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氏提出立儲,一石千層浪,朝堂上每日都會因此而爭執。


    皇帝犯了頭疾,痛得他坐臥難安。


    申國公請了一位擅長煉丹的道士進宮。


    此舉震驚了朝野。


    無人不罵。


    哪怕是攛掇皇帝服用丹藥的魏王,也不敢公然舉薦道士,更別說親自送人了。


    鄭家為了立儲,連這一步都毫不遲疑做了。


    “……意料之中。皇帝的身體無力回天,怎麽折騰對大局影響不大。”蕭懷灃一日下朝回府後,與駱寧聊起了此事。


    駱寧便說:“王爺,這是昏招。皇兄有個萬一,鄭氏會失了人心。”


    百姓與朝臣的唾沫星子都會把鄭氏和鄭皇後淹沒。


    鄭家這是飲鴆止渴。


    就像當年雍王射殺祥瑞白鹿,而後皇帝重病,禦史台借口攻訐了他好幾年一樣。


    哪怕鄭氏一手遮天,禦史台也有借口罵他。


    禦史最不怕的就是權勢。要是掌權者因他們的言論殺了他們,簡直給他們立了千古名聲。


    “阿寧,此事本王推波助瀾了。”蕭懷灃聲音很低,悄聲告訴駱寧,“早年就在申國公身邊埋伏了眼線,他不算受重視,隻是這次很偶然機會進言,提出了送道士;這個道士,也是本王派人千辛萬苦從南邊尋回來的。”


    駱寧微訝。


    繼而她笑了笑,“王爺,這一步棋很高明,也很有先見。”


    “不過是看準了旁人的野心。”蕭懷灃說,“阿寧,若現在有人提出能想辦法讓你心甘情願做本王的妻,本王也會一步踩入陷阱裏。”


    任何人在想要的東西麵前,都會頭腦發熱。


    權勢爭鬥,與戰場相似,卻又跟北疆有天壤之別。


    因為見血、不見血是兩種戰役,打法不同;申國公力壯魁梧,身邊的謀士多半都是軍師,麵對盛京城裏的權力爭鬥,缺少那麽一點謹慎。


    偏偏這點看似微末的警惕,會要了人命。


    “……不單單申國公府沒有考慮仔細,也因為大皇子不是皇後娘娘親生的。”駱寧沒接他的話。


    他親過她之後,說話越發直白。


    駱寧甚至都會震驚他會如此表述,簡直是明晃晃朝她進攻。


    他像是改了策略與戰法。


    “沒有鄭氏血脈,又因本王提了擢升貴妃,他們才緊張。”蕭懷灃順著她的話,轉回正題。


    駱寧沉吟,還是說了:“王爺,我還以為您和申國公交情不錯。”


    “當年在北疆,他並沒有虧待本王。可本王吃的苦,一樣也沒少。要說交情,也不過如此。”蕭懷灃道。


    他遭遇了很多的磨礪。


    “嚴師出高徒”,他的確在這樣的打磨中快速成長。


    若心懷寬廣、感恩,自然會說申國公給了他機會,教導了他;若心胸狹窄、記仇,便可以說申國公故意折磨他,替皇帝除掉他這個勁敵,讓他死在北疆。


    人與人的立場,純看當事者如何解讀。


    蕭懷灃而後的確成才了,也覺得申國公是苦心栽培,並沒有特意苛待他;可有些苦,似乎也不是非吃不可。


    他得到了很多,那些磨礪都是他的基石,他感激申國公。


    這是他的想法。


    至於申國公當時怎麽想的,誰又知道?


    蕭懷灃還預說點什麽,有丫鬟進來,說宋暮來了。


    “請他進來。”蕭懷灃道。


    他去明堂見了宋暮。


    像是有什麽急事,蕭懷灃腳步匆匆出去了,隻是吩咐在旁邊伺候的秋蘭:“告訴王妃,別等本王用膳。”


    駱寧在裏臥聽到了。


    “這麽匆忙,是出了何事?”秋蘭有點緊張。


    駱寧笑了笑:“無妨,王爺會處置的。”


    她也擔憂,不過還是讓自己冷靜下來,繼續理事。


    處理的是臨華院一點瑣事。


    事畢,自己先用了晚膳,沐浴更衣。


    從淨房出來,丫鬟們在替她換床上的幔帳。


    “細紗帳子涼快些。”秋華說。


    駱寧自己擰幹頭發,笑道:“怎麽突然想起替我換帳子?”


    “不是您自己說的‘帳子太悶了’?”秋華道。


    駱寧:“……”


    她早起時麵頰有點紅,是因為蕭懷灃臨出門抱了她片刻。丫鬟問起,她遮掩說帳子太悶。


    自己都忘記了。


    “換吧。”


    此刻日頭尚未落山,駱寧坐在臨窗大炕上等頭發幹,一邊做針線。


    巾帕已經繡好了,她開始做個荷包;等荷包做完,就可以著手做鞋了。


    蕭懷灃直到深夜才歸。


    一身汗,他先去洗澡。


    回來時,瞧見駱寧還坐著,他道:“還不睡?”


    “等王爺呢。”駱寧道。


    蕭懷灃:“床上躺著慢慢說。”


    駱寧道好。


    把室內的燭火滅了,夫妻倆上了床,蕭懷灃都沒留意到換了帳子。


    “阿寧,我是去處理鎮南侯府的事。”


    駱寧剛躺下,蕭懷灃如此說,


    她猛然坐起,“怎麽了,誰出了事?”


    “無人出事,是嶽父。”蕭懷灃道。


    他細細把事情說給駱寧聽。


    自從駱寧嫁入雍王府,蕭懷灃就在鎮南侯府布局。一是保護小舅子,二是防止嶽父作妖。


    最近局勢大變,建寧侯府送了義女進宮、陳貴妃遷宮、鄭氏提出立儲,有人開始“側翼進攻”雍王府。


    有人向鎮南侯提起,勤國公府很想和駱氏聯姻,因為勤國公府有位二十五歲還沒有出閣的小姐。


    如今這位小姐,高不成低不就,著實難以婚配,很中意駱崇鄴。


    駱崇鄴鬼迷心竅,派人往餘杭白氏送信,叫白家來“報喪”。


    蕭懷灃知道白氏早已死了,隻是對外稱養病。


    目的是駱寧、駱宥不用服喪。


    駱宥開始議親了。要是服喪三年,就會錯過最好的議親年紀;而駱寧,服喪期間不能有孕,就必須安排側妃的日子。


    誰出的餿主意,難說,但對雍王府、對駱宥都不利。


    駱崇鄴卻不會考慮兒女們,他隻想到自己。


    他動了心。


    蕭懷灃親自登門,警告了他一番,又派人去把送信的人追回;再派人去餘杭,掌控駱寧的舅舅白玉麟,叫他閉嘴。這些事,忙到了深夜。


    無論如何,現在都不適合報喪。


    “這個男人,自私了一輩子。”駱寧聽了,又躺回去,語氣很冷淡,“他與白氏,真是天生一對。”


    又道,“自私的人活得好,沒有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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