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安以特殊的技巧施法,小雲雨術沒有降雨,隻有無盡的濃霧升騰。


    籠罩十畝方圓,厚度接近兩丈,白茫茫一大片。


    火球碰觸到地麵,炸出萬點火星,衝擊波向四周擴散。


    雲霧被吹散露出空地,但很快又被填滿,這裏仍舊是霧氣的海洋。


    季安在霧氣中轉移位置,再次施展小雲雨術後,霧氣更濃,能見度不足一尺。


    黃飛虎正在不遠處種植符草,見到這樣的情形,立刻衝入雲霧之中,小心的躲藏起來。


    霧氣擴散的時候,兩個襲擊的修士立刻飛到空中,他們看著迅速升起的濃霧,頓時傻了眼。


    築基中期修士問道:


    “冬老大,這是什麽法術,現在怎麽辦?”


    首領說帶著他們來做大買賣,預想過各種情形,但完全沒料到現在的局麵。


    現在的霧氣足有三丈多厚,完全不知道下麵是什麽情況。


    兩隻飛梭緩緩靠了過來,上麵的修士還沒來得及參加戰鬥就見到白霧升騰,都覺得不可思議。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是靈農們都會的小雲雨術。”


    冬老大麵色鐵青,他是浦雲陳氏一脈的旁支弟子,暗地裏幫助家族做了許多見不得人的勾動。


    或是截殺家族競爭對手的客戶,或是如今日這般掃清家族障礙。


    在族譜上,他這個人已經死去多年,修煉的功法也跟家族沒有任何聯係。


    這次任務的目標是個剛剛築基一年的靈農,本以為手到擒來,卻沒料到目標並不如其他靈農那樣毫無鬥法經驗,反而頗有急智。


    如果在野外,對方這樣做仍舊逃不了被屠殺的命運,但這裏可是金靈宗的地盤,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


    “老大,時間不在我們這邊,撤退吧。”


    築基中期修士催促道,他們從未針對現在的情況做過任何預案,留在這裏尋求破局不知道要多久,不如早早離開。


    “撤退!”


    冬老大不甘的乘坐上飛梭離開,他有心讓大家釋放火行法術驅散濃度,但目標也可以不斷施法增加霧氣濃度,他們沒時間在這裏耗。


    兩個時辰後。


    季安拱手道:


    “有勞兩位師兄前來,我今日正在為靈田施雨”


    他將當時的情形說了一遍,咬著牙指著張二牛的屍身恨聲道:


    “我覺得敵人早有預謀,我施法之前習慣性的觀察過四周,並不曾見到附近天空有飛梭經過。


    但我剛剛進行施雨,就見到賊人乘著飛梭掠地而行,應該是從某處林地中突然殺出來的。”


    季安有些內疚,他能夠感覺到敵人針對自己的殺意,張二牛的身死大概率受到自己牽連。


    穆鬆德麵色肅然,沉聲道:


    “師弟可記得賊人襲來時的方向?我們去查看一番,也許會有所發現。”


    他在執法堂供職近百年,築基九層修為,是執法堂副堂主。


    這是他第三次遇到宗門修士在宗門轄區內被襲殺的情況,那兩次發生在宗門領地之外,賊人都得手了,其中一次受害者是他的好友。


    等執法堂修士趕到,同門已經四分五裂成為一堆碎肉。


    宗門震怒下令徹查,但線索太少最後不了了之。


    這次恰好是他當值看顧山河圖,見到竟然有同門在宗門靈脈附近遇襲,憤恨之餘親自前來支援。


    “當然記得,是那個方向,我和師兄們一同前往。”


    季安指明方向,又讓黃飛虎收殮張二牛的屍體。


    他和執法堂的兩名修士一同前去搜查,穆鬆德拍了下儲物袋,跳出一個鬆鼠模樣的靈獸。


    經過半個小時的搜查,他們找到了賊人的藏身之所,鬆鼠靈獸不停抽動鼻翼,最後跳回主人肩膀上。


    穆鬆德麵色陰沉,眸光冷冽:


    “賊人有備而來,身上塗了掩蓋氣息的藥粉,我的靈獸嗅不出來任何氣味。


    師弟,你可曾有什麽仇家?”


    在他看來,真正的劫修不可能選擇在宗門內動手。


    賊人竟然冒著巨大的風險在宗門範圍內行凶,必然有解不開的仇怨,否則但凡腦子正常些,就不會如此做。


    季安眸光深斂,輕輕搖頭:


    “師兄,我就是一個靈農,平日裏深居簡出,即使想跟人結仇都沒機會。”


    修仙這些年,對他有惡意的修士最多隻有三人,青雲仙城龐氏寶符店的龐明德算一個,但對方沒有這麽大的能量找到築基後期的修士襲殺自己。


    另外兩人就是朱青浩和陳行舟,他折了這兩人的麵子,他們之間縱有齷齪,不至於鬧到分出生死的地步。


    “如果沒有明確的仇家,那麽可能是其他地域流竄來的劫修幹的,我們向周邊的勢力求證下就能做出判斷。


    明日我會派遣執法堂修士問詢赤焰峰附近的勢力,接下來的這段時間師弟要小心些。”


