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中彌漫著淡淡的哀傷,魏鬆年的觸動很大。


    他不禁開始思索,漫漫修仙路,他又能有走出多少步?


    現在看似繁華似錦,但時光流逝,他終將會老去,自然死亡與在求索掙紮中逝去有何區別?


    “師兄,你說我輩修仙最原始的動力是什麽?


    假如真的能夠修成仙人長生久視,意義又是什麽?”


    魏鬆年幽幽問道,他在問人,也在問己。


    “最原始的動力,我就覺得是怕死。


    無窮壽命的意義,是我們可以從容的尋找生命的意義。


    仙路之上,每踏出一步,就能領略到前所未有的風光。


    走過的足跡會告訴這個世界,我曾來過!”


    季安平靜的說道,他想起自己第一次乘坐符鳥時的情景,第一次僅憑法力禦風而行時的情景,第一次釋放法術時的情景。


    太多的第一次等待著他,如果不是開拓出仙脈,他無法釋放出法術,如果不是突破築基,他不可能釋放出春風化雨訣。


    意義是什麽?意義是一個結果,更是一段旅程,兩者結合起來,才有了意義。


    有劍修一劍分山,有法修焚江煮海,有體修一步踏出山崩地陷。


    季安知道,自己還處在修仙界的底層,世界很大,他想去看看。


    前世百年而亡,這一世他有更多的時間和手段攀登高峰,在九天之上沐風高呼,方不枉這一世的仙緣。


    魏鬆年默然片刻,笑道:


    “師兄的解釋倒是別出心裁,怕死?!還真是。”


    問世間眾生,有幾人會在生命終結之時保持從容。


    他認命的歎息一聲,又說道:


    “師兄的道心和才情,我駕馭飛梭也追不上。


    安穩的活過這一世我就心滿意足,希望我能看到家族一點點壯大。”


    突破築基十幾年了,他堪堪突破到築基三層,看似不錯,其實他清楚自家事,全是靠丹藥堆上來的。


    對功法理解不深,朝元期他根本不奢望,能夠成就築基後期就是他的極限。


    魏鬆年嗬嗬笑道:


    “雖然我這一生沒有多少攀登高峰的希望,但我希望自己的後輩能夠代替我領略更高處的風景。


    師兄,我已經找到道侶,再過一段時間,就要進行慶典。


    以後,定然要多生養些兒女,說不定哪個就出息了。”


    如果他的孩子資質尚可且能拜入宗門,他想請季安收徒。


    他和季師兄相交多年,越來越發現對方潛力的深不可測。


    不過這些心思現在可不能說,以後隻要好好維護關係,對方收徒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季安愕然,表情有些怪異,心道:


    ‘自己不卷卷娃是吧?’


    他輕咳幾聲,笑道:


    “準備什麽時候舉行慶典,女方是什麽背景?”


    “再過半年就舉行,她是一個遠房表親,家道中落後寄居在家族,這些年跟著我在鳴風山仙城做事。


    她上品資質築基有望,我正在籌備築基丹的材料。”


    季安似笑非笑的說道:


    “對方現在待在仙城嗎?”


    “那倒沒有,前段時間家族有事,她和姑姑一起回去了。


    如果在這裏,一定引薦給師兄認識。”


    季安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問道:


    “你和劉玉師兄他們有聯係嗎?”


    他的人脈對方都認識,以對方的性格,必然會攀交情的。


    魏鬆年點頭:


    “有啊,劉玉師兄,張遠山師兄、趙夢瑤師姐和楚河師兄,我都時常聯係。


    我現在派人去送信,看看他們今晚有沒有時間,大家一起去酒樓聚聚,師兄意下如何?”


    “善。”


    酉時末,華燈初上。


    從天空俯瞰,隻見仙城中光芒點點,和天空中的繁星交相輝映。


    鼎香閣是落楓穀的產業,也是西洲最負盛名的酒樓。


    因為門內高階靈農眾多,落楓穀的靈廚們將靈藥和妖獸肉烹飪成藥膳。


    這些藥膳不僅能夠蘊含更多的靈氣,也能調養氣血補益髒腑。


    閣樓包間中,魏鬆年長袖善舞,將氣氛調節的十分融洽。


    季安看著眉宇間英氣勃發的趙夢瑤,感歎道:


    “師姐在執法堂曆練,行動之間自有一股剛毅果敢的氣概,佩服。”


