這次進場的安保流程,顯得更加專業和嚴格。


    “no!你們怎麽可以對一個女士這麽無禮,難道這就是你們的待客之道?”


    大門口,兩個馬仔正準備對一個來自英國的女記者搜身,這個女記者卻連連擺手,嫌棄地退到了一旁。


    一個馬仔放下了手中的安檢設備,冷冷地睇了其一眼。


    “三八,那邊有專門負責女士進場的安檢通道。


    誰叫你自己犯姣,非要跑到這邊來的?”


    又一個馬仔冷笑著搭腔:“不認字啊?!不認字做什麽記者?


    看到這裏掛著的牌子沒有——男士專用通道啊!”


    這個女記者被兩人一糗,當即麵色更加難看。


    “你們實在是太不文明了!召開新聞發布會,居然還要進行搜身的?


    我覺得有必要在報紙上報道,你們涉嫌侵犯人權和性騷擾!”


    “侵犯你老母啊!


    還他媽的性騷擾,你要不要掂量一下你胸口有沒有掛著二兩肉,我看到你都倒胃口!”


    “屌你老母的,你們英國佬進白金漢宮采訪,難道也不用安檢的嗎?


    這裏現在是私人領地,你進不進去?不進去滾!”


    兩個馬仔沒有慣著這個女記者的毛病,當場凶神惡煞一通開腔,直接把這個女記者給震住了。


    她是帶著采訪任務過來的,當下隻能捏著鼻子,走到了一旁的女士專用通道,老老實實接受搜身。


    ……


    五點整,一幹記者已經陸續到齊。


    臨時搭建的演講台上,何耀宗已經坐在那裏,麵色從容,大廳裏閃光燈的聲音不時響起。


    他特地把講台下的c位,留給了tvb的記者。


    而今天tvb負責直播流程的,正是之前和自己有過一些交集的樂慧貞。


    看了眼手表,何耀宗對著麵前的話筒幹咳了一聲,試了試麥,旋即開口了。


    “各位,我知道你們都等得挺焦急的。


    其實我也急,從晌午開始,我一連接了不下二十個電話。


    我也知道你們現在不想聽我說什麽,憋了一肚子的問題,準備來問我。


    為了節省大家的時間,我決定讓大家開始依次提問。”


    何耀宗說著看向了bbc的那名女記者,不免淺笑一聲,指向了那名記者。


    “就讓遠道而來的記者先提問題吧,早點采訪完,你們也好早點去趕回去的飛機!”


    全場一時間響起了低沉的驚呼聲。


    誰都知道bbc,是針對這場銀礦灣的這場暴力鎮壓難民事件來做發揮的主攻。


    何耀宗居然敢讓他們出麵來搶占輿論先機,大概是想快刀斬亂麻了。


    如果辯得過bbc的記者,那對他而言固然是好事。


    如果辯不過,被bbc的記者借題發揮,隻怕接下來何耀宗會兵敗如山倒,輿論的壓力會如同山呼海嘯一般朝他壓來,不知道屆時,他該作何處理。


    bbc的這名女記者顯然也略顯詫異,不過她很快就回過神來。


    領著自己的團隊走到台前,她麵對鏡頭,直接拋出了自己第一個尖銳的問題。


    “何先生,今天淩晨時分,在銀礦灣發生了一陣針對越南難民的血腥屠殺事件。


    據我所知,是你的安保公司對難民開了槍,導致三十幾個手無寸鐵的,遭遇了槍擊。


    我想聽聽你的看法,在你眼中,這些難民難道連人都算不上了嗎?”


    何耀宗不禁冷笑一聲,這個三八開口就在給自己埋坑,閉口不談銀礦灣那塊地是自己買下來準備做開發的事實,直接就給自己扣了個冷血無情,濫殺無辜的帽子。


    “看來小姐的中文不錯,居然還懂得用成語。


    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我叫蘇菲.勞埃德!”


