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來,院子裏掃雪的少年是個跳脫的性子,聽見院外的聲響,立刻就將手裏的掃帚扔到了一邊。


    眉眼帶笑的去開了門,隻是下一瞬,他就愣住了。


    那是個陌生青年,他開門時,對方正輕輕撣落自己身上的雪。


    或許是因為天氣過於寒冷,青年的睫毛都被染成了白色。


    察覺門開了,謝淮安抬頭看向那人。


    哦,是個十幾歲的孩子。


    “施主可是迷路了?”


    這些年不是沒有上山的人,也常有迷路的遊人看見雪山裏的廟,前來尋求幫助。


    小師父下意識覺得,這人也是在雪山迷失了方向。


    謝淮安愣了片刻,隨即詢問道:“你師父在嗎?”


    這孩子應該是這一任的德仁喇嘛,距離當年他來,如今恐怕已經換了三任了。


    那少年打量了謝淮安幾下,這個青年是來找師父的?


    “施主,我家師父前些年去世了,您找他有什麽事嗎?”


    謝淮安愣了片刻,他師父竟也去世了嗎?


    他本以為這次來,最起碼能見一見當年小德仁的徒弟,沒想到竟然也已經去世了。


    謝淮安微微垂了垂眸:“那白瑪在嗎?”


    小師父瞧著避而不答的人轉問起白瑪,他眉頭微皺,隱隱想起師父說的另一個人。


    “啊,在的,您先進來吧。”


    小孩側了側身,將青年請了進去,他瞧著謝淮安的背影,越看越覺得像師父房裏的那幅畫。


    白瑪瞧見小師父領著人進來,沒忍住朝前走了幾步,卻在看清來人的臉時,停住腳步。


    小師父道:“白瑪,這位施主是來找你的。”


    找她?白瑪下意識打量著麵前的這個青年,她好些年沒下過山了,哪裏認識外來的人,怎麽會有人來找她?


    “你...”


    “好久不見。”


    青年微微抬頭,額間細碎的發絲被雪浸得有些濕,開口就說了句讓白瑪意想不到的話。


    院內的三人久久站立,在青年的聲音落下之後,就再沒人開口。


    唯有白瑪隱隱覺得這位遠道而來的人,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你是...我是不是...在很早以前見過你?”


    謝淮安知曉當年他來的時候,白瑪還在沉睡,也知曉如今南迦巴瓦之上記得他的人都早已去世。


    他本也沒抱希望還有人記得他,聽見白瑪的呢喃,謝淮安也隻是顫了顫睫毛。


    隻不過還沒來得及等謝淮安感慨自己這孤獨的命,就聽見身後那小孩的詢問。


    “施主,冒昧問一句,您是不是姓謝?”


    那小孩站在謝淮安身後左瞧右瞧,怎麽看都覺得這人的背影跟那畫裏的極為相似,唯一的變化也就是他好像更高一些。


    但這麽多年過去了,人有些變化也挺正常的,猶豫片刻,小師父還是開了口。


    白瑪聽見那小師父的話,一瞬間就知道他想問什麽。


    聞言更是緊緊盯著謝淮安瞧,想知道他是不是當年的那個人。


    謝淮安微微轉頭,這小孩知道他?


    小師父看見青年扭頭的側臉,那分明就是從畫裏摳出來一樣。


    “你認識我?”


    那小孩見青年這麽說,他真的是當年的那個人!


    謝淮安見那孩子臉上揚起激動的笑,轉身迅速朝屋內跑去。


    這讓謝淮安有些疑惑,不過片刻後,他就看見那小孩抱著幅畫,從裏屋出來。


    他似乎很激動,就連自己腳下的路也沒看,踩到積雪,險些栽了個底朝天,謝淮安下意識伸手去扶。


    隻是旁邊的白瑪動作更快,拉住了那孩子,下過雪的地這麽滑,她早就看這小師父要摔。


    那孩子顧不得別的,將手裏的油畫塞到謝淮安手裏:“你是不是這畫裏的人?!”


    【這不是你當年來的時候的樣子嗎?】


    係統繞著那畫飄了一圈,那油畫上的人分明就是十五歲謝淮安的模樣。


    畫上的人隻有一個背影,發絲間沾著南迦巴瓦的雪,頭卻微微側了側,像是當時有人在叫他。


    白瑪看著那青年怔愣的模樣,心裏哪還不明白:“你是謝淮安。”


    他以為這裏該沒人記得他了才對。


    可當謝淮安看見那幅油畫的時候,沒忍住看了好一會兒,當年不過匆匆來過,原來竟也有人將這些記下來嗎?


    “這...這是很久之前我師父的師父畫的,他曾經說過你!”


    少年臉上神情激動,他小時候聽過很多故事,其中對這幅畫的印象最深,因為白瑪也常常提起這個畫裏的人。


    最重要的是,在他的記憶裏,有另一個人,上山時常常會給他帶糖,師父說,那是因為畫裏的人曾經有過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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