    自從鳴風山仙城建立以來,對方常年待在這裏,在戰鬥中感悟突破,麵容上隱隱帶著肅殺之意。


    高階女修的數量不多,擅長鬥法的女修就更少了。


    趙夢瑤“撲哧”一笑,聲音清脆,胸脯起伏。


    “我現在才築基四層,被築基五層的師兄誇讚,總覺得不是那個味兒。”


    她從劉玉口中得知季安的修為境界,心中驚歎不已。


    遙想當年他們進入宗門之時,對方欠著他們幾個債務,她原以為對方過的會很艱難,沒想到竟然一飛衝天。


    現在,更是連修為也後來居上,讓她意識到對方的潛力已經挖掘出來。


    她猜測對方具有某種道體,心中更是豔羨。


    有些道體是後期發力,對修士的作用堪比天品資質。


    季安端起酒杯,笑道:


    “字字真心實意,鳴風山的情況不比宗門,你們三個執法堂修士能夠在這裏站穩腳跟,我都很欽佩,敬大家一杯!”


    他能夠安穩待在宗門修行,仙城中的三宗執法隊功不可沒。


    “幹!”


    眾人皆豪飲。


    劉玉飲罷,笑問道:


    “師弟來仙城所謂何事,總不會是接到宗門任務了吧?”


    宗門發布的任務,征召煉丹師、煉器師的多,還不曾聽聞征召靈農。


    季安將自己購買妖獸幼崽的事情說了一遍,又說道:


    “順便來看看仙城現在的情況,逛逛能否買到一些珍稀種子和幼苗,或者其他奇特的東西。


    各位師兄如果發現地品血脈的妖獸幼崽且打算出售,也可以聯係我,這個月我都留在仙城。”


    要問誰能夠第一時間接觸到妖獸幼崽,當然是經常執行獵妖任務的執法堂修士和其他獵妖師們。


    趙夢瑤輕輕搖頭,道:


    “這個忙我幫不了,遇到地品妖獸幼崽,我第一個買下。”


    她是禦獸師,培育更多更強的妖獸是本能。


    即使遇到成長緩慢的龜類妖獸卵,也可以買下來回饋給家族。


    劉玉微微點頭,笑道:


    “我還沒有豢養禦獸的打算,如果遇到合適的幼崽,會為師弟爭取的,但隻限於這個月。”


    妖獸幼崽越小越好賣,如果人不在仙城中,時間耽擱不起。


    季安拱手:


    “多謝師兄了,我明白。”


    妖獸幼崽越小,就越容易打入血契,有些修士會為後輩購買幼崽,使禦獸伴隨後輩一起成長。


    “師弟的落腳處在哪裏?”


    魏鬆年搶答道:


    “我將季師兄安排在魏氏符篆鋪,那裏的後院有客房。”


    季安點頭表示認同,省了住宿的花費,挺好。


    楚河的聲音比以前厚重許多,他甕聲甕氣的說道:


    “季師兄,前些天我們小隊執行任務,剿滅了一窩碧木猿,活捉了幾頭。


    這些妖獸竟然能夠釀出靈酒,你有沒有興趣購買幾頭?”


    猿猴類妖獸智力出眾,能夠釀造出靈酒的猴群更是屢見不鮮。


    猴兒酒是百果釀造的靈酒,經過多年發酵,蘊含充沛的靈力。


    季安微微搖頭,婉拒道:


    “赤焰峰靈果樹不多,沒有釀造百果酒的條件,不適合豢養這些猴妖。”


    他認為猴妖釀酒具有特殊性,跟族群棲息地有很大關係,不具有複製性。


    即便將猿猴族群整個遷移到某地,因為環境變化,能否再釀出靈酒還是個未知數。


    眾人有說有笑,談起了各自的經曆,不知不覺一個時辰過去。


    張遠山說道:


    “還有半年我的任務就要結束了,真懷念在宗門的時間啊。”


    他在宗門的煉器鋪坐鎮,修補法器煉製法器,雖然收獲頗豐,但修煉時間少了許多。


    如有可能,他還是想拒絕這種忙碌。


    此時他心中對季安充滿了羨慕,鳴風山周圍的環境,不可能征召靈農前來,至少現在不會。


    劉玉道:


    “以後啊,所有人都會忙碌起來,那時你就會懷念現在。”