    “蘇菲小姐,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如果有人在你的家裏進行肆意打砸,你在勸說無效,手裏又有槍的情況下,在見到這些暴徒要傷害你的家人時,你是選擇開槍呢,還是眼睜睜看著暴徒對你的家人以及私人財產進行施暴?”


    “何先生,你這是在偷換概念。


    這些難民怎麽可以和闖入私人莊園的暴徒去比呢?


    就算做類似的比喻,你也可以通過法律,聯係港島警隊去解決這個問題!


    要知道,這些難民都是通過大英政府簽署的《難民法》,來到港島的!”


    “嗯,你倒是提醒了我,據我所知,昨晚我的施工團隊受到這些越南難民衝擊的時候,邊上就有警察在冷眼旁觀,他們甚至舍不得放一槍去維護現場秩序。


    既然你提到法律,那我就更應該好好和你說道說道了。


    在港島,法無禁止即可為,請問我的員工開槍,犯了什麽法?!”


    這是又一次不著痕跡的交鋒。


    叫蘇菲的女記者,刻意再把話題往法律上引導。


    扛起法律的大旗,屆時港島就有資格通過英國通過的《難民法》,對何耀宗進行後續的追責。


    但何耀宗登時就把話題引導開了。


    他直接挑明自己的所作所為,完全符合港島的律法。


    同時表明了自己的態度——活都是安保公司的員工幹的,至於是不是自己下的命令,那就可以好好說道說道了。


    輿論的交鋒決計不能急頭白臉,說錯一句話,都有可能成為暴露給對方致命的把柄。


    顯然這個女記者已經有些心急了,法律上暫時找不到何耀宗什麽破綻,那就談人權,談文明!


    剛才門口負責安檢的馬仔那番粗鄙之語,讓她有苦難言。


    但現在她倒是非常期望坐在演講台上的何耀宗能夠對自己大放厥詞!


    “何先生,就算恒耀安保公司的所作所為都符合港島律法,但是你不覺得你這樣做,實在是太過分了嗎?


    你們麵對的是一群無家可歸的難民,這些人本來就在夾縫中求生。


    他們漂洋過海來到港島,也隻是想掙紮著活下去!


    是你要拆掉他們的庇護所,逼著港島對他們進行遣返,何先生,我不相信你這麽急著對那塊地皮進行開發,你甚至不肯給到港島負責安置難民的相關部門一點反應的時間。


    在我看來,你就是不想讓這群難民在港島安家,你就是處心積慮想要屠殺這群難民的野蠻劊子手!”


    何耀宗坐直了身子,兩眼透露著冰寒,睇向了這個女記者。


    “劊子手這個詞,我覺得你還是用來形容你們英國人好一點!


    在百多年前,你們英國佬憑借船堅炮利,打著自由貿易的幌子,在東方的各處土地上燒殺搶虐。


    不知道如今你們這些自詡文明的紳士,會不會當著媒體的麵稱呼你們祖宗為一聲野蠻的劊子手!”


    嘩——


    現場當即被人引爆。


    自港島開埠以來,還沒有人敢當著媒體的麵,翻鬼佬過去的黑曆史!


    尤其是樂慧貞,在配合攝影師調整鏡頭的時候,聽到何耀宗這番回答,也有些難以置信的回過頭來,看向演講台上的何耀宗。


    平心而論,這些後時代的年輕記者,沒有經曆過那個動蕩年月。


    他們其中大部分人談不上對鬼佬有什麽好感,但大抵也不會有什麽惡意。


    讓他們想不通的是,何耀宗居然如此有種,看樣子是準備徹底和鬼佬撕破臉麵了!


    一時間,所有的鏡頭齊刷刷對準何耀宗,快門聲響成一片。


    bbc這個女記者自然也是錯愕,她千算萬算算不到,何耀宗居然直接就把桌子給掀了,挑明了這起輿論事件,就是他與鬼佬之前的矛盾!


