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斯言是被薑梔枝拍在門外的。


    猛烈響起的關門聲,勉強在門外站穩的瘦削身影。


    樓下傳來傭人同情的視線。


    可處在別人視線中心的陸斯言卻伸出手指,輕輕的碰了碰自己的臉。


    殘留的細膩香氣像是烙印一般,熨貼在皮膚表麵。


    陸斯言忽然後悔,自己應該多被扇幾下的。


    最好被她的味兒浸透,讓他整個人打上大小姐的標記,再讓那些香到勾人的味沁入肺腑。


    陸斯言勾了勾唇,眼底是一片愉悅的幽暗。


    “小陸,你還好嗎?”


    一道腳步聲響起,緊接著是喬顏的聲音:


    “枝枝她就是這麽任性,又朝你發脾氣了吧?這麽多年她還是沒有半點長進,總是變著法的欺負人——”


    看清陸斯言那張臉的瞬間,喬顏嘴裏的話一頓。


    陸斯言笑了?


    真是稀罕,被人從房間裏趕出來有什麽可笑的?


    是被虐待傻了嗎?


    喬顏想翻白眼,但是她正站在陸斯言旁邊,又怕對方發現,所以白眼翻了半個硬生生頓住了。


    不過有一說一,陸斯言長得確實越來越好看。


    跟顧聿之風流恣意的模樣不同,陸斯言的長相更偏內斂,或許是因為發絲太長遮住了眼,不動聲色的樣子總是顯得人有點陰暗。


    不過就算陸斯言再好看,喬顏也不會喜歡她。


    她的人生目標很清晰。


    她喜歡權勢,喜歡被追捧。


    她要做貴夫人,守著花不完的錢。


    陸斯言不過是一個寄居在薑家,除了臉長得好看點,學習成績優異點以外,家世財富都拿不出手的男人。


    就算他真的是潛力股,喬顏也沒打算用自己寶貴的青春陪對方賭。


    畢竟,別說顧聿之裴鶴年,就連席靳他也比不了。


    不過喬顏給自己立人設習慣了,頂著傭人們的視線,她還是一副春風化雨,體貼入微的模樣,


    “枝枝是又打你了嗎?她這個人總是這麽粗魯,你是受傷了嗎小陸?正好藥箱就在下麵,你可以先塗藥——”


    一道陰沉的視線投射過來,喬顏嘴裏的話戛然而止。


    下一瞬,喬顏看到陸斯言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


    他本來就長得好看,唇角勾起的那點笑容衝淡了整個人的陰鬱,更別提還是白襯衫黑色長褲的裝扮,少年感十足。


    “喬小姐很討厭大小姐嗎?”


    陸斯言突如其來的問句,讓喬顏懷疑自己沒聽清,


    “什麽?”


    “喬小姐好像很討厭大小姐。”


    陸斯言聲音不高不低,卻足夠能讓樓下客廳裏打掃的大喇叭女傭聽清楚,


    “好像不管什麽時候,隻要喬小姐出現,就會迫不及待地給大小姐打上‘粗魯暴躁虛榮跋扈’之類的標簽。”


    “就像現在這樣,喬顏小姐沒有對我進行任何問詢,就單方麵認為大小姐粗魯的對我動手,甚至還要擺出一副為我好的模樣,寬容大量的讓我去下麵塗藥。”


    “寬容大量”幾個字從陸斯言的舌尖上吐出,有種陰陽怪氣的違和。


    可是看他的臉,卻看不出任何怪異來。


    甚至陸斯言依舊是平靜笑著,可是嘴裏的話卻在向他發難,


    “好像喬小姐很喜歡做拯救者的角色,卻又不願付出任何行動,而是慨他人之慷,為自己博美名。”


    喬顏臉色變了變,“你別不知好歹,我這是為你好!”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喬小姐的為我好,大概就是問詢過我的傷情之後,拿著剛剛的事情去向夫人講述,然後繼續離間她們母女的感情。”


    樓下的女傭支著耳朵,表麵上裝作是在擦花瓶,實際上已經半分鍾沒有過動作了。


    那人是個大喇叭,最喜歡添油加醋,拿著聽到的八卦在附近各家傭人的圈子裏說。


    今天的事被她添油加醋拿去分享,喬顏用腳趾頭想都知道那群人會把他傳成什麽樣。


    喬顏牙都快咬碎了。


    她飛速瞥了眼樓下的人,轉而惡狠狠的看著陸斯言,


    “陸斯言,薑梔枝都這樣對你了,你還為她開脫,你真下賤!”


    抨擊的話語並沒有讓陸斯言臉上的笑容有任何起伏。


    那張薄唇依舊噙著輕笑,瘦削流暢的側臉落在燈籠的明暗交界處,眼眸卻是陰冷的晦暗,


    “我再自甘下賤,也比不上喬顏小姐。”


    “畢竟喬顏小姐主動送上門來,自己犯賤。”


    -


    “荒唐!”


    顧家,書房裏傳來一聲怒喝。


    坐在主位上的顧仁康穿著一身中山裝,將手裏油光發亮的核桃串拍得啪啪作響,


    “都是你辦出來的混賬事!平日的吊兒郎當不著調也就算了,關鍵時刻下半身也也守不住,沾上薑家那個甩不掉的蠢貨!”


    被責罵的顧聿之眉心蹙了蹙,


    “爸,這是誤會,不是枝枝的錯。”


    顧仁康的胸口劇烈起伏著,不管不顧身份,對著顧聿之破口大罵,


    “我看你這個頭裏裝的全是糨糊,搖勻都能拿出來糊牆了!”


    “我們顧家什麽身份?”


    “在我這個位置,你知道多少眼睛盯著?我一輩子潔身自好,唯一的一次負麵新聞還是托你和你那個未婚妻的福!你知道今天多少人看我笑話?誇我家裏有個明星兒媳,我這張老臉都丟盡了!”


    聽到“潔身自好”幾個字,顧聿之那雙狹長的狐狸眼挑起,似笑非笑地看向某個方向,


    “父親潔身自好,那這個雜種是怎麽來的?”


    視線盡頭的紅木太師椅上,是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


    明明是最規整的黑色西裝,可是卻被他穿出了混不吝的氣場,深v的低領襯衫鬆鬆垮垮,毫不在乎地露出胸口隱約的一道疤。


    被罵“雜種”,對方也不生氣。


    反而笑出了聲,對著顧聿之鼓了鼓掌,一雙眼睛流光溢彩,笑眯眯的,


    “大哥說的好!”


    “我是小雜種,哥是大雜種,爸是老雜種,我們一家雜種整整齊齊的!”


    顧仁康聞聲更怒:“顧厭!”


    顧聿之扯了扯唇角,自在的雙腿交疊,開始看好戲。


    果不其然,下一秒。


    他那位同父異母的弟弟顧厭便語出驚人,


    “父親別生氣,大哥說的也沒錯。”


    “當年父親要真是潔身自好,也舍不出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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