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府中,祝向榮坐在太師椅上,身後站著幾個弟子。


    他目光柔和的看著眼前恭敬奉茶的弟子,嘴角有幾分笑意,伸手接過茶盞,輕輕啜飲一口,道:


    “鴻鳴,我本身已經不打算再收徒了,你的天賦和靈性打動了我。


    以後你能夠在以後的日子裏平衡提升修為和煉器的時間,也許你有成為宗門第一個金丹層次的煉器宗師。”


    關門弟子意義非凡,所以進行了嚴格天賦測試,這個弟子的資質達到地品,而且是距離天品層次的地品。


    這樣的天賦,突破金丹期之前不會有什麽瓶頸,至少可以比較快速的提升到朝元期五轉層次。


    那樣的話,即便悟性欠佳,也能夠有足夠的時間領悟五行相生的神意。


    朝元期的修煉有很多道關卡,開辟各個神府,領悟五種神意,另外就是達到五氣朝元的狀態,最後一步就是淬煉金丹。


    十二道關卡中,五氣朝元反而是最簡單的,因為這道關卡隻需要水磨功夫慢慢來,必然可以成功,區別隻是快慢而已。


    這樣算起來,這個弟子能夠將來能夠走到突破金丹那一步。


    祝向榮的心情更加愉悅,有什麽比教導出一位金丹弟子更讓他感到高興的事情嗎?


    還有很重要的一點,通過聊天得知,這個弟子在煉器方麵的功底很紮實。


    古鴻鳴低頭,鄭重地說道:


    “謹遵師尊教誨。”


    他心中微微歎氣,他沒有挑選師尊的資格,現在隻能寄希望對方沒有爺爺那般嚴厲,會留給他玩耍的時間。


    祝向榮勉勵幾句,轉頭吩咐道:


    “趙磊,你們帶小師弟下去在附近轉轉,講解下宗門和我這裏的規矩,並為他安排住處。


    他沒有提升到築基期之前,不用安排他做任務。”


    “師尊放心,”趙磊答應道,他的臉上堆滿皺紋,歲月染白鬢發。


    弟子們走後,洞府中隻剩下主人和兩個觀禮的客人,祝向榮臉上的和藹消失不見,轉而變得凝重:


    “有些不對,鴻鳴的資質已經接近天品,我如果是他的爺爺,為什麽不讓他拜入金丹修士門下呢?”


    他從季安口中詳細了解到弟子的家庭背景,古泰作為紅岩仙城的煉器宗師,想要托關係讓嫡孫拜到金丹真人門下還是很有希望的。


    季安輕輕搖頭,道:


    “我也想過這個問題,我認為古氏家族和某個金丹修士有衝突,但我們掌握的情報很少,真實原因憑借臆測毫無意義。


    最重要的是,我覺得鴻鳴學到了古氏家族的一些煉器傳承,他成為宗門弟子對我們來說是有利的。”


    紅岩仙城的恩怨,不可能跨越漫長的距離牽涉到遠在西洲南端的金靈宗。


    賈雨笑道,“想那麽多幹嘛,師兄收了個很有潛力的弟子,值得慶祝,我們得好好喝一杯。”


    半個月後的午時,赤焰峰中迎來了一批客人。


    季安大擺筵席,客廳中招待同門和葛洛英師姐,外麵露天蔭涼的地方招待下一輩的弟子們。


    除了劉玉,他認可的凝翠崖一脈修士全部到齊,劉師兄外出遊曆了。


    他舉起酒杯,笑道:


    “這一杯祝鍾師姐突破朝元期,我們這一脈再次壯大,可喜可賀。”


    如果不算宗門的老祖,凝翠崖一脈的影響力僅次於雲鶴山一脈,隨著時間的推移,超過他們是遲早的事情。


    鍾月菲紅光滿麵,豪爽的說道:


    “幹杯!”


    她是諸人中年齡最大的一位,如果無法突破,也許就命不久矣,她他很慶幸自己還有決心,所以成功了。


    幾杯酒下肚,氣氛漸漸熱烈起來,但季安發現李靈玉和慕清婉臉上隱藏著淡淡的憂傷。


    他心中輕輕歎息一聲,兩人的壽命都達到一百六十歲左右,看著同門一個個提升到更高境界,情緒焦急是件很正常的事情。


    其實她們兩人都服用過二階中品壽桃煉製的延壽丹,留給她們突破的時間其實比較充裕。


    不過心態要靠她們自我調解,他去勸就有種站著說話不腰疼的感覺,可能適得其反。


    相比較於她們家的狀態,杜懷遠師兄的情況就好很多,對方對於提升修為已經不抱希望,反而收獲了更多的快樂。


    暢飲美酒,盡情品嚐美食,也許是擺爛一念起,頓覺天地寬。


    杜懷遠放下酒杯,笑道:


    “師弟,北地難道就沒有好酒?還是說你沒有拿出來?”


