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珩鈺不善應對這等婦人,皺著在想說辭,來人已說起了聘禮:“殷二家的願意出六兩銀子,六兩啊,這裏沒有幾戶人家能出得這些銀子來,條件自不用說,算是頂頂好的人家,你看何時尋了日子,我給你們定了親,往後,你們在這兒也有殷家人照應著.....”喋喋不休,說的楚珩鈺眉心緊蹙。


    他自不覺得六兩能娶得媳婦,如此誠意,說出來寒顫誰,想了想,淡聲:“時人娶親必得三書六禮,這地方若是不懂這些個規矩,那也得自醒己身,是否文武雙全,配得佳人,璃月雖不是大家出身,卻是挑不出的好姑娘,你是此地的媒人,便就去傳話,讀了四書五經,習得百步穿楊,再來尋她兄長考較。”


    文縐縐的說了一堆,媒人差點沒聽懂,愣了愣,倒是聽懂最後兩句,讀了書,再會百步穿楊,這......難度怎麽這麽高。


    這地方學百步穿楊倒是可以,那讀書可不容易,除了周家小公子,那可尋不到好人家了。


    不放棄問:“璃月兄長的要求是不是太高了?”


    “這隻是最基本的,如何要求高了,過了這關,再配六千兩的禮金,此事當成。”


    “什麽?六千?”來人驚的嘴巴張大,這人怎麽說的出口。


    “沒有六千,六百也成。”


    媒婆當即不說話,看了看楚珩鈺,想罵人,出了屋子嘴裏道:“這條件,成了老姑娘都不一定嫁的出去!呸,什麽兄長,將姑娘家打成金子都賣不來這些錢。”


    路過璃月灶火前,看一眼璃月,沒好氣:“你呀,命苦,攤了個那樣的兄長。”


    說著就走了。


    璃月莫名,看了看屋裏,難道楊兼不在,拿了鍋蓋悶著,稍得空閑,便去屋裏尋人,見著楚珩鈺沒見著楊兼,問:“怎麽了,那嬸子怎麽這麽生氣?”


    楚珩鈺皺著眉道:“應是此地的媒人,尋來說親的。”


    “說誰?”


    “你。”


    “我?”


    “嗯,吾以為六兩銀子無甚誠意,故而叫人習得文武,再奉金銀六千兩當屬誠意,若是沒有,六百,倒也堪堪算個小門戶。”


    聞言,璃月笑開了,難怪媒婆氣壞了,這地方哪去尋這等門戶,她怕是這輩子也尋不著好人家,真是命苦,攤上了這麽個兄長,眉眼彎彎,笑著道:“百姓家娶親就是這點銀子的,有些地方給兩隻雞鴨就成,還沒有銀子,這兒還有六兩銀子呢,算的上誠意了。”


    楚珩鈺愣,繼而蹙眉。


    璃月故作歎息:“唉,攤上這麽個兄長,這輩子怕真是尋不著好人家了。”說著自去做菜。


    她笑是覺得楚珩鈺有趣,自也沒把媒人這等事放心上。


    楚珩鈺卻是皺眉,他學了這許多道理,竟然還不知道自己所認為的百姓是如何的,還沒有璃月懂的多,莫名對自己生出許多失望來。當即拿了自己功課,瘸了腿出門,去尋老師解惑。


    璃月見楚珩鈺拿著書出門,問:“你去周老那嗎?”


    楚珩鈺點頭。


    璃月道:“你等著,我去切點豬燜子。”


    楚珩鈺頓住腳。


    沒多久,璃月提了籃子出來,放在楚珩鈺手上道:“他牙口不好,吃這個剛好。”


    說著又去灶火前。


    楚珩鈺看著璃月,迷惘,他自詡讀了很多聖賢書,做的事,卻不如一個小姑娘。


    他不懂柴米油鹽,不懂百姓家的人情世故,不懂人間煙火,更不懂天下百姓。


    可她......事事周到,勝過許多。


    莫名失落,急走去牽馬,繼而去尋老師。


    璃月做完了大菜,準備好熟食,與陸翡兩人推著板車走了,家中一時無人,璃月和陸翡一時也沒想著鎖門,隻略微帶了帶,便就送熟食去了。


    家裏進進出出的人平日裏也不少,有人進來買熟食,四處尋人不見,卻是見著窗子口的錢罐子,裏頭好些個銅板,還有銀角子,四下觀望,很快順了東西,放在籃子裏,布料一蓋,神不知鬼不覺。


    繼而也有人進出,見著沒人就走了。


    璃月和陸翡回來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家門大大敞開著,家中卻空無一人。璃月皺了皺眉,預感不好,與陸翡放好板車就去楚珩鈺屋裏,這一看不得了,平日裏就放桌上的錢罐子呢?


    到處尋了尋,希望楚珩鈺能有個心眼藏起來,可惜家裏就這麽點大,沒有,什麽都沒有。


    忙出屋子:“陸翡,家裏錢不見了。”


    璃月忙出去看看誰進他們家了。


    陸翡忙去窗子口看那平日就惹眼的錢罐子,沒見著,剛才回來的時候大門也是開著的,道:“壞菜了,那有多少錢啊。”


    忙跟著出門看看誰進了他們家。


    璃月盯著街上稀少走動的人,有些恍惚,她辛辛苦苦賺的錢啊,一下就沒了。


    她把所有錢,所有家當都放那了啊。


    想著想著,眼淚沒忍住。


    陸翡也是著急,那是辛苦了許久攢的錢,不免抱怨:“銀子哪有不放好的道理,都怪楚公子,這下好了,這丟的得是多少錢啊。”陸翡想想都心疼。


    見著璃月無聲哭,不知如何安慰,又道:“俺去報官,你別哭。”


    璃月的傷心止都止不住,幹活都沒了心思,回自己屋栓了門。


    陸翡見璃月這樣,想著後麵這群人做過賊,忙去找吉牧,烙子質問:“你們誰進前頭屋了。”


    烙子和吉牧莫名,他們這兩日忙活做酒的事,今兒最後一批高粱蒸熟,炕上暖和著,誰也沒想著出門,吉牧道:“誰也沒出門,大家都窩在屋裏呢。”


    陸翡道:“你們確定?”


    兩人都點頭。


    陸翡道:“前頭遭了賊,璃月的銀子全沒了。”


    烙子和吉牧對視:“怎麽沒了?大白天遭賊?”


    “嗐,那誰錢就放窗子口,誰都能瞧見,遲早不見,我得去報官,那可真是璃月的辛苦錢呢。”


    說著趕緊去找楊兼。


    今兒楊兼和周大人在鐵匠鋪子,倉山那邊來了一部分鐵,楊兼和周大人尋了匠人集中打鐵。


    陸翡尋著人,又看到了周大人,忙上前:“哎呀,周大人我正要報官呐。”


    風箱呼呼的,幾個打鐵的也是熱火朝天的,沒過陸翡的說話聲。


    周文秉沒聽清,指著屋外,意思是外頭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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