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小藥童本還有些失落,聞言,腳步都變得歡快起來,順著院牆連廊開開心心送粥去了。


    大夫搖頭失笑,還是這麽好哄,情緒全掛臉上了。


    雨聲漸小,淅淅瀝瀝輕敲打著屋簷。


    屋內的藥香其實算不得多好聞,但比起連日的動蕩奔波,這一刻安寧,連藥香都難得令人感到安穩。


    確定孫女沒事,顏老太一直繃著的那根弦稍一鬆懈,連日積累的疲勞瞬間翻湧而來,吃完粥沒多久便沉沉睡去。


    顏笙卻沒能再入睡,窗戶被輕輕推開一條縫隙,涼風夾雜著雨絲輕吹拂在臉上,混沌的腦子也稍稍清明了些。


    淮水嗎?


    倒是個安寧的地方。


    …


    接下來的日子裏,因為顏笙的腳還不能隨便下地走動,兩人又是外地來的,左右也有空閑的客房,多付了些銀錢,便默認留了下來。


    對此醫館夫婦並無意見,但小藥童卻是愁的皺上了眉頭。


    他最近好像失寵了……


    車輪碾動,顏笙將炮製好的草藥,置於架上晾曬,又折返回去,淨了手,繼續重複之前的操作。


    畢竟是客人,顧夫人進到院內,看到顏笙還在幫忙弄著草藥,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顏娘子不必如此勞累,這些瑣事讓小沐來就成。”


    聞言,顏笙隻是淺淺一笑:“一點小活罷了,左右閑來無事。”


    顧夫人被這一笑晃了下,不禁由心感歎,顏娘子,當真是頂好看的人兒。


    小藥童望了眼,那望著顏娘子如癡了般的師娘,再有兩日前,師父與顏娘子閑聊時,聊了幾句藥理後,師父那看待天才般不加掩飾的欣賞,更心塞了。


    顧夫人離開時路過藥架,本隻是粗略的掃了一眼,這一掃,人便停住了。


    對於醫藥她並非是啥也不懂的婦人,相反比起夫君,她的醫術也不遑多讓。


    更何況,藥物的好壞,稍微懂行的人一眼便能分辨出來,


    粗製濫造還是精心打理?


    像炮製藥物,能交給藥童打理熟悉的活,其實並沒有多大的技術難度,但能做到這個精細程度的,若非對藥物極其熟悉,便是極有悟性了。


    顧夫人沒再多呆,但心中對於顏笙的欣賞又多了一分,而這一次,並非止步於容貌。


    對此,顏笙自然毫無所覺,就安安靜靜坐在那裏,手裏擺弄著藥物。


    她做這些自然不是為了巴結誰又或討誰歡心?


    不過是為了重新熟悉藥物罷了。


    這些她上輩子早已爛記於心的草藥,哪怕是閉著眼睛,摸上草藥,她也可以極快辨認出是哪一味?


    而這輩子的身體卻還從未接觸過,難免有些生疏。


    至於炮製草藥自然是她做過無數次的,算不上太陌生,不過她隻製毒不醫人。


    並非不願,而是不會。


    沒辦法,上輩子負責教她的那個毒老怪,就隻會製毒,可以說是製毒的奇才。


    就一個癢癢粉,他就可以讓你每天都不重樣,癢的別出心裁。


    至於救人?


    聽說年輕時有幸救過一個,就是不小心把人救的去底下提前報道了,現在估摸著墳頭草都有三尺高。


    在他的指導下,顏笙沒有繼承他救人的衣缽,就可以謝天謝地了。


    至於毒,顏笙雖然比不過那毒老怪的天賦悟性,但也是學到了三分精髓。


    對此,周家派來的一些人,估計深有領會。


    沒錯,來到淮水縣前,顏笙其實是有正麵與周家的人撞上過的,好在來的人不多,而且不巧,這些人正好撞上她剛煉製了一批毒性不高,不危及他人性命的小藥粉。


    好在那些人並不知道顏笙的想法,不然要是這些人知道顏笙管這叫毒性不高的小藥粉,估計能氣厥過去。


    他們當時看到顏笙二人時,是驚喜的,畢竟祖孫二人的獎金,周家公子可給的奇高。


    抓住了這兩人,那簡直就是抓住了大把白花花的銀子。


    當時就不知道顏笙往他們身上撒了什麽東西,起先沒什麽感覺,但就是癢,也不是全身癢。


    就一處地方癢,沒錯就屁股縫,他們雖然不是小娘子,但是男人就這麽不要臉嗎?


    男人就可以當街撓屁股嗎?


    他們這輩子!就從來沒見過這麽歹毒的毒粉!!


    連續三天啊!


    三天!!!


    痛不欲生,鑽心般的癢啊!


    然後你管這叫毒性不高的小藥粉?!?


    我去你****!!!


    毒性之強,無一幸免,無一逃脫。


    三天藥性消散,卻無一人出屋,眼神空洞呆滯凝望著屋梁:“……”


    回想著這幾日發生的事情,周圍人異樣的眼神,淚珠從眼角滾落,眼眸微閉,掩去眸中絕望。


    他們…不幹淨了……


    …


    弄完最後一份草藥,車輪碾動,緩緩朝著藥架而去,聽說這木椅還是有一次顧夫人傷了腿,顧大夫花重金找人打造的,如今倒是方便顏笙了。


    給阿兄的信,幾日前就已寄出,也不知多久能到?


    “顏娘子對藥物很熟悉嗎?”


    顏笙剛把竹匾擺上曬架,對於小藥童的詢問,倒也沒有多意外,畢竟他朝著這邊走來的時候,顏笙就已經注意到了。


    她自然是極其熟悉的,但這話,她不能說;“隻研讀過幾本醫書,至於藥物?往前未曾過多接觸,自然也談不上熟悉。”


    聽到這回答,小藥童顯然更失落了,之前他還能安慰自己,或許顏娘子接觸藥物的時間比他還要長,做的比他好也屬實正常。


    但顏笙剛剛否認了一點,上手快,品相還比他這個做了一年藥童的還要好。


    這種被輕易比下去碾壓的感覺,他又怎麽可能不挫敗?


    感受到他的失落,顏笙難得手足無措起來,她沒有什麽哄小孩的經驗,更不知該如何安慰他。


    說,剛剛是騙他的?其實她對於草藥頗有了解,甚至有十來年的製毒經驗?


    先不說,製毒這事說不得,就說她如今年歲也不過及笄剛過,如何解釋過往的藥物了解?


    最後隻聽顏笙幹巴巴的憋出來一句:“等我腳好了,請你吃糖葫蘆吧!”


    語句之生硬,令人沉默。


    但看她這窘迫的樣子,小藥童就是莫名被哄好了。


    忍不住“噗嗤”笑著應了下來:


    “好!那我等著你的糖葫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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