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王建軍招呼打靶仔和靚仔萌抬著用床單裹好的納洪上車的時候,帕頌在驅動車輛之前,不免看了眼時間。


    九點一十五分!


    他不禁為這夥人強悍的行動能力所折服,納洪是這一帶的土皇帝,他自始至終不會想到有人敢在宋卡市對自己動手,故而療養院那邊安排的,大抵是一些家族護工。


    但是王建軍這些人,能在不熟悉療養院內部結構的情況下,小隊沒有任何傷亡,不到十五分鍾的時間把納洪綁出來,不得不讓帕頌高看他們幾眼。


    車輛驅動,一路顛簸,飛快朝著燈山酒店那邊駛去。


    王建軍注視著臉色慘白的納洪,連忙出言提醒。


    “開慢點,這家夥受了刺激,我怕他還沒上飛機就要咽氣了!”


    “不能慢!再慢我們都得跟著他陪葬!”


    帕頌腳踩油門,兩眼直視前方,額角已經泛起了大片的汗珠。


    當車輛行駛至燈山酒店的時候,一群人又倉促將納洪抬上了早已等候多時的直升機。


    直升機啟動,朝著上麵有蔣天養特地從加拿大聘請過來的醫療團隊當即圍了過來,開始有條不紊對納洪實施急救。


    從林班查港坐船前往港島,再快也要二十個小時。


    雖然說船上有更為專業的醫療團隊在待命,但是怎麽也得讓納洪撐到上船再說。


    晚十一點五十三分,納洪終於被送到了早已在林查班港等候多時的快船上。


    但經過一番波折,納洪此時也隻剩下半口氣了。


    “黃家豪醫生,我估計搶救已經是無效了。


    納洪最多還能堅持幾個小時,要不然直接進行手術吧,先把心髒取出來,送到冷室保存!”


    跟隨王建軍等人上船的一名加拿大裔醫生,跑到一名兩鬢花白的醫生跟前,緊張地詢問道。


    “不行!以我們船上的條件,心髒離體,最多隻能保證三個小時的活性!


    而且會大大降低手術成功的幾率,你馬上去致電港島那邊,讓他們開船,在中途和我們匯合。


    我們盡量保證納洪能活多十個小時,在公海上把手術給做了!”


    專家早已準備好了多套應急方案,但此時納洪危在旦夕,他們也隻能采用最不理想的那一套方案了。


    正當納洪被送上醫療船,準備送往船上的醫療艙進行搶救的時候,打靶仔湊了過來。


    “醫生,要不給他注射一劑嗎啡或者腎上腺素嘍。


    反正到了港島他就要死,注射一劑嗎啡,應該足夠讓他撐下去了吧?”


    黃家豪醫生白了打靶仔一眼,一邊接過助手遞來的橡膠手套往手上套去,一邊回應。


    “哦?這位兄弟看來也是略懂醫學,居然知道嗎啡和腎上腺素可以吊命?”


    “那是當然啦,當年……呃,之前我見到有人的肚皮被槍打了個大洞,痛得死去活來的。


    但是護士一劑嗎啡紮下去,當場就不叫喚了。”


    “白癡!”


    黃家豪怒道:“你知道他哪裏出了問題嗎?是不是嫌他死的還不夠快!


    如果沒有別的事情,我建議你們去隔壁船艙喝上幾杯,不該你們管的事情少管!”


    黃家豪言罷,便跟隨醫療團隊,快步朝著醫療艙那邊走去。


    王建軍罕見的露出了笑臉,湊到了打靶仔身邊。


    “打靶仔,你什麽時候能改掉這個愛賣弄的毛病?”


    “靠!醫生了不起啊,我不懂歸不懂,他那麽凶幹什麽!”


    “人家有資格凶啊,喂,你知道人家是誰嗎?”


    “還不是他老子的兒子,他兒子的老子!”


