襲勝軒,後堂


    項家班班主項義海見李炳武和秦淮都已落座,忙招呼女子上茶。


    “紅纓,你去沏壺好茶,武老弟好不容易來一趟咱可不能怠慢了人家。”


    “是,父親。”女子也不扭捏,轉身就去準備茶水。


    李炳武看著眼前舊識,不由得感慨。


    “項老哥,咱哥倆可是有日子沒見了,沒想到多年一別,再見時紅纓都出落成水靈靈的大姑娘了。”


    “是啊,自五年前京城一別,咱哥倆真是有日子未見了。


    前兩年聽說你從佛山問拳歸來後便在家閉門不出,如今想來怕不是在家精進武學?


    我等怕打擾同臣前輩,也不好擅自拜訪,隻盼著你什麽時候有空能來津門聚聚。


    這不,最後還是讓我等到了。”


    項義海也是感慨萬千,多年老友能重聚本就是人間幸事。


    盡管有些不開眼的老鼠跳上跳下,卻也並未破壞二人的好心情。


    正當兩人敘著敘著舊,項班主卻是話鋒一轉,將話頭引到了秦淮身上。


    “武老弟今天帶來的這位小兄弟可真是拳腳過人,做事老辣。


    三下五除二便將凶徒製服不說,這事後處理也頗為厚道,任誰來也挑不出一點錯兒。


    不愧是英雄出少年啊。”


    看到這位項班主將話頭引到自己身上,李炳武又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


    秦淮也雙手抱拳略略回了一禮,“小子隻是看那幾人實在囂張,因一時言語便妄動殺念。我實在是忍無可忍,便一時冒進,若行事欠妥,有什麽做得不對之處還請班主海涵。”


    “被人欺負到頭上了還不能還手?津門沒有這樣兒的規矩。”


    項班主擺擺手,示意秦淮不用放在心上。


    “不說這些煩心話,來來來,喝茶。”


    趁著秦淮他們三人交談,女子便沏了一壺清茶回來,在三人麵前一一俯身敬茶。


    聞著這白茶清香和空中殘留的茉莉香,秦淮也端起茶杯細細抿了一口,


    鮮爽回甘,滋味醇和,真是好茶。


    “小兄弟,怎麽樣,這可是上好的白鶴壽眉,此等佳品世間難有啊。”


    “香氣高揚,清香持久,再配上這位姑娘的手藝,不愧為絕品。”


    秦淮放下茶杯,不卑不亢地回道。


    秦淮看著俏生生站在項班主身後的女子,卻也不由得多說了兩句。


    “這位項姑娘想必就是剛剛在戲台上叱詫風雲的穆桂英吧,一手花槍耍得可真是精彩。”


    女子微微一笑,也不言語。


    趁著秦淮誇讚她手藝高絕,項紅纓也在默默觀察著秦淮。


    與她平日裏見到的其他男子不同,眼前這人容貌雖是一般卻有股獨特難言的氣質。


    短發幹淨利落,杏眼清澈透亮,兩條濃眉更如墨虹般橫臥在眉骨之上,雙頰雖瘦,可配合輪廓柔和的鵝蛋臉卻也差強人意。


    嗯,容貌確實還行。


    她自小在戲班子長大,各色人等見得多了。


    武人和少年該是什麽樣子,她最是清楚不過,可麵前這個,不一般。


    尋常武人多是粗獷豪放之徒,少年也多行事衝動。


    而麵前這個小哥雖說武藝過人,可談吐見識又不似武行人物,反而像飽經世事的積年老吏。


    雖是少年,可在快意恩仇的同時卻又行事老練,不留絲毫手尾。


    真是奇怪,她暗自想著。


    “項老哥,你可是有所不知,我這師侄姓秦,名淮,如今才十八九歲。


    被我大哥收入門牆不過數年,武藝就已不下於我,是真正的天才!”


    李炳武見氣氛有些冷場,便開口鄭重地向項班主介紹起了秦淮。


    “秦小兄弟真是一表人才,不知以後可有去處一展抱負?


    若是不嫌,可願隨我們一起巡遊神州萬裏河山,問拳天下武道群英?”


    項班主聽到秦淮不到加冠之齡武藝便能與李炳武相比,饒是以他的養氣功夫也不由得吃了一驚,急忙詢問秦淮誌在何方。


    “項老哥,俺家秦淮還沒出師呢,你可不要在這哄騙小孩啊。”


    李炳武看著項班主急迫,護崽子的同時也不由得奇怪道,


    “我看這茶園也挺好的啊,這可是你打拚了幾十年才攢下的基業呢,咋地,不要了?去浪跡天涯?”


    看著項班主欲言又止的模樣,靜靜站在他身後的項紅纓卻突然開口。


    “父親,武叔叔不是外人,還是如實相告吧。”


    “也罷,事無不可對人言。”項義海斟酌再三,還是將一段往事娓娓道來。


    “我們項家班一脈早年間便以唱戲為生,白天練武,晚上唱戲。


    那時候我們項家班便以精湛的武戲聞名梨園,培養的刀馬旦和武生都是個頂個的角兒。


    就在四九城那地界,誰人看了在武林上聲名赫赫的項家槍不得叫一聲好?


    可惜自從被皇帝召入宮後,項家班便盛極而衰,人丁不興,逐漸就剩下我們這一脈單傳。


    家父若不是當年受過某位義士襄助,項家班能否延續至今還尚未可知。


    可惜後來這位義士被朝廷暗害,家父受其大恩無以為報,便想趁著妖後六十大壽進京,借祝壽唱戲之手行刺妖後,以全義士遺願。


    可直到進宮唱戲之時才發現妖後身旁防衛森嚴,我等眾人與妖後又相隔極遠,實在難以下手,便不得已就此作罷。


    家父憂思成疾,又擔心行刺一事敗露,便想出走四九城。


    恰逢當年義和團進京,家父便帶著項家班跟著各位大拳師狠狠的幹了幾件大事。


    再往後就是我們落地津門,梨園謀生了。”


    “那為何要拋棄家業,流落天涯呢?”秦淮也是不解,出言發問。


    “還不是朝廷那幫惡犬,不知從何處聞到線索,又咬在了我們身後。


    若是當年事情敗露,項家班數十口人命少不得要與那妖後陪葬。”


    卻是紅纓接住秦淮的疑問,回話的同時言語間也不複先前的溫婉,反而透露出決然的死誌。


    “事情危重,不得不早做打算,因此便想倒賣家產,權且往南方去躲一躲。”


    項義海也不由得歎氣。


    “如果項班主和項小姐信得過我,我這裏倒是有門路能給二位和項家班尋得一棲身之地。”


    秦淮聽完,見李炳武沒有言語,便獻上一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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