    “北地的酒不夠帶勁兒,我認識的一些人更喜歡我帶去的鬆子酒。”


    季安解釋道,北地的氣候種植火行靈植會有更高的成本。


    如果以後宗門的靈藥產出能夠有更多的結餘,向北地銷售火行靈藥或靈酒是個不錯的選擇。


    杜懷遠眸光中多出幾分惆悵,道:


    “赤焰峰越來越繁盛了,但這裏的靈植數量也越來越少,每年我來釀酒的時間也隨之減少。


    以後,我得尋找更多的優質合作夥伴。”


    他喜歡喝酒,也喜歡釀酒,這一點多年未曾改變,赤焰峰已經不能滿足他的愛好了。


    季安哈哈一笑,“這是個明智的選擇,以後用得上你的機會越來越少了。”


    靈植品階的提高後,必須削減靈植數量,否則靈田中的靈氣就會被過度消耗,從而影響到靈脈品階的提升。


    另外,高階靈植果期時間更久,以赤雲鬆為例,上品靈鬆結出的鬆塔三年才會成熟,極品靈鬆則需要五年。


    這樣一來,釀酒的材料大大減少了。


    現在赤焰峰完全是走高端路線,也許某一天,這裏不會再有二階上品以下的靈植。


    隻要靈脈被提升到三階,並且季安待在宗門幾年,這樣的願望想要達成並不十分困難。


    如果靈植在這樣的環境中無法培育到二階上品,那一定是靈植本身底蘊不夠的原因,需要砍伐掉重新種植。


    “嘿,你不能這麽絕情。”


    杜懷遠露出被人始亂終棄的委屈表情,引得眾人哄笑。


    他也笑了,岔開話題道:


    “鍾師姐,不,鍾院主,坐鎮丹鼎院的感覺如何?”


    突破到朝元期休息三年後,鍾月菲就被委任了新職務。


    她輕輕擺手,“我隻是副院主,丹鼎院仍舊歸韓嫣師姐管轄,以後師弟不要這麽叫。


    被有心人聽到,說不定會借此挑撥我和韓師姐的關係。”


    杜懷遠點點頭,一本正經的改口道:


    “好的,鍾副院主。”


    有些事不得不防,總有些陰暗傾向的修士。


    鍾月菲失笑,而後開口道:


    “最開始的時候,產生一種能夠指揮他人的權力欲,不過很快就被各種各樣的事情淹沒。


    丹鼎院要供給宗門所有修士的丹藥,需要協調和庶務殿、勤工殿、司農殿,以及禦獸殿的關係。


    如果有些丹藥宗門無法煉製出來,還要和藏寶閣協調,討論是否需要和其他勢力交易。


    事情很多,遠沒有以前輕鬆。


    季師弟,你是司農殿殿主,下麵也有很多俗務,你是怎麽解決的。”


    “讓下麵的人負責搞定,我隻把握方向。”


    季安開口道,他沒有權力欲,提升修為帶來的爽感比指揮低階弟子強烈的多。


    鍾月菲拍了下額頭,臉上流露出一絲疲憊:


    “以前總覺得丹鼎院的規矩有很多弊端,真正接受後才發現各種規則之所以實行自是有一定的道理。


    想要做改變很難,牽一發而動全身。”


    她原本想做出些改革,但發現實行的難度很大,不是她的威望所能推動的。


    季安搖頭,“師姐,先按照原有的規則走,即便是要做出改變,也要從最細微之處著手。”


    改革這種事情,無論哪個世界都是困難重重。


    他不喜歡自討苦吃,當年動手改變司農殿是擔任殿主後十多年才動的手,最關鍵的是切實減輕了大家的負擔並提高了大家的收獲,阻力小很多。


    鍾月菲吐出一口氣,“不談這些了,師弟前些日子在無極殿說的事情,老祖並沒有下達嚴格的封口令,你不告知師弟師妹們嗎?”


