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鴻大長公主死了,她明麵上的一些財富被朝廷收回。


    市井百姓喜聞樂見,就愛聽權貴遭殃,深感痛快;門閥門第幸災樂禍之餘,也生出一份擔憂,怕自己步了公主後塵。


    最近的宴會都少了。


    私下裏聚聚,談資從未離開過裴家。


    “公主這次如此倒黴,肯定是雍王下手的。他連親姑母都要算計,著實狠辣。”


    有人如此道。


    也有人羨慕說:“他替皇帝擋了一箭。皇帝不好再朝他發難了。他果然好本事,那麽快的馬上翻下來,毫發無損。”


    “他在北疆七年,是實打實滅了北狄,打散了突厥。連著滅了兩大部落,著實很有能耐。”


    “皇帝這次如何賞雍王?總不至於假裝無事發生?”


    除了說雍王,也會提到魏王。


    公主行刺,是發生在魏王的馬球場。


    魏王最近聲望日降。他明明有先皇的嫡長孫,在朝臣中應該有一席之地。然而隨著祥瑞一案,他一落千丈。


    這次本想討個巧,偏偏又丟臉。


    護駕沒有他的功勞,出事卻是在他的地盤。


    非要說魏王跟公主勾結,魏王甚至都解釋不清。


    “魏王爺若不是心術不正,便是運道太差了。太後的四個兒子,唯獨他名聲不太好。”


    不管怎麽說,魏王入局的可能性,越來越小。


    眾人嚼著公主與裴氏的醜聞、貶損著魏王,順便猜皇帝這次如何獎賞與打壓雍王……


    雍王卻自己上了奏章。


    他以“親王姻親”的名義,替王妃的祖母、兩位嬸母與大嫂,請封誥命。


    一時嘩然。


    皇帝接到了這份奏章,心頭警鈴大作。


    “老七這是服軟了?”他同心腹太監說,“他護駕有功,就這麽浪費了?”


    不提護駕,隻說“姻親”,給足了皇帝麵子。


    皇帝作為他的兄長,從記事起,這位弟弟就處處要跟他比,甚至將他踩在腳下。


    弟弟從未尊重過他。


    皇帝做太子的時候就發誓,等他父皇去世,他先要殺了老七,出一口惡氣。


    然而父皇還沒死,老七就被趕去北疆。眼不見為淨,朝事又複雜,皇帝沒顧上收拾他。


    等皇帝能掌權,他的身體越發糟糕,老七卻又在北疆打出了名堂。


    老七這個人,走到哪裏都要拔尖,絕不容許有任何人在他跟前礙眼。


    皇帝時常恨他,總在想:“他憑什麽?”


    憑什麽他打小就比旁人強三分?


    待皇帝再想要收拾蕭懷灃的時候,他已經收服了北疆的重兵,從士卒到將領都服他。


    已經撼動不了他。


    除非有他謀反的鐵證,否則皇帝這一輩子都得忍受蕭懷灃在他眼皮底下囂張跋扈。


    突然之間,蕭懷灃示弱了。


    他用“替姻親請封誥命”這麽微不足道的小事,來抵消他護駕的功勞。


    皇帝活這麽大,頭一回接到他弟弟遞過來的台階。


    他情緒複雜。


    身邊的心腹太監,勸皇帝趕緊批複,把此事落定:“免得雍王再反悔。他要是一直有這麽個功勞,擁護他的大臣們就要趁機刁難陛下了。”


    皇帝何嚐不知?


    “老七他,怎突然就心善了起來?”皇帝隻是不解。


    心腹太監便說:“事發突然,雍王拚死也護住了陛下。到底血脈相連。”


    皇帝搖搖頭。


    皇家,哪有什麽血脈親情?


    他著實猜不透,不過正如心腹所言,這個台階可以順勢下了。


    他依照雍王的奏章,給鎮南侯府的老夫人封了一品誥命;二夫人、三夫人封了三品淑人;大少奶奶溫氏封了五品宜人。


    雍王的請求,合情合理,無人反對。


    翌日,聖旨下到了鎮南侯府駱家。


    此事,再次震驚了朝野。


    盛京城裏連公主行刺的八卦都不說了,都在談駱家。


    普通人自然無比羨慕。


    權閥門第看不上這點誥命,卻不得不承認,駱寧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她嫁給了雍王,整個駱家跟著走運。


    甭管這些誥命是皇帝與雍王怎樣較量的結果,駱家的女人們得到了實實在在的身份。


    老夫人、二夫人與三夫人,都是滿麵笑容。


    “……派個人追著去趟韶陽,把這份聖旨給大少奶奶。她好運道,去了韶陽這樣的小地方,一個五品誥命,足以叫知府都敬她三分。”老夫人說。


    二夫人去安排了。


    她一直壓抑著狂喜。


    她女兒要嫁給忠誠伯府,二夫人一直覺得自家高攀了,是借了駱寧和侯府的光。


    在親家母跟前,她多少有點沒底氣。


    她總擔心女兒看出來,然後在婆母與妯娌跟前也伏低做小的,從此受人欺負。


    總會有人欺軟怕硬。


    結果呢,女兒婚期定在七月,她在四月得了個誥命,二夫人感覺自己與駱宛的腰板都硬了。


    她高興,眼角見了水光,喜極而泣。


    駱寧真是家族興旺之女。


    “阿寧說了,往後要我們享福。”老夫人對著盛媽媽,也是感慨不停。


    她一把年紀了,這誥命於她沒什麽意義,可對於鎮南侯府就不同了。


    多了雍王這個姻親,夫人們又都有了誥命,他們會越來越往上走;連帶著駱宥的妻子,都可以挑個更適合的姑娘。


    “等我百年後,到了地下,有麵目見列祖列宗了。”老夫人說,“是阿寧爭氣,駱家才有今天。”


    又道,“有運道,不用早起拜佛。這話不假。”


    駱家從上到下都興奮。


    老夫人特意開了自己的小庫房,拿出銅錢,獎賞了下人;又搭個粥棚,散三天的佛粥給乞丐們。


    三夫人很想宴請,把娘家的親戚都請過來顯擺一番。她這輩子還能得個誥命,做夢都不敢想。


    她娘家還不如二夫人娘家,不少人還在為柴米油鹽發愁,哪見過誥命?她需得彰顯一番。


    老夫人也同意了。


    小門小戶的,想給雍王妃招災都夠不著。


    那就熱鬧熱鬧吧。


    阿寧要是聽說了,隻會高興的,她一直盼著家裏興旺。


    三夫人要請客,二夫人就附和著要請幾桌,還邀請了隔壁的周家女眷。


    周家這段日子跟駱家走得越發親近了。


    “上次幾位王爺出去打獵,還把周淮叫上了。國公爺聽說了,喜得跟什麽似的。”周家大夫人低聲告訴駱家二夫人,“王妃從來不忘舊情。”


    二夫人笑起來,與有榮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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