    “蠢貨,人家是北美安良堂的理事,祖上曾經跟隨過逸仙先生幹過大事的。


    訓你兩句怎麽了,誰叫你不懂裝懂,在人家麵前賣弄呢。”


    ……


    港島,三角碼頭。


    何耀宗陪同方展博進入醫療船上,停泊在這邊等候的醫療船隨後啟航。


    方展博緊張兮兮,上了船之後,就一直守在阮梅的病床前。


    “小猶太,不要害怕,過了明天,你就可以擁抱新生了。


    我答應你,等你好起來,我們馬上結婚,去夏威夷舉辦婚禮。


    你放心,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有事的……”


    方展博言語間,雙眼已經被淚花模糊。


    躺在床上的阮梅淺笑一聲,緩緩伸手撫摸在方展博的臉上,方展博連忙一把抓住了這隻冰涼的右手。


    “傻佬,我感覺害怕的是你。”


    方展博隻是搖頭,已經哽咽到說不出話來,豆大的淚珠已經簌簌掉落,打在了阮梅的胳膊上。


    “展博,其實我早就對死亡釋然了。


    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我怕……我希望我如果有個三長兩短,到時候你一定要為自己好好生活下去。


    不要懷念我,即便是我要死,有你陪在身邊,我也死而無憾了……”


    “你不要胡說,你死了,我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你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有事的!”


    何耀宗推開病室的門,剛準備和方展博聊點事情,但見到二人這副生離死別的模樣,一時間不禁搖了搖頭,退了出去。


    “媽的,怎麽和那些電視劇裏演的一模一樣,還真是一個情種!”


    ……


    翌日晌午,兩艘船終於在公海碰麵。


    當納洪被醫療團隊抬上阮梅所在的這艘船時,方展博一馬當先,剛想和上船的黃家豪說些什麽,卻被何耀宗安排人拉開。


    “黃醫生,納洪還活著沒有?”


    何耀宗率先問出了這個所有人最關心的問題。


    “還活著,意識還算清醒,隻是堅持不了多久了。


    何先生,我們還是不要耽誤時間了,趕緊進行手術吧!”


    “黃醫生,給多我一分鍾的時間,我有幾個問題想詢問一下納洪。”


    黃家豪點了點頭。


    “好,何先生,那就請自便吧。


    我馬上去準備手術,一分鍾後,進行心源移植!”


    空蕩蕩的醫療艙內,納洪躺在床上,意識顯然有些模糊不清。


    但他還是知悉發生了什麽情況。


    “你……你知道我是誰嗎?


    放我回去,我不追究這件事情……”


    即便身處絕望,納洪還想借用自己的身份迫使何耀宗低頭,嘴裏發出微弱的聲音,開口用英文向站在床頭的何耀宗講出了這番話。


    “你知道這裏是哪嗎?”


    “是哪……”


    “這裏是公海,我把你五髒六腑掏空,丟海裏喂魚都不會有人知道!”


    納洪的身體當即以一種微弱的姿態抽搐起來。


    看得出來,他很痛苦,也很絕望。


    不過何耀宗無心和他說教。


    “我知道港島的洪文剛,一直和你的人合夥做人體器官走私生意。”


    不等何耀宗把話說完,納洪便出言打斷,


    “我沒有……我,以我的身份用不著去做這種齷齪的勾當!”


    “你不用狡辯,你為他提供場地,提供人脈資源,他替你尋找心源,向你交納巨額保護費,你就是他的同夥!”


    何耀宗頓了頓聲,繼續問道。


    “告訴我,你們有沒有和港島政治部的人打過交道?


    我知道你篤信佛教,你不說,在你死後,我會叫人把你的骨灰埋在巴霍巴利的神壇下,到時候叫你永世不得超生!”


    何耀宗也隻是抱著試試看的態度,問出這個問題的。


    借用宗教信仰的幌子來嚇唬人,在他看來也確實有些愚蠢。


    納洪如果真的篤信佛教,那他就不會去做這些牲口不如的勾當。


    豈料納洪聞言,當即臉色大變!


    “先生……先生,我把什麽都告訴你。


    隻求你在我死後,二十四小時之內把我的遺體火化。


    然後請高僧為我誦彌陀經……”


    這一回答,當即讓何耀宗頗感意外。


    敢情納洪這家夥,真的是個虔誠的佛教徒?


    “真的和政治部有關?”