    “當然要告訴他們。”


    季安的臉色變得鄭重,將魔修的事情敘說一遍,道:


    “大家如果沒有必須外出的理由,盡量不要離開宗門。


    另外這件事不要盲目外傳,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在無極殿會議上,老祖問詢他是否可以將淨神符的繪製之法上交宗門,他說出了大道誓言的情況。


    他可以繪製符篆上交宗門,但不能公布繪製之法。


    杜懷遠呲牙,“金丹期的魔修!幸虧我不喜歡亂跑。”


    宴會持續了兩個時辰,夕陽斜照的時候才結束。


    送大家離開的時候,季安贈送給每人兩張淨神符,還有幾兩二階中品玉露金牙茶。


    他單獨將李靈玉、慕清婉兩人留下,道:


    “兩位師姐,現在赤焰峰出產的玉露金牙茶有很多,如果需要盡管來找我。


    如果我不在,找林嵐他們也行,我交代過了。”


    他能夠提供的幫助就這麽多,至於未來能夠走到哪一步,就看兩人的造化了。


    “多謝師弟,”李靈玉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兩人之間的差距越來越大,她有些不知道該如何相處。


    魏鬆年站在飛舟之上,遙望遠處噴薄的金紅色雲霧,心中感慨完全,最後萬語千言隻化作一句話:


    “赤焰峰的靈機更加熾盛了,想當年靈霧的色澤遠沒有現在明豔。”


    他的鬢角霜發已生,眉宇間比昔日多出幾分威嚴,少了幾分親和。


    此行有兩件事,第一件事是進行交易,從金靈宗和赤焰峰中拿到緊俏的貨物,第二件事是要和老朋友密談。


    殷秋韻站在他的身旁,輕聲道:


    “鬆濤說我們離開的時候,赤焰峰的靈脈隻有二階中品,而今已經是二階極品了。”


    她的形象比道侶好很多,現在是築基八層修士,風韻猶存。


    “鬆濤呀”


    魏鬆年眸光中閃過黯然,弟弟已經壽終正寢。


    飛舟保持勻速前進,最後駛入赤焰峰中。


    得到稟報後,季安親自外出迎接,一個個熟悉的麵孔從生命中消失,他的心中比較珍惜老朋友。


    以後這樣的人越來越少了,很多高階修士對情誼看的很淡,也許是見慣生死的緣故。


    時間是最無情的殺手,所有人都身在局中。


    魏鬆年兩人急忙上前幾步,滿臉堆笑,拱手道:


    “道友風采依舊,羨煞我等。”


    季安拱手回禮,“哈哈,兩位快快裏麵請。”


    他將人帶到客廳,主賓落座後張雪凝奉上靈茶和糕點,隨侍在旁。


    寒暄片刻,兩人說起了這些年彼此的過往,更多的時候是追憶往昔歲月。


    半個時辰過去,季安見到對方不時打量侍女且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吩咐道:


    “雪凝,你先退下。”


    “是,”侍女移步離開,貼心的關上房門。


    季安輕聲道:


    “道友有何事,現在盡管開口。”


    魏鬆年站起身,神秘一笑:


    “前些年得到好東西,就等道友回來好獻給你。”


    說著,他取出一個水桶粗的灰色大瓦罐,小心的放在地上。


    瓦罐有個蓋子,蓋子上打了幾個拇指粗的孔洞。


    罐子身上和蓋子邊緣,各貼著一張封靈符。


    季安來了興趣,“什麽靈植?”


    以他現在的層次,低階靈植是看不上的,至少要有二階極品的潛力才會重視。


    “道友不妨親自來看,”魏送年賣了個關子,舒展胳膊做出‘請’的手勢。


    季安心中多出幾分期待,撕掉蓋子上的符篆,探頭望去。


    裏麵有株六寸高的小樹苗,沒有分叉,通體黑色拇指粗細,樹皮上有幾條淺淡的白色斷裂花紋。


    頂端有三片蔫兒著的匙形葉子,呈黑色微微泛出紫意,葉脈則是白色,黑白分明有種別樣的美感。


    季安愣住了,過往的記憶浮現在腦海,當時也是這種樣式的瓦罐。


    “我記得當年罐子裏有濃烈的味道,道友的運氣是我生平僅見。”


    又是一株養魂木,還是同一個人送的,再加上聚元樹,他欠對方的人情債太多了。


    魏鬆年笑了幾聲,“是道友運氣好,我隻是個搬運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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