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安的眼眸中露出希冀的光芒,再怎麽欺騙自己,被一個金丹妖王盯上,都是件如鯁在喉的事情。


    “法咒化血追魂,直接作用在你的神魂之上。


    隻能隨著時間的積累慢慢消耗掉血咒之力,或者有元嬰修士出手封禁你神魂上的血咒。


    除這兩者之外,別無他法。”


    正陽真人輕輕搖頭,對於這等秘術,他也是束手無策,元嬰大能才開始涉獵修煉神魂。


    他略微停頓一下,又說道:


    “對你來說,血咒的危害不算嚴重,當神識嚴重消耗的時候會讓你做噩夢,僅此而已。”


    說到底,化血追魂咒最主要的功效隻是一個標記而已。


    當然,這也跟被標記者的境界有關,如果一個煉氣期修士被金丹妖王的血咒標記,恐怕幻象纏身,幾乎可以判處死刑。


    季安稍微放下心來,道:


    “老祖,這法咒之力需要多久才能消散?”


    “金丹妖王施展的血咒,大約一百多年才會消散。”


    ‘這麽久?有沒有搞錯!’


    季安呲牙,眼珠子瞪得溜圓。


    正陽真人看到弟子的表情,解釋道:


    “血咒可以汲取受術者的氣血延長時間,所以才能存續這麽久。


    倘若你能突破朝元期,可以大大減少血咒存在時間。


    不過”


    季安聽到轉折,微微放下的心猛然又提了起來。


    正陽真人發出善意的笑容,繼續說道:


    “不過他日回歸之後,你要盡量待在宗門轄區,妖災結束之前盡量不要外出。”


    老祖也有惡趣味啊季安重重點頭,道:


    “弟子明白,多謝老祖解惑!”


    仙城山頂大殿,眾位真人齊聚。


    玉霄真人輕聲道:


    “仙城地下的靈脈已經堅持不了太久,最多半個月,品階必然跌落二階中品。


    如果妖獸的攻擊猛烈些,堅持的時間更短。”


    對護山大陣來說,即使妖王不參加戰鬥,海量的妖獸攻擊也是極大的負擔。


    火雲真人沉吟道:


    “那就按計劃行事,三日後,各家族的核心弟子、朝元期的散修可以從傳送陣撤離。


    宗門低階弟子和其他家族弟子以及散修,隻能乘坐飛舟撤退。”


    戰爭持續了這麽久,護山大陣消耗了大量靈石。


    為了守禦鳴風山,三宗近百年的積累都砸了進去。


    遠距離傳送陣每啟動一次,需要消耗五百塊中品靈石,現在已經沒有的靈石傳送太多的修士。


    “這樣的話,散修們和宗門的對立又要加劇了,以後說不定會形成什麽隱患。


    我們自是不懼,但門下弟子行走在外就難說了。


    宗門隻能為築基期弟子和非常優秀的煉氣期弟子提供靈石傳送回去,乘坐飛舟活著回去幾率有多小大家可以想象。”


    正陽真人歎息一聲,不僅是散修,宗門弟子之間也會出現離心現象。


    大殿一片寂靜,這個問題在原本的設想中是不存在的。


    最初的計劃,中洲的元嬰修士坐鎮鳴風山仙城,舉西洲之力將妖獸遏製在防線之外。


    一個低沉的聲音幽幽響起:


    “接下來的幾天,戰鬥必然很激烈,通知那些中堅弟子稍微留手。


    人數如果足夠少,所有修士都能夠利用傳送陣離開。”


    夜,山頂洞府。


    “你們都清楚了嗎?”


    林秋白問道,他的聲音很輕,但如雪山之巔的狂風那般冷冽。


    他剛才宣講了密令,要利用妖獸消耗更多的低階弟子。


    “清楚了。”


    李浩然回答道,而後迎著自己師父的目光,問道:


    “三宗諸多老祖皆在此處,即使護山大陣被攻破,也能護住修士逃離,為何出此下策?”


    在他看來,這批經曆了考驗的修士是筆非常寶貴的資源,不能輕易放棄。


    三宗的金丹戰力並不少,應該能夠保下更多的修士。


    他的話,也問出了其餘弟子的心聲。


    無論如何,這批修士和仙城同生共死過。


    季安眸光幽幽,注視著林秋白,他想聽聽對方會作何解釋。


    “一個相當於金丹六層修士的妖王陣亡後,妖獸的反應非常不正常。


    老祖們認為,妖獸背後有相當於元嬰修士的化形大妖坐鎮。


    雖然沒有絕對把握,但也有五成的幾率。


    他們不知道化形大妖為何不出手,是否會出手,但他們不敢賭。


    如果你們是宗門老祖,你們願意賭嗎?


    賭贏了,的確能夠保護更多的弟子,但是如果賭輸了呢?”


    林秋白反問道,他也是今天才知道老祖們的擔憂,也知道了老祖們為何不主動出擊隻防守仙城。


    因為萬一有化形大妖出手,在仙城裏來得及逃跑,事實的真相這麽讓人猝不及防。


    如果他是宗門的金丹修士,他會賭嗎?