    何耀宗眉頭緊鎖,問出了這個問題。


    三分鍾後,何耀宗麵色凝重,從醫療艙裏走了出來。


    黃家豪早已帶著一群人守在外頭了。


    見到何耀宗之後,他指了指何耀宗手腕上的手表。


    “何先生,你失言了,已經超過兩分鍾了!”


    隨後黃家豪大手一揮,一群醫務人員連忙推著躺在醫療車上的阮梅,進入了手術室。


    ……


    船頭觀景台上,何耀宗坐在遮陽傘上,海風拂過臉頰,吹亂了他半長的頭發。


    打靶仔走了過來,問何耀宗討了支煙。


    “老板,我聽建軍哥講,那個從加拿大來的醫生來頭不小。


    他為什麽會跑到港島,來盡心盡力幫你做這次手術?”


    “你大哥有沒有教過你你該問的別問?”


    何耀宗點燃一支煙,斜眼看了眼打靶仔。


    打靶仔訕笑一聲:“隻是好奇。”


    “和你說說也沒有關係,打靶仔,一個人如果不缺錢了,他就會有更高層次的追求。”


    “丟!老板你是說精神層次的追求?這也太虛頭巴腦了。”


    “虛頭巴腦就對了,不過人家肚子裏洋墨水多,更難得可貴的是不忘本!”


    何耀宗深吸一口煙,旋即說道。


    “知道黃醫生的祖上是幹什麽的嗎?”


    “洪門天地會的嘍,建軍哥有和我講過。”


    何耀宗不禁淺笑一聲:“那是他祖父的故事,他祖父往上兩代,你就未必不知道是做什麽的了。”


    “老板,到底是做什麽的?”


    “被鬼佬騙到三藩市的勞工!當年在美國西部,活活累死的勞工!”


    何耀宗歎了口氣:“當年,很多華人,也是被當成豬仔,一船一船拖到美國西海岸。


    在那邊,這群……算了,我和你說這些幹什麽。


    實在有興趣,回去去雜誌社找幾個多讀書的編輯問一問,他們比我了解的更清楚。”


    打靶仔若有所思點了點頭。


    “我好像明白了,是黃醫生的家教和作為一個華人的良知,讓他不遠萬裏,從加拿大來到港島,幫老板你完成的這起手術!”


    何耀宗白了打靶仔一眼。


    “你明白個屁,黃家豪是看在八十萬美刀的麵子上,才不遠萬裏,來到港島,來幫我做這起手術的!”


    打靶仔愕然:“那老板你剛才說人不缺錢了,就會有更高層次的追求……”


    “自己琢磨去!”


    何耀宗言罷起身,準備去船艙裏找杯酒喝喝。


    留下打靶仔站在原地愣了半晌,最後一拍腦袋。


    “我懂了!一定是黃醫生的錢還不夠多!”


    ……


    晚十點半,船隻重返港島。


    手術進行的非常成功,隻是在船靠岸的時候,何耀宗都沒有打聲招呼,便帶著自己的人先行下船。


    當方展博見到被人從手術室推出來的阮梅時,又見到一臉疲憊的黃家豪朝著自己比了個‘ok’的手勢,當即欣喜若狂。


    “醫生,真是感謝您,這次除了應該支付的醫療費用外,我會額外給到您一筆酬勞。


    謝謝,實在是太感謝了!”


    “不用謝啦,該給的酬金,何先生已經支付完畢了。


    她現在已經度過危險期了,你可以去陪她聊聊天,但是記住了,不要過度讓她勞神。”


    說罷,黃家豪朝著更衣室走去。


    他已經二十幾個小時沒有合眼了,現在著實是累得慌。


    ……


    回到筆架山,已經快晚上十二點了。


    細偉前來與何耀宗匯報了一通情況,原來自打昨天下午簽署完摩星嶺那邊的開發合同之後,大d就安排置業公司的員工,前往摩星嶺那邊去拆難民營了。


    “耀哥,警務處那邊擺明了就是在給你挖坑。


    銀礦灣難民營早都廢棄了,就是這幾天,這些撲街玩命的往那邊轉移越南難民。


    法務部的人去做申訴,警務處那邊則是回答現在難民營已經人滿為患,這些人必須羈押在銀礦灣那邊。”


    聽完細偉的匯報,何耀宗抬手看了眼手表。


    冷笑道:“那大d現在在做什麽?”