    她決定趕緊把話題拉回來。


    “何先生,我不了解東方所謂的曆史,我也不是來和你探討曆史的!


    現在我隻知道,你對越南難民進行屠殺是板上釘釘的事實。


    我想各位媒體的朋友,都想知道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很簡單!”


    何耀宗悠悠開口:“剛才我已經給到過你答案了,誰在我家恣意妄為,我就要在法律允許的情況下,驅逐這些暴徒。”


    “那我再問你,如果昨晚在銀礦灣鬧事的,是一群港島土生土長的市民,你的安保公司成員還會開槍嗎?”


    “港島市民可沒有這麽無聊,跑到銀礦灣去搞事!”


    “這隻是個假設性的提問,請你回答我!”


    誰都知道這個名叫蘇菲的女記者要在埋坑,等著何耀宗跳下去了。


    台下的樂慧貞上前兩步,趕緊衝著何耀宗搖頭,示意這裏不是法庭,這個記者提出的問題他可以選擇不去做假設性的回答。


    不料何耀宗像是沒有察覺到一樣,隻是淺笑一聲,大大方方地回應了下來。


    “如果是港島市民,他們當然不會受到任何傷害了!”


    “好!”


    這個女記者大聲說道:“那是不是可以證明,何先生你就是對越南裔難民帶有刻意的歧視?!”


    “在回答你這個問題之前,我也想問一下你,你們英國政府,會不會對這些難民帶有刻意的歧視?


    你們是否會遵循你們認定的人權,將這些難民看做是上帝的子民?”


    這個女記者不知道自己無形中已經落入了何耀宗的圈套,當即開口。


    “那是自然!何先生,請你回答我的問題!”


    “我現在也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我的確歧視這些越南來的難民!”


    何耀宗說著頓了頓聲,不顧現場的喧囂,又朝著這個女記者發問。


    “蘇菲小姐,據我所知,你是受港督府的邀請,來到港島進行采訪的。


    我想知道,你的觀點,是否代表著港督衛奕信的觀點?”


    現在擺在蘇菲麵前有兩個可供回答的選擇——


    一個高尚,一個卑劣。


    選哪一個能挑起‘正義’的大旗,已經不言而喻了。


    蘇菲頓感心裏踏實了不少,驕傲地昂起腦袋。


    “那是自然,我相信港島政府,也是尊重人權,主導文明的!”


    “那好!不要說我們恒耀置業不懂得尊重人權。


    你剛才也有說,是你們大英簽署的《難民法》,大英樂意為這些難民提供容身之所。


    我之前準備開發銀礦灣的時候,就有安排人去和警務處去商議過這些難民的轉移工程,結果得到的答複,是現在港島各處難民營人滿為患,他們沒有辦法再去妥善安置這些難民。”


    何耀宗話到此處,這個女記者已經想到了什麽,臉上開始變得局促不安。


    不過何耀宗沒有給她開口的機會,直接湊到話筒麵前,聲音陡然加劇。


    “既然大英這麽尊重人權,今天我就在這承諾——


    我可以安排船隻,安排一切轉移費用,把港島的這些外來難民,悉數送到你們英國去!


    順帶告訴你,船隻我已經安排好了,昨晚逗留在銀礦灣沒有跑掉的難民,今晚就可以登船前往文明的英格蘭。


    蘇菲小姐,不需要你們出一分錢哦!”


    靜——


    現場死一般的寂靜!


    慷他人之慨,算不得什麽本事。


    棒子打到自己頭上了,才會知道心疼。


    蘇菲不覺得何耀宗是在嚇唬自己,她在受命前來采訪之前,就有人告訴過她——


    這是一起涉及到更高層麵的輿論任務。


    如果這些難民當真被一船一船拉到英倫海峽,那麽英國政府是選擇接收還是不接收呢?


    答案肯定隻有一個——哪來的就滾回哪去!