    捫心自問,他不會,因為如果賭輸了,宗門的傳承就要斷絕。


    回到住處,季安久久沉默。


    生死麵前,血淋淋的真實掀開,刺痛了眼眸。


    窗外,皎月如鉤,和昔日無甚區別,但他感覺絲絲冷意滲入骨縫。


    他沒有精神潔癖,他隻是感覺生命中充滿了太多的身不由己。


    與其讓修士的血肉被妖獸們吞食,不如被自然消耗然後火化。


    ‘以後,絕不能做一個大局犧牲品。’


    季安攥緊了拳頭,隻有變得更加強大,才能掌控自己的命運。


    三日後,亥時。


    季安從暈眩中恢複過來,耳畔傳來略有些熟悉的清冷聲音:


    “清醒後立刻走出法陣,後麵還有其他人要傳送呢。”


    他立刻依言走出法陣。


    守在外麵的林秋白露出讚許的微笑:


    “不錯嘛,這麽快就從傳送狀態中清醒過來,你的體質應該很好。”


    這個傳送陣的傳送距離是八千裏,築基期修士平均需要一息才能清醒過來。


    據說中洲有傳送距離達到幾十萬裏的法陣,那樣的法陣傳送時,必須借助特殊的空間法器護住周身,否則要被空間力量壓縮成齏粉,元嬰修士都不能硬抗。


    季安撓頭,答道:


    “也許是弟子煉過體的緣故。”


    “你竟然還有時間煉體?學的太雜,不是件好事,先專精再廣博。”


    “多謝師叔指點。”


    季安拱手拜謝,自從在鳴風山有過一場‘較量’後,這個師叔現在對他頗為和善。


    林秋白微微點頭,又說道:


    “在外麵等候吧,待所有人傳送出來,老祖訓了話就可以離開。”


    “弟子告退。”


    季安走出大殿,外麵是一處小廣場,燈火通明,已經有很多人在外麵。


    大家三五成群,壓低聲音說著話。


    葛洛英踮起腳尖揮揮手,季安趨步走了過去,拱手道:


    “見過師姐,見過兩位師兄。”


    “師弟這幾天在在城牆上的表現真是讓人一驚,沒想到你不僅擅長種植,法術天賦也這麽強!”


    葛洛英眼中浮現驚歎,這些天她在城牆上擔任巡視救火的角色,對季安的鬥法情況有了更多了解。


    對方的法術非常全麵,木行、土行、火行、水行都有涉獵。


    更讓她吃驚的是,對方的法術層次都非常高深,那擴散出來的法意做不了假。


    她聽叔祖母說起過對方,知道對方的三個種植法術全部演練到極致。


    這麽多法術都能演練到高深層次,幾乎不可能。


    季安露出憨笑,道:


    “師姐謬讚了,我在赤焰峰事情比較少,修煉之餘的時間,都用來揣摩法術了。


    另外,演練的時候還借助了外物提升法術悟性。”


    有很多靈物可以短暫提升悟性,譬如說五行精粹、悟道茶、養魂木法器等等。


    這些手段也被大家所熟知,但效果嘛.


    季安曾經試過煉化五行精粹後再演練法術,效果很一般,就沒有再嚐試過。


    悟道茶和養魂木的手段,他沒有接觸到。


    “即使如此,也很了不起!”


    葛洛英知道,很多築基修士終其一生,也僅能將一兩個法術演練到極致,難道這些人不知道借助外物嗎?


    “師弟的法術能力,的確非常強大,你是我見過法術最為全麵的修士,有時間可以切磋切磋。”


    李浩然微微點頭,在城牆上戰鬥的時候,他也注意到這位師弟掌握的法術繁多而精妙。


    他見過對方的庚金指,那股鋒銳肅殺的法意,更是讓他見獵心喜。


    “師兄的強大,我拍馬也趕不上!劍意化形,讓人驚歎。”


    季安溫和的婉拒了,領悟了劍意化形的劍修,才是真正的劍修!


    對方的戰鬥他當然有見到,迅捷而致命,快如急雨連綿不絕。


    除非他將所有能耐展現出來,否則堅持不了多久的。


    戰鬥時有來有往才叫切磋,不然就是單方麵受虐。


    李浩然微微搖頭:


    “師弟不是個痛快人!我可以收著點兒和你戰鬥!”


    怎麽能還沒打就認輸了,他真的很期待和法術全麵的修士交手。


    劍修有一劍破萬法、一劍生萬法的說法,這是他一生的追求。


    一旁的劉玉笑道:


    “李師兄以大欺小,季師弟今年才築基七層,你已經築基圓滿數年,不若再等幾年。”


    “再等幾年,我就突破朝元期了,那時再打,戰鬥時我更要束手束腳。”


    李浩然輕輕搖頭,蒼嵐秘境之行,得到了必要的靈藥,宗門已經在籌備培元丹的煉製了。


    丹成之後,他必能拿到一顆。


    對他來說,朝元期必成!


    季安微微一笑,道:


    “李師兄,待我突破朝元期再戰可好?


    屆時,我有信心讓師兄全力施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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