    “他在等你回消息,畢竟這件事情茲事體大,他也不敢妄下決斷。”


    “屌他老母,大d真是婆婆媽媽的,一點事情都不敢去扛!


    你現在就打電話告訴他,讓他什麽都不用管,直接把銀礦灣的難民營拆了再說。”


    “可是耀哥,那邊有懲戒署的人和差佬在把守啊!”


    何耀宗瞪了細偉一眼:“和我們有什麽關係嗎?那塊地現在是恒耀置業的了!


    他們願不願意守,這群越南仔去哪,和我有什麽幹係?”


    細偉有些為難:“耀哥,法務部的人有和我說過,如果強拆可能會……”


    “會他老母!天塌下來有我頂著,你怕個屌!”


    “耀哥,我這也是為了你著想嘛。”


    細偉聳了聳肩,隨後便按照何耀宗的吩咐去做事了。


    深夜,大d已經睡去。


    細偉打通電話,一連響了良久,大d慵懶的聲音才從聽筒裏傳了出來。


    “誰啊?”


    “大d哥,耀哥回來了,囑你現在就安排人去銀礦灣那邊,拆了那個難民營再說!”


    大d在電話那頭瞬間被驚醒。


    “你有沒有和他說清楚銀礦灣是什麽情況?”


    “耀哥什麽都清楚,讓你隻管去做事就行了。”


    “冚家鏟,我覺得你是沒有把那邊的情況說明白。


    細偉,你把電話給龍頭,我要……”


    “行了,耀哥已經去睡下了,這個點誰敢去吵他?


    我看你有什麽要講,不如自己去打電話給他,看他肯不肯接嘍。”


    “你老母!你這不是在為難我嗎?”


    細偉訕笑:“我點會為難大d哥呢。”


    “你都不知道我哋和聯勝的龍頭現在有多巴閉,在外邊別人不是叫他何先生,就是叫他龍頭。


    再不濟,也要恭恭敬敬叫上一聲何老板。


    整個和聯勝就你們這群人還能叫他一聲耀哥,現在這個點,你不去幫忙把事情說清楚,讓我去討他一頓罵啊!”


    “大d哥,這我就真的幫不到你了,你就說去還是不去吧。


    如果不去,到時候我照實向耀哥回話就行了。”


    “去!當然要去!”


    電話那頭,大d說完把電話掛斷,已經起身穿衣服了。


    睡眼惺忪的大d嫂揉了揉眼睛,看著摁亮床頭燈,已經下床穿衣的大d,忍不住問道。


    “大d,這麽晚了還要去做什麽事情?”


    “當然是去外邊養野女人了,難道是去摩星嶺拆難民營啊!”


    大d沒好氣的回應了一聲,隨後係上皮帶,揀起床頭的外套披在肩上,罵罵咧咧朝著外頭走去。


    銀礦灣難民營。


    高峰帶著一夥人坐在一處靠海的土坡上,遙望漆黑的海麵發呆。


    他們這夥人被懲戒署特別關照,今夜在海邊負責聯合執勤,做下半夜的治安維護工作。


    “大哥,這邊的條件還真是比白石難民營那邊好多了。


    我看這邊都沒有什麽人看守,要不然……我們直接找機會逃出去吧!”


    有小弟湊到高峰的身邊,低聲朝著高峰問道。


    當即有其他小弟搭腔。


    “是啊,早先白石難民營逃出去了不少的兄弟。


    留在這裏配合港島警察,萬一哪天他們改口了,直接把我們遣返,到時候我們後悔都來不及。”


    “閉嘴!”


    高峰怒斥一聲,旋即歎了口氣。


    “逃出去,就要做一輩子下水道裏的老鼠。


    那種東躲西藏的日子我實在是過怕了,我想帶著我們這群兄弟,光明正大的活下去!


    我要做港島人,一個真真正正的港島人!”


    做港島人,鬼佬和警務處答不答應不知道,總之大d開來的推土機,目前來說是不答應的。


    就在高峰一夥人展望自己的未來時,遠處的土坯馬路上,已經傳來了一眾發動機的轟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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