    穆鬆德和季安交換了法力印記,又說道:


    “快則兩天,慢則四五日,我會將情況通報給師弟。


    季師弟,就此別過。”


    寒潭旁,季安抿著唇一言不發,思索著今天遇襲背後是否有更深層的原因。


    黃飛虎走了過來,輕聲道:


    “張二牛的屍體已經火化,骨灰明日會送到庶務殿,等待其家人來認領。”


    “你通知下庶務殿那邊,如果二牛有家人前來,讓他的家人來一趟赤焰峰。


    作為築基期修士,竟然讓宗門弟子當麵被賊人殺死,我心有愧。


    如有可能,我想對其家人做些彌補。”


    季安緩緩吐出一口氣,他於心不安。


    “師叔,你沒有做錯什麽,都是那些殺千刀的劫修。”


    黃飛虎安慰一聲,輕輕退下。


    他心中哀歎生命的脆弱,張二牛是他來到赤焰峰後第一個遇到的同門,正值壯年卻受此無妄之災,讓他唏噓不已。


    三日後,季安收到來自穆鬆德的傳訊符劍。


    ‘經查證,赤焰峰附近其他勢力範圍出現過數起修士失蹤事件,並有人目擊過劫修行凶。


    師弟的遭遇,是劫修流竄作案的可能性很大,但仍請師弟嚴加防範。’


    赤銅山。


    陳行雲將族弟迎進洞府,揮退左右後開啟法禁,笑道:


    “是否帶來了好消息?”


    陳行舟輕輕搖頭:


    “任務失敗了,金靈宗的執法堂還在暗中調查此事。”


    行動不成功,現在風聲正緊,短時間內很難再組織行動,必須等風頭過去再說其他。


    陳行雲臉色變得嚴肅起來,目標躲過刺殺,他很可能就要被目標懷疑。


    等到赤焰峰再次噴發,目標應該能夠將前因後果串起來,修仙者中有莽夫,但沒有傻子。


    他深吸一口氣,略帶埋怨的說道:


    “執行任務的修士都什麽層次,難道不知道獅搏兔亦要盡全力的道理嗎?”


    “我們已經料敵從寬,對付個築基一層的修士,出動了四名築基修士。


    一名築基七層,一名築基五層,還有兩名築基三層,這陣容夠強大了吧?!”


    陳行舟將事情的經過大致講了一遍,苦笑道:


    “目標的反應很快,最後釋放法術製造大霧,完全超出了預料,執行任務的修士耗不起,隻能撤退。”


    陳行雲默然,他築基三層,這樣的陣容用來對付他綽綽有餘,無法指責家族做事不用心。


    “八哥,我們偵查到赤焰峰附近時常有金靈宗執法堂的修士出沒,隻能按兵不動。


    等到赤焰峰再次噴發,對你的影響大不大?”


    “季安必然會懷疑我,懷疑到我們浦雲山陳氏,但沒有切實的證據,也隻是懷疑。


    即使告知宗門,隻要我們不主動暴露,季安和宗門都不能對我怎麽樣,現在就要看對方在赤焰峰噴發後如何應對。”


    陳行舟微微頷首,緩緩說道:


    “我認為對方在赤焰峰噴發後,不會將收獲各種靈物的事情上報給金靈宗。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麽大一筆收獲,我們家族都動心,更何況是一個小小的靈農!”


    每年有四五千塊靈石的外快,由不得人不動心。


    他打理家族產業摸爬滾打多年,自認對人心有清晰的認識。


    陳行雲眯著眼,冷笑道:


    “也就是說,赤焰峰的秘密暫時不會被宗門所知。”


    “對,我們還有機會。”


    自從襲擊發生後,季安的警惕性提高很多。


    每次外出為靈田施法,他都會命令黃飛虎乘坐飛梭繞著赤焰峰法陣偵查一遍,如此平靜的過去三個月。


    明月高懸,金火煞氣沸反盈天。


    季安望著翻湧著金紅色霧氣的赤焰峰山頂,雙眉飛揚。


    宗門的記載中提過過赤焰峰最近這些年每年都會噴發一次,他兩世為人,從未經曆過這般奇景。


    經過幾天的醞釀,季安已經隱隱感覺到大地中火脈積蓄的力量已經達到臨界點。


    他已經啟動護山法陣,將洞府和一些重要地點護住,靜靜等待地肺火脈衝入雲霄的盛況。


    沒過多久,如燃燒的靈炭那般色澤鮮亮的熔岩噴湧而出,衝向高空百丈,好似山頂長出一株火樹。


    夜空被渲染成橘紅色,好似燃燒起來。


    大地在震顫,隆隆作響,火山灰如雨紛飛。


    火山噴發的持續時間極其短暫,僅僅持續一兩秒的時間。


    而後季安見到熔岩緩緩從山頂溢出,如浪潮向山下湧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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