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完全黑下,涼風陣陣,果然,好些人加了衣服,帳篷因著山石堅硬,棍子插不下去,搭不起來,便就罷了。


    睡前,璃月就著月光,幫著楚珩鈺清理了一下手,灑了金瘡藥,再重新包上。


    草席,棉被,隻有他們和那幾個富戶,可睡得舒坦,別的人隻能多穿衣服,擠在一起睡。


    最後的火焰滅下,散出煙火味道,璃月裹成蟬蛹,睡在楚珩鈺左邊,楊兼睡在楚珩鈺右邊,兩個衙差,在璃月的兩丈遠,背靠背抱著大刀坐著睡,不遠處的樹下拴著騾子,其餘人或三三兩兩湊做一堆,或七七八八湊做一堆,所有人都因著趕路,疲憊的沉沉睡下。


    楚珩鈺和楊兼早已失去最早的警覺。


    靜謐的深山,安靜的沒有一絲動靜,蟲鳴蛙叫在這一刻似乎與世隔絕了一般,到處充斥著一個字,靜。


    唯一的靜中鬧聲,就是熟睡的鼾聲。


    璃月睡中無意識動了動,石頭地不平整,睡得不舒服,與楚珩鈺靠在一處緊挨著,才覺得踏實。


    半夢半醒間,就聽得騾子的叫聲,有些吵鬧,大家本能的捂耳朵,繼而便是騾子瘋狂的慘叫,像一個成年男人慘哭的號叫,繼而就是一人大叫出聲,“誰!”繼而就是一聲:“戒備~~~~”伴著恐慌驚懼,喊出了回聲,回蕩在山幽間,繼而又是女子的尖叫,男子的慘叫聲,“救我~”,繼而又是拔刀的聲音,然後又是凶狠的呲牙聲是野獸的低吼,如此嘈雜的聲音,幾乎都在一瞬間。


    璃月不得不被驚醒,睜開眼睛環視一圈嚇得立即站起來。


    我的天,所見,竟然被一片綠油油的眼睛包圍,擦了擦眼睛,還沒站定,便被楚珩鈺拉著,朝著人群靠攏,後退。


    騾的嘶聲慘叫漸漸變弱,就著西斜的一簇月光,所見便是十幾隻狼在咬那隻騾子,血肉模糊,觸目驚心。


    那有人被咬,被拖了回來,亂刀砍狼的聲音四起,似有狼被砍傷,發出發狠的低吼,如此都沒見狼群放棄,這模樣,是要吃人了。


    看似有上百隻狼的樣子,衙差拿著刀瑟瑟發抖,嚇哭了,道:“我不想死,我家還有妻兒老小,我不想死!”


    衙頭罵道:“慫蛋!越怕越死的快,給我狠狠地砍!”


    衙差手上有刀,映過月輝,泛著銀光,狼也忌憚,倒是好些,那些手上沒東西的,成了狼群重點攻擊的對象。


    璃月踩到一根粗樹枝,是楚珩鈺的拐棍,忙撿起來,自保,她第一次見狼,對狼沒有概念,隻知道那是叫人都害怕的動物,如今看來的確望而生畏。


    楊兼把弓箭給楚珩鈺道:“主子,你小心些。”


    楚珩鈺接過弓箭,將箭矢快速背在身上,眼眸銳利,看著有規律也在慢慢逼近虎視眈眈的狼群,沉聲:“找狼王。”


    楊兼大聲:“所有人找狼王!”


    有人喊:“都長的一樣,怎麽找?”


    璃月看著那邊衙差被咬,衙差相互幫忙人被救了回來,慘叫聲此起彼伏,楚珩鈺眯眼,緩視一圈,狼王不在他這邊,一個玄身而起,站上那棵單薄的樹上,再環視一圈,就著月光,眼如鷹隼。


    那陳家女眷,也要把孩子也送上樹,哭道:“讓我的孩子先上去,給他留條生路。”


    樹幹搖晃,楚珩玥皺眉。


    楊兼忙拉開那女人,道:“滾,別妨礙殿下找狼王。”


    婦人嚇壞了,隻想保住孩子,驚叫:“他算什麽殿下,讓我的孩子也躲在樹上有什麽錯!”