    夜漸深,眾人各自散去。


    季安兩人回到朱雀街的魏氏商鋪,他婉拒了魏鬆年派侍女來伺候的建議,回到客房運轉功法煉化靈食。


    一夜無話。


    第二天,季安在卯時準時醒來,他的心神沉入丹田,勾連上石龜。


    經過觀察,發現這裏坤、艮靈機的增長比赤焰峰多出一些,其他的靈機的增長都很少,特別是離靈,沒有增加分毫。


    季安來到院落,在綠樹旁施展小雲雨術,一團臉盆大的白霧翻滾,靈雨隨之落下。


    他接水洗漱,然後回到屋內,服下一顆青蓮丹開始修煉。


    不積跬步無以至千裏,修為的提高就是平日裏的點滴積累,最後才是突破時的臨門一腳。


    沒有積累,不可能會有破繭成蝶的那一天。


    靈氣向著季安的房間匯聚,院落中的樹木無風自動,葉子沙沙響聲不絕於耳。


    季安結束修煉已是巳時,門口候著侍女送來熱乎的靈食。


    他正在用早膳,魏鬆年走了進來,說道:


    “師兄,我親自跑了一趟,給各個比較大的禦獸商鋪打過招呼並付了定金。


    如果有地品妖獸幼崽的消息,他們會第一時間通知我。


    不過”


    “不過什麽?有事說事,不用吞吞吐吐,咱們師兄弟說話還有什麽不方便嗎?”


    “師兄也知道,地品血脈的妖獸幼崽競爭很激烈,那些商鋪明言,咱們得和其他有同樣訴求的修士競爭。”


    季安摸了摸下巴,微微點頭:


    “商鋪奇貨可居,想要獲得更多的收益無可厚非,競爭就競爭吧,至少有機會。”


    地品血脈妖獸幼崽算得上戰略性資源,很難用靈石買到,所以他早有準備,帶來了些二階靈物。


    “嘿嘿,我不是怕師兄認為我辦事不力嘛。


    對了,師兄這些天有什麽安排?”


    季安傳音道:


    “你能夠將養魂木獻給我,我怎麽可能生出這種想法,以後休要多想。”


    他又開口說道:


    “上午繪製符篆,下午出去逛逛。


    師弟給我派個機靈點兒的夥計,每天下午我要去散修擺攤的廣場看看。”


    他倒不是抱著撿漏的態度,而是抱著見識的心態。


    很多知識都是從玉簡中得來,但玉簡不是記憶灌輸,他對很多東西的了解都停留在表麵。


    散修擺攤的地方雖然好東西不多,但五花八門種類夠多,他可以將知識和實物聯係起來。


    魏鬆年答應下來:


    “沒問題,我給師兄安排。


    我有個侄子魏壽清在靈酒鋪做事,頭腦機靈,午時過後我讓他來這裏候著。”


    魏壽清恭敬的待在客房的門口,魏鬆年特意找到他叮囑一番,給了他五百塊靈石。


    他從族叔的口中得知,對方就是族叔在宗門結交的貴人,是個高階製符師,種植了幾千畝靈田。


    符篆鋪中的符兵、極品符篆,以及靈酒鋪中的七成以上的靈酒,都是對方的手筆。


    季安吃罷午膳,和善的說道:


    “壽清是吧?久等了,我們走。”


    “前輩太客氣,請跟我來。


    擺攤的地方下午人最多,這時候去正是熱鬧的時候。”


    兩人走出符篆鋪,向西行去,魏壽清不時介紹著路邊的商鋪有什麽特色。


    修仙者們腳程很快,約莫行了半個時辰,兩人來到一個大廣場。


    擺攤的都是煉氣期修士,竟然像凡人一樣叫賣,現場非常嘈雜。


    季安饒有興致的觀看,時不時蹲下來拿起實物仔細辨認,和攤主交談。


    大部分散修都能夠辨認金靈宗築基修士的製式法袍,雖然他什麽也沒買,但攤主們都保持著客客氣氣的態度,有問必答。


    太陽西斜,晚霞為仙城披上紗衣。


    季安突然感覺到丹田中的石龜傳來一陣渴望的情緒,他在一個攤位前停下。


    待找到那個引起石龜渴望的東西後,他彎腰拿起東西,問道:


    “東西怎麽賣?”


    這是一個黃褐色的橢球形石頭,樣子像顆種子,小指骨大,表麵有雜亂的白色花紋。


    攤主是個老年修士,煉氣八層修士,灰白色的頭發,眼珠有些渾濁。


    這東西他不認識,擺了好久也沒賣出去,但火烤錘砸都沒有用,他覺得不是凡物。


    隻是他去幾個宗門的商鋪售賣,別人根本不收,還將他趕了出來。


    第三更,上個月欠的還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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