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閑著,帶著李禦醫來瞧稀罕,哪裏見著什麽女官,卻是見著楚珩鈺在見大臣,倒也是不妨礙他看老三怎麽處理公務。


    楚珩鈺聽著戶部介紹,瞥煙景肅帝,也不起身行禮,淡聲開口:“你是說,戶部一直湊不上錢來是那紫霄宮還欠著錢財?”


    戶部看一眼景肅帝半分不敢應話,景肅帝頓時覺得自己倒黴,這老三是不是故意的。


    楚珩鈺問:“那塊地賣了能來多少錢?”


    戶部幾人對視,斟酌開口:“木材值些錢,別的一概不值錢,那地磚廢了幾萬兩,就是賣了能接手的人怕也寥寥無幾,我等按照原價,怕尋不到買主,若是隻賣木頭也收不回萬兩。”


    楚珩鈺扶額,萬兩不到能幹什麽事,財政赤字,打仗還欠著撫恤,軍餉又告急,真真是要把他給弄瘋了。


    翻了翻奏折,鹽鐵稅不能動,壓力又不能給地方官,那樣苦的隻能是老百姓,眼下又快過年,問:“有什麽辦法叫那地方來錢?”


    造都沒造好怎麽來錢,巧婦都難為無米之炊。


    幾個官員都低著腦袋,不敢說話。


    楚珩鈺冷了臉,不說話就給我站到有主意為止。


    氣氛凝脂,壓力不輸老皇帝在的時候,老皇帝好忽悠,楚珩鈺隻幹實事,半分不好忽悠,故而有能無能一目了然。


    景肅帝看了看戶部尚書,當著老三的麵,和當著他的麵竟然是兩副模樣。


    老三掌權才幹幾個月。


    楚珩鈺冷聲吩咐,“去把應天府尹,刑部尚書叫來。”


    小安子忙應聲,叫人去傳。


    楚珩鈺冷著戶部幾個人,眼眸掃向王吉,眸色銳利冷沉。


    王吉一激靈,忙道:“太上皇帶了李禦醫,特來給皇上把個平安脈。”


    楚珩鈺冷眸瞥向景肅帝,把景肅帝氣壞了,沉聲:“孤你是老子,你看你什麽態度!”


    楚珩鈺不語,直接伸手,示意把完脈趕緊走。


    李大夫趕緊上前,這裏人多,氣氛很是不好,躬身上前一探,還沒仔細,就說:“養得不錯,繼續保持。”


    楚珩鈺問:“孤何時可習武?”


    “那至少再得養養。”


    “還要養多久?”


    “不出意外,再養一年。”


    楚珩鈺點頭。


    景肅帝趕緊問:“可妨礙生育子嗣?”


    李禦醫趕緊道:“現下已不妨礙。”


    “那孤就放心了。”


    楚珩鈺瞥眼景肅帝,“父皇無事便就回吧。”


    景肅帝深吸一口氣,以往他不待見這個孩子,這孩子記仇,也不待見他這個父皇,氣道:“別以為孤是擔心你,孤是擔心這國家將來,哼!”


    景肅帝被氣走了,跟來的太監忙跟上,李禦醫也退了出去。


    景肅帝氣呼呼,走出禦書房,回頭,看一圈門口守著的人,問:“女官呢?”


    王吉納悶,忙去門口守著的小太監那詢問,因著王吉以前是管他們的頭,沒有一個太監不敢不會,很快就得了準話,驚了驚,忙去景肅帝跟前匯報,“說是跟著柳嬤嬤走的。”


    柳嬤嬤?


    皇上都忘了柳嬤嬤是什麽人,問:“哪個柳嬤嬤?”


    王吉小聲:“就是淑德皇後身邊的柳嬤嬤,往常養在棲梧宮的老人。”


    “什麽!”景肅帝詫異,也就是說,那修繕的棲梧宮......


    忙道:“帶孤去看看,是個什麽樣的女子。”


    王吉道:“現在不知在何處,不如太上皇先回太安宮,奴才叫人去傳話。”


    “也好。”


    景肅帝吃飽了沒事幹,如今身子壞了,對女人提不起興趣,倒是對老三的私生活很是感興趣,有時候自己也不知道遺憾什麽,好像沒做成,都不甘願進棺材。


    璃月初入宮時來過掖庭,這裏教宮女規矩,宮妃規矩,還教別的,反正什麽身份,學什麽宮規,主要是管束後宮女人的地方。


    她那時候隻是去浣衣局,不用到主子跟前伺候,隻學了三天,走路,跪拜,行禮,之後就是不能這樣,不能那樣,不能怎麽雲雲,反正不能做很多事,都是宮規。


    而今又是學規矩,卻是拿了厚厚幾大本,堆起來有一節胳膊那麽高,璃月不禁詫異,宮規這麽多的嗎?


    柳嬤嬤還算慈愛,雖然不太理解皇上的用意,但是她做奴才的盡本分做就是了。


    第一本《內務府則例》第二本《欽定宮中現行則例》,別的都不是主要的,有些記錄犯的事,然後怎麽罰的,真正宮規就那兩本,裏頭有詳細的儀仗,規矩。


    璃月略微翻了翻,疑惑:“每個管事都要學這麽多嗎?”


    柳嬤嬤道:“學兩本,別的拿回去看。”


    “哦”隨手翻了翻,疑惑:“內務府不應該內務府的人學,跟我一個管宮女的有什麽關係?”


    柳嬤嬤看了看璃月,她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想到皇上說的,璃月此人脾氣上來很倔,道理比誰都多,凡事莫要跟她掰扯杠上,忙哄道:“宮女犯事牽扯的就是內務府,故而你要管宮女,那就得了解各個宮規。”


    “哦。”繼而又翻了一下,又道:“不對啊,上頭怎麽連皇後,嬪妃們的俸銀都有,這不是該保密的事麽?”


    “是,所以知曉的人不多,你隻管知曉一二就成。”


    “哦。……嗯?怎麽還有處罰嬪妃的宮規,我也使不上這個吧。”


    柳嬤嬤眉心的褶子深了幾分,思索片刻,忙又道:“你得知曉手底下的宮女伺候的主子怎麽受的罰,從而知曉宮女受罰合不合理。”


    “哦~”這聲哦有點長,是腦子跟著柳嬤嬤說的話在尋合理之處。


    柳嬤嬤忙道:“我們開始吧。”不能再叫她問了,再問越說越離譜。


    璃月忙應:“好。”


    早上確實是聽柳嬤嬤說一個時辰,但是璃月不是隻聽,比如說,柳嬤嬤讀到第十條宮規,回過頭來問:“第三條宮規是什麽?”


    璃月腦子再機靈,也沒那麽好的記性,隻能愣愣的問:“是...什麽?”


    於是乎,柳嬤嬤從頭再念一遍,導致璃月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前十條宮規反反複複讀了不止十遍,璃月不想記得都難。這還隻是紙上說的,各個規矩比如端坐,跪拜,參加國宴,祭祀,等等,都還沒開始的學的。


    璃月隻學了一個時辰就想退縮了她這學到猴年馬月去都不知道。


    別看柳嬤嬤慈眉善目,語氣和藹,內裏卻是個嚴肅苛刻的老嬤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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