    不過如果大英明確做出了拒絕接收難民的答複,豈不是意味著這場從頭到尾由港英引導的輿論戰,就是在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蘇菲已經感覺心力交瘁,她明白,現在這場采訪,不是自己接的住的了。


    不過為了挽回頹勢,她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努力一下。


    “何……何先生,您這個說法是不對的。


    港島是經過國際法通過的收容港,大英本土,可不是合法的收容地……”


    她在辯論中輸的一塌糊塗,一時間失神,也把對何耀宗的稱呼用上了尊稱。


    隻是她這番話一出口,現場當即響起了一陣叫罵聲。


    有大陸過來的記者,濠江過來的記者,當即開始破口大罵。


    “這不是又要當婊子又要立牌坊嗎?”


    “說什麽港人治港,尊重港島的主權,又把港島作為收容港!”


    “你們大英能不能自己先帶個頭啊?”


    ……


    蘇菲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但現在她顧不得許多。


    比起輸掉這塊所謂的輿論陣地,成千上萬的難民湧入英倫海峽,才是真正可怕的災難!


    何耀宗卻沒有繼續就這個問題追問下去了,他知道和一個小記者辯論這些東西,也改變不了什麽現實。


    反正該說的已經說了,自己的目的也算是達到了,他決定換個話題,說些自己想要說的東西。


    “各位朋友,我現在要和你們聊點題外話。


    剛才bbc的記者有提起,難民營羈押的那些越南人,是無家可歸的可憐蟲,是應該受到國際社會關愛的,是應該被伸以援手的!


    現在我倒是想問問bbc的記者幾個問題。”


    言罷,何耀宗鋒利的眼神刮在了這個女記者身上。


    但見他開口道:“蘇菲小姐,你知道港島有多少人口嗎?”


    眼見何耀宗岔開話題,這個心力交瘁的女記者自然樂得回答,當即不假思索答道。


    “四百八十萬!”


    “錯了,那是六年前的數字。


    現在港島的人口,是五百七十萬。


    準確來說,應該是五百七十萬零四千五百人!”


    頓了頓聲,何耀宗繼續問道。


    “你知道這五百七十萬人中間,有多少人還記在寮屋區,有多少人甚至連一日三餐的溫飽問題都解決不了嗎?”


    蘇菲不禁皺眉,經過之前與何耀宗的交鋒,她現在已經不敢輕易去亂答何耀宗的問題了。


    況且她壓根也不知道怎麽回答這個問題。


    何耀宗料定她都不會知道,當即環視了現場一眾記者一圈。


    而後開口:“諸位,這件事情,本不該由我一個普普通通的商人向你們提及的。


    但今天大家有興趣過來捧場,我也不得不多說兩句。


    根據人口管理署以及保良局等慈善機構發布的信息,我讓人做了個統計。


    現在的港島,至少還有三十萬人擠在寮屋區,還有幾十萬的家庭,擠在如同鴿子籠般的廉租屋裏!


    至少有二十幾萬的青少年,連中三都沒有念完,因為家庭的負擔,去選擇自謀一條生路。


    你們的眼裏不能隻看到港島經濟蓬勃發展,我倒是再想問這位bbc的記者一句,這些市民,在港英政府的眼中還算得上是人嗎?!”


    “何先生,你……你這是無中生有的汙蔑!”


    “汙蔑?笑話!


    港島為了安置這些難民,光是修建難民營,財政司就調撥了十幾億的款項!


    從七十年代中期到如今,為了安置這些越南難民花費的款項,已經逼近一百億港幣之多!


    我這個人比較庸俗,很多事情就想不通,這些錢,花在安置港島底層居民的身上不行嗎?


    難道港島底層市民的死活,在某些人的眼裏,還不如這些越南難民重要?!”


    何耀宗說著起身,一拳砸在桌子上。


    “我是從屋邨苦出來的,以下的話,純屬我個人的愚見——


    屌他老母!港島的家事都沒擺平,反倒是大把砸錢去安置一些莫名其妙的難民!


    這就是所謂的人權關愛,所謂的民主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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