    本來圍攏的人,沒有經驗被衝的四分五散,有點力氣的手上有什麽拿什麽,都在與撲過來的狼搏鬥。璃月看了看四周,她怎麽落了單,拿著木棍,先是驚叫一聲,再朝著那虎視眈眈的狼揮棒而去,“咻”箭矢穿過耳膜的聲音,她麵前的狼額間插著箭矢,瞬間死亡。


    不光是她,隻要與狼搏鬥,不敵或者被咬都會被箭矢貫穿,快無影。


    眾人紛紛將目光投向了那個站在樹上的青年。隻見那名少年身姿挺拔地立於枝頭之上,麵容冷肅,眼神銳利,發箭快狠準,眨眼就死去十幾隻,一下救了很多人。


    眼眸忽而朝著遠處看去,似發現了什麽,箭矢搭弓,樹下那女眷不懂事的搖晃樹身,箭矢射出,偏了兩分,青年怒聲:“楊兼,拖走!”隨後再是快速箭矢搭弓,朝著那逃跑的狼王射去。


    一聲冗長的狼叫,狼群停止攻擊,然後開始散開,逃跑。


    楚珩鈺再要搭弓箭,那狼王已隱在暗處,咬牙,氣的收弓,玄身下地,朝著那還在無理取鬧的婦人狠狠一巴掌,罵道:“蠢婦!”


    那婦人被打趴下,失聲驚叫出聲。


    楚珩鈺輕易不打女人,狼王跑了,這山裏就不能久待,未免被報複,必得急行出山。


    陳家主過來對著楚珩鈺道歉:“對不住楚公子,此愚婦不懂事。”


    “狼王跑了,你們可知後果多嚴重!快速休整,盡快出山。”


    “啊~”眾人驚。


    衙頭道:“可好多人受傷了。”


    楚珩鈺道:“吾說了,盡快休整。”


    “是是是。”衙頭以為自己今日要交代在這兒了,沒想到楚珩鈺那一箭,救了他,這會兒本能的聽從指揮。


    “快,金瘡藥!”


    有人喊著。


    璃月忙去幫忙,她手上正好有一瓶。


    被狼襲擊過後到處狼藉,好在衙頭清點人數竟然人都在,這真是燒了高香的幸事。


    看了看一瘸一拐走路的楚珩鈺,不勝感激。


    楚珩鈺去拔箭矢,楊兼看了看那騾子,死得可憐。


    就是他該準備什麽東西帶著,毫無頭緒,要拿全拿肯定拿不動了。看了看璃月,她竟然……不知道說什麽好,等璃月用完金瘡藥,回來,不免抱怨:“咱們自個兒都顧不過來,你管別人作甚。”


    璃月道:“我也沒管,看著那幾個嚴重的稍微搭把手。”


    嘴硬!


    就是心地太善。


    “你看,咱們帶哪些?”


    璃月看了看騾子,怎麽就沒了,她好心疼銀子啊。


    道:“每人一床被褥,草席,一雙碗筷,你若有餘力就背鍋,我帶些鹽巴調味料,別的……”璃月覺得棄了可惜,道:“送人吧。那做好的餅子我們自己拿著吃。餘下的……”她其實都舍不得,都是花銀子買的。


    璃月一個草席,一個被褥開始收拾,叫楊兼用幹草搓成繩子。


    陸翡過來借刀子道:“刀借我,狼皮丟了可惜,正好給我禦寒。”


    楊兼扔出刀子,陸翡接過,拉過一隻狼就開始開膛破肚。


    黑黃的狼毛,看著的確禦寒。


    璃月看了看被褥,又看了看狼毛,她要趕路,背著血腥的狼毛,背不動的吧。


    東邊出現魚肚白,大家都還沒休整好,璃月,將三個行囊如衙差那般弄好,很是不容易。


    楊兼手都搓紅了。


    璃月道:“陸翡,多了三床褥子,你要嗎?”


    陸翡啥行李都無,一路都靠身強力壯挨過來,哪能不要,忙去將地上髒的不能再髒的褥子裹一床走。


    璃月道:“碗筷。”


    陸翡又去備碗筷,他道:“你們米麵都不要了?”


    楊兼收了一點值錢的草藥,道:“帶不下,逃命要緊。”


    璃月反正帶了麵餅,夠他們三個人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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