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嬤嬤叫人伺候璃月梳洗,璃月有了熱水也不叫人伺候,她自己慢慢洗。


    這麽多天,身上沒個幹淨,確實得好好洗一番。


    藺家給準備了一身緗色軟煙羅衣裙,窄袖窄腰,輕盈靈動,是件不錯的衣裳。璃月換上,仔細看了看自己,因著腰有點緊,就顯得凹凸有致。款式是小家碧玉型,便就顯出幾分嬌小靈動來。


    她很不習慣這般衣裳,沒有發簪,便又紮了鬆鬆的一個麻花辮,垂在胸前,未見鏡子也不見自己什麽模樣,便就開了門,出去。


    璃月對著東明道:“給我馬匹,我要出去。”


    東明看一眼璃月,忙低下頭,道:“要去哪?”


    “乞丐窩,說好教他們幾個做雲吞,等完事了,我再回來。”


    東明想一下,拱手:“這便去準備。”


    東明都不敢正眼看璃月,不要說從未見璃月真容的丫鬟婆子,原來這姑娘膚色這般白淨,很是水靈,且姿容絕色,一個個張大嘴巴,不可置信。畢竟乞丐變天仙,反差太大。


    一個婆子反應過來,道:“姑娘,你若梳洗完畢,我家老爺有請。”


    璃月淡聲問:“有吃的嗎?”


    婆子應:“有。”


    “給我弄吃的,吃完再去。”


    “是。”


    東明去準備馬,沒那麽快,廚房的飯菜倒是很快端來,不到一盞茶,璃月便吃上了,可見吃時食早已準備好。


    未時三刻,璃月便就去了前廳,等了沒多久,藺樾宏夫妻倆便走了進來。


    真見到璃月那一刻,自也被她的一副好容貌給驚豔到。難怪婆子直誇這姑娘長得俊俏靈秀,確實不是虛的。


    這模樣,若真是窮苦人家的人,可養不出來。


    藺樾宏問:“你叫妮妮?從小沒名?”


    妮妮叫起來很是親切,好似乳名。


    璃月不喜歡人家叫她這名字,蹙了眉,淡聲:“進宮裏給取了名,叫璃月。”


    夫妻倆對視,藺夫人道:“是誰人給你取名?”


    “宮中管事。”


    那就是個婢女名字,也不是算八字正經取的名字。


    藺夫人笑著道:“那不如叫你妮妮好聽。”


    “我不喜歡,你們還是叫我璃月吧。”一句話疏離感拉滿。


    夫妻倆也不生氣,藺宏樾道:“聽聞你要出門?”


    璃月點頭:“有事。”


    “你得罪了不少人,還是不出門為好。”


    “我跟幾個孩子說好的,不能不去,晚上之前會回來。”


    藺樾宏想了想,道:“刑部隻有兩個人手,你要出去,我藺家再派些人手給你。”


    “隨你們。”


    這孩子說話透著冷淡,沒有趨炎附勢,也不見幾分禮貌。


    藺樾宏差人準備人手。


    待璃月走了,吳氏問道:“依你看,如何?”


    藺樾宏道:“這般長相絕不是貧苦人家能養出來的,有一半可能是我們藺家的孩子。”


    “真的?”


    “你瞧她像不像冉之?”


    藺夫人想一下,要像也是周家孩子像,怎麽輪著她女兒像去,淡聲:“不像,待聰兒回來,再商議商議。”


    “好。”


    璃月出了藺家,騎馬直奔乞丐窩,後頭一行人小跑跟著。


    藺家人沒跑多久呼哧帶喘跟著,璃月倒是英姿颯爽了一回,長街不可打馬,權貴都不敢招搖,如今,怕是隻有她是個例外。


    便是陸翡瞧見有人打馬,本要喝斥,瞧清楚是璃月,便就罷了。


    想著璃月早上還是乞丐,下午就變了樣,是不是要回宮了,便就小跑跟上。


    璃月再回到乞丐窩,看到幾個孩子圍著生肉打轉,覺得好笑。


    阿悅見到璃月,忙上前:“姑娘,你怎麽回來了?”


    璃月道:“自然想著你們了。”


    “姑娘~”阿悅和阿紅初來京城,沒有璃月還真不知道怎麽辦,說不委屈是假的,隻要姑娘把她們當回事,那委屈什麽的就不存在。


    璃月道:“叫我瞧瞧買的肉。”


    五百文肉,不少的,還有些芹菜,璃月道:“還差些香料,阿悅,你可會買香料?”


    阿悅搖頭。


    這時候陸翡氣喘跟來道:“什麽買香料,你還真要擺攤子不成?”


    璃月點頭:“如你所見,我得教他們一些手藝。你會騎馬,幫我去買香料成不成?”


    陸翡無語了,不過,璃月就是璃月,打定主意,十頭牛都拉不回,誰來都不好使,道:“要什麽樣的香料?”


    “就以前和肉做雲吞的香料,你可還記得?”


    “俺哪裏會記這些。”


    “八角粉,芝麻粉,小茴香,丁香這四樣。”


    “那曉得了。”


    陸翡牽過馬,去給璃月辦事。


    若是這碼頭,東街,西街,各置一個吃食攤子,人手分攤,足夠這些人討生活的,至於能不能成器看他們自個兒了。


    先是切肉,再是打肉泥,璃月開始幹活,一行人看著璃月。


    這打肉泥就不是個簡單活,得弄成是肉,還叫人吃不出個肉來,才是上等手藝,璃月邊敲打邊解說,累了叫人排隊上手,教技巧。


    小小的地方,你一下,我一下,倒是叫幾個孩子熱鬧了一番。


    等陸翡回來,這肉泥都還沒出來。


    璃月尋著空擋活麵皮,實在是地方小,瞧不出幾分幹淨來,當然,要好的人才不會一直待在這般地方,有了謀生本事,尋個地方租住,哪不能過的比這兒好。


    藺家仆人看著這個姑娘,像是大家小姐來貧民窟行善來了,這個行善不是施舍點錢財粥飯這麽簡單,卻是在授人以漁。


    好的吃食要經的住時間的考驗,忙裏忙外,有些亂哄哄,到底擀出了薄麵皮,還有活好了肉泥。


    最後包餡兒的時候,璃月更是手把手教,務必叫那幾個年長的看清楚都學會。


    五百文的肉,弄出了一半,到底也在入夜之前起了鍋,她道:“這清湯不是最好的,雞湯配雲吞,才是上等的味道。在京城,要吃上這麽一碗,起碼三十文。”


    “什麽!”要飯十天才能吃上一碗啊,乞丐們驚呆了。


    璃月彎唇:“好飯不怕晚,好吃自也不怕沒生意,每天就準備三十份,五十份,量力而行。能不能成,咱們現在有本錢,可以試試看。若是成了,可以解決自己肚子問題,還能賺些小錢。將來攤子越來越大,還愁這輩子脫不了這乞丐窩麽。”


    待煮完了,所有人可先分得一個嚐嚐鮮。


    因著有香料,故而吃著是真好吃,叫人意猶未盡,湯都能喝幹淨了,若是換成雞湯還了得。


    天色不早,璃月到這兒就得走了,道:“今日怎麽做都教你們了,這幾天練練怎麽做,我得空就來看看成果,若是你們中間有成器的,我就給他置個攤子,咱們開始學做營生。”


    “好誒~”孩子們高興,璃月也高興。


    “姑娘~”阿紅有些著急她們的安排。


    璃月道:“不著急,不會太久,先在這兒等我